“當然不信！”古誠也笑：“沒辦法，就這條件，要不你將就一下？”
葉涵敬謝不敏，揮手道：“將就不了，當年我還是單身狗的時候，沒準飢不擇食還真就將就了，現在我有老婆有孩子，仙桃吃過了，你這個爛杏我可下不去嘴，你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
“去你的，誰爛杏，咱不是鑽石王老五，起碼也是黃金古老五，不知道多少森林擱那兒等我呢！你都一棵樹上吊死了，能跟我比麼？”
“比不了！”葉涵直截了當，“這事兒我認輸……說正經的，你非拽我出來，不是爲了跟我說這個吧？”
古誠道：“我壓根兒就沒想跟你說點什麼，就是看你一個人挺悶的，拉你出來散散心……我說你一個人呆着，就不憋屈麼？”
葉涵垂頭走了兩步，才悵然若失地說：“習慣了。”
古誠翻了個白眼：“不是我說你，你也不比我大到哪兒去，怎麼一天天死氣沉沉的？”
葉涵擡眼看了看古誠，臉上浮現一抹看透世情般的微笑：“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在你眼裡，我是不是那種特別不好相處的人？”
古誠毫不猶豫地點頭，可馬上又搖了搖頭：“我也說不上你是什麼樣的人，就是覺得你這個歲數，不應該這麼……嗯，怎麼說呢？暮氣，對，就是暮氣，明明年紀不大，就跟個老頭子似的，就是這種感覺！”
“我還年紀不大？”葉涵很是驚訝，“我今年都三十八了，還年紀不大？”
古誠驚得差點沒跳起來：“不能吧？你都三十八了？不像啊？不可能，最多三十！”他的語氣特別堅定，滿滿的都是質疑。
葉涵笑得那叫一個開心：“用不用我把身份證拿出來讓你看看？今天肯定三十八，但是你說三十也不算錯，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冬眠過多少次，少的時候三兩個月，多的時候半年一年，加一起沒八年也差不了多少。”
“我就說麼！”古誠對自己的觀察力非常滿意，“你還真沒少睡，怪不得看着這麼年輕。”
葉涵輕輕嘆了口氣，擡頭看向繁星點點的天空：“我也就是看着年輕，心裡早就老的不能再老了。”
“爲什麼？”古誠不解。
葉涵收回目光：“從20年到現在，我不是跟蟲子打生打死，就是跟外星人死磕，我是活到現在了，但是我數都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戰友死在我身邊，做夢的時候，閒呆着的時候，總能在不經意的時候想起他們……我不是不願意想他們，就是……就是……”
說到這裡，葉涵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古誠忙道：“理解理解，要是我沒猜錯，這是你給自己的心理壓力太大，也可能跟太空那種壓抑的環境有關係，你應該知道，他們不是白白犧牲……怎麼說呢，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葉涵微微點頭：“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但是吧，有些道理光心裡知道沒用，根本就做不到。”
“那倒也是……所以我今天算是辦了件好事，你就應該多出來走走。”
葉涵失笑：“對，沒錯，我是應該出來走走！”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路的盡頭，古誠帶着葉涵向左一拐，換了個方向繼續走。
仍然是筆直卻很短的街道，仍然是燈光昏黃，唯一的區別就是多了一些行人。
葉涵好奇地前後瞅瞅，發現三個方向三條路，不光寬度差不多，長度也基本一致。
“瞅哪兒呢？這邊走！”古誠說，“我帶你見識見識青塘的夜市！”
葉涵驚得嘴都合不上了：“青塘還有夜市？”
“當然有，不光青塘，是個堡壘城就有，而且還不止一個。”古誠說，“你說說看，這麼大的青塘，就一個夜市能行嗎？”
葉涵緊走兩步：“不對吧？物資這麼緊張，夜市能賣什麼？”
夜市夜市，最多的肯定是小吃，可配給制那麼嚴格，就是葉涵這樣的職務級別，配給也沒多少富餘，普通民衆上哪兒弄吃的去？
古誠神秘地笑笑：“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是，你怎麼還賣起關子來了？”葉涵憤憤地指責。
古誠壞笑：“那你猜猜。”
“這我上哪兒猜去？”葉涵瞪眼睛，然後突然想起一件事，“特殊政策？”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物資供給同樣非常貧乏，那個時候，官方就曾給餐飲業制訂過特殊政策。
古誠搖頭：“當然不是。”
“那還能是什麼……”話沒說完，葉涵靈機一動，“不會是傭兵吧？”
“bingo！”古誠打了個響指，“猜對了！”
“我去！”葉涵一臉古怪，“這還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誒不是吧，傭兵打來的蟲子不是能跟官方換物資麼？怎麼還能拿夜市上賣？賣什麼玩意？錢麼？”
戰爭往往伴隨着物價飛漲等一系列負面發展，這是自然規律，不管北都如何管控都不能遏制，經過這麼多年的雪崩式崩盤，民衆之間的交換差點恢復到以物易物的原始狀態，錢？那就是紙，擦屁股都嫌硬！
“這事兒說起來話就長了，前幾年確實不是錢，也沒有什麼固定的東西，子彈、食品、藥品、黃金之類的都是硬通貨，但是這幾年形勢穩定不少，上面一直想盤活經濟，所以重發了貨幣，當然也不禁止以物易物，市場上有專門的地方兌換，既可以用各種物資換錢，也可以反過來，用錢換物資。”
“我不是搞經濟的，一直鬧不懂上面到底想幹什麼，總而言之吧，這幾年確實比以前活泛多了，堡壘城也不像從前那麼死氣沉沉的，真的，我覺得這樣挺好。”
葉涵沉默片刻說：“我也覺得這樣挺好，但是我怎麼覺得你跟我說這些，就跟做夢似的？還是白日夢！”
古誠頓時氣不打一處開：“合着你就是不相信我是吧？”
“那倒也不是。”葉涵否認，“就是覺得這事挺不可思議的。”
古誠也不生氣，扯着葉涵走向幾步外的路口：“來來來，今天我讓你好好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