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機廳裡陸續迅速地奔進來一隊特工戰士,還有無命和路揚。
而戰少尊,站在大門口,那筆直的身姿,猶如王者姿態,冷氣沉沉的面孔上略帶幾分疲憊和倦意。
他總是那樣,站得比誰都驕傲的桀驁姿態,冷着臉,涼着視線望向所有人,永遠都是那麼不可一世的冷酷。
瞧,男人就只是站在那裡,那一股子凜冽的氣息瞬間滲入了所有人的細胞,候機廳裡剎那噤聲,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無論站在哪裡,他都是最耀眼的一個。
而目光焦點中的他,黑眸如墨,脣線如刀,冷冽得不發一語,那道駭人而凌厲的視線一眼兒都沒看向其他人,只落在她和兩個孩子身上。
四目相隔了一會兒,男人忽然朝她大步走過來。
他冷峭孤傲的姿態並沒有因爲她和兩個孩子降低一分,六年過去,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可他依舊是冷酷到了骨子裡的戰四爺,一切盡在掌握的戰少尊。
正如他六年前說過的——
折騰吧,折騰吧,怎麼折騰都在他掌心裡,就算她再美再橫,他也得把她捏萎了。
可不?
她現在想都別想逃了。
喬寶貝緊緊拉住大喬小喬的手,在她驚悸的目光下,他走近了,氣息也近了。
“啊——!”
手臂突如其來一緊,嚇得她驚叫了一聲兒,整個人兒被扯到了男人的懷裡。
那張緊繃的冷臉直直對着她,略顯疲憊的雙眼危險地眯起,而眸底深處那難辨的神色,模糊不清。
“你和孩子,哪兒都別想去!”
喬寶貝暗自深吸一口氣,暫時把對這個男人所有的怨氣都摒棄在了一邊兒,打起精神來,笑得嬌軟又不失冷意。
“你問問兩個孩子,你憑什麼?”
寶貝一出手,就將冷着臉的戰四爺給噎住了。
的確,他早看出來了,這兩個折磨人的娃,別提有多主見。
他這麼強迫她們母子三人,第一個就被這倆娃鄙視和唾棄,收服兩個娃,更加任重而道遠。
可是,他能讓他的女人和孩子在他的眼皮底下離開麼?
不能!
所以,戰少尊森冷的臉上全是冰渣子,“老實點兒跟我走,還能少吃點苦頭!”
喬寶貝脣角揚起一抹笑意。
“戰四爺,我們是歸國的比斯國籍華人,你沒有權利扣留我們,你這樣做已經觸犯了法律。”
冷冷地睨着她,戰少尊還是那句話,“要麼自己跟我走,要麼我綁你走,你自己選擇。”
這一幕,落入兩個孩子的眼裡,小喬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眸,咧着小嘴兒望着臉快下冰雹的親爹,笑眯眯。
“叔叔,對於你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是我媽媽和霍爸爸已經結婚了哦,你扣留人家的妻子,你要做第三者嗎?所以,我勸你,立刻馬上放了我們,要是再晚一分鐘,小心倒大黴!”
大喬卻沒說話,抿着一張小嘴兒,那張翻版小四爺的臉兒,望着兩人沒有任何表情。
“你看,孩子都這麼認爲。”喬寶貝嘆息着,很認真地望着男人說,“戰少尊,六年過去了,我們之間的恩怨已經一筆勾銷,我和你已經根本不可能,何況你現在失憶了。你看,連老天都覺得我們不應該在一起,所以,現在請你放手,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報警?”戰少尊頓了下,出口的話冷得駭人,“你應該很清楚,報警對我沒用,別逼我犯渾,否則老子什麼都幹得出來!”
呵呵,她的確很清楚,這男人什麼都幹得出來。
六年前他對她強取豪奪,強勢而狂妄地進入她的生活,而她就那麼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妻子和女人……
“六年的時間,戰少尊,難道你就沒有懂得尊重別人嗎?”
戰四爺盯着她那一張一合的小嘴兒,嬌豔柔軟,可說出來的話,卻像一把尖刀捅進他心臟,莫名得刺痛,那種痛意通過血脈一路直鑽大腦神經。
似乎某根大腦神經狠狠一抽,那一瞬間的麻痛令他忍不住擰上了眉,模糊不堪的場景伴隨着麻痛呼嘯而過……
——我說你高興個屁啊!四叔,你知道什麼叫尊重人權不?尊重人權這四個字兒你總會寫吧?我需要的是民主!
——你不尊重我的地方多着了。第一,你老動不動耍流氓,你問過我願意嗎?第二,你總是把你的思想強加給我,說一不二,從不給我選擇的機會。第三,當衆和人說我是你老婆,你有想過我什麼感受嗎?第四……
……
熟悉的話,熟悉的聲音,瞬如潮涌。
可也只是短短一瞬間,某種記憶像電流一樣閃過,什麼也沒有。
腦子裡的狂躁一點點加劇,戰少尊情不自禁地捏緊了她的手腕,那雙充了血的眼睛全是沉鬱之氣。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你叫我什麼?”
什麼意思?
突如其來的話,讓喬寶貝有些摸不準他的意思。
可她現在根本不想猜男人的心思,梗着脖子,聲音裡帶着請求的意味兒:“戰少尊,請你讓我們走……”
“他媽的我讓你叫!”戰四爺滿腔鬱結,那種刀絞一樣的疼痛不停在他心口和腦袋上橫衝直撞,“喬寶貝,叫!”
去你他媽的!
喬寶貝真的快忍不住也想爆粗口了,他到底搞哪樣兒啊!
人失憶了,精神狀況也變態了?
可是……
好吧,她暫時認栽。
這會兒,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不能招惹他。
“戰四爺。”她老實叫了一聲兒。
男人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叫四叔!”
“你……”喬寶貝愣住了。
難道他想起什麼來了?
戰少尊更加煩躁了,“喬寶貝,老子讓你叫!”
她抿了抿脣,心裡忽然悲傷氾濫成災。
喉嚨哽咽了一下,滿胸膛的情緒翻江倒海。
如果沒有那些該死的破事兒多好啊,他們一家四口就能團聚,可惜,今天不痛苦,以後就會有長長的痛苦。
“四叔……”喉嚨梗了又梗,喬寶貝心裡很難受,“你放我們走吧,四叔,我求你……”
那一聲四叔,腦袋的疼痛居然奇蹟般的緩解了。
胸腔裡的詭異情緒彷彿都在顫抖,戰少尊望着她眼裡的軟弱,心臟忽然就抽了一下,“再叫!”
閉了閉眼睛,喬寶貝淚水都快忍不住了。
“四叔……”
“再叫!”
“四叔……”
“喬寶貝。”男人的聲音忽然變得沒有一絲溫度,伸出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最後問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對不起,我不能。”她如實說。
“很好,不聽話,看老子待會兒怎麼收拾你!”
戰少尊冷冷輕嗤着,已經忍無可忍,猛地抽出早就準備好的手銬,拽住了她的手——
咔嚓!
怔愣之下,喬寶貝一低頭,愕然發現自己的手上竟然被他上了手銬。
又來?他就會慣用上手銬這招兒嗎?
她擡頭看向男人,只見他剛毅的臉上,那雙黑眸滲出來的威嚴和凌厲表示——他很生氣!
“喬寶貝,聽好了——”他眼裡是萬里冰川,“不管我有沒有恢復記憶,你和孩子都得乖乖待我身邊——一輩子!”
然後,他掃了一眼看熱鬧的兩個孩子,朝其他人命令:“大人小孩,都給我帶走!”
說完,他拽着女人揚長而去。
“喂喂喂……大土匪,你現在不講道理,以後有的你後悔啦!”望着遠去的親爹和老媽,小喬一陣小吼。
其實吧,她心裡正樂着呢!
畢竟誰不想自己的親爹?
以前她看到幼兒園裡的小朋友被爸爸抱着,別提有多羨慕了。現在,她再也不用羨慕其他小朋友啦!
因爲她的爸爸居然這麼酷帥霸氣,最重要的是,她爸爸肯定有很多真槍!
相當於她的樂呵得瑟,小男孩兒一臉的不樂觀,面部表情始終酷酷的不讓人親近。
“哥哥,你不開心嗎?”
小男孩兒精緻漂亮的臉蛋兒,依舊沒有一絲一毫表情,就連那雙漆黑的眼睛裡,也只有不屬於小孩兒的沉着和冷靜。
小喬撇撇嘴兒。
哼,她現在終於知道,哥哥像誰了!
看着那兩個娃,無命和路揚思維混亂了!
這哪裡是小孩兒啊,大的冷酷,小的精怪,反正都是人精。
果然是老大的孩子啊!
揣着亂七八糟的心情,兩人走過去,領着兩個娃,走出了候機廳。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後面跟了一隊警衛車。
這是去帝錦別墅的方向,喬寶貝知道。
他倆坐在後座上,手銬連在一起,卻始終不言不語,氣氛很沉悶,而大喬小喬被安排在了另外一輛車。
喬寶貝有些頹然地靠在了椅背上,心裡一陣陣悲涼。
她忽然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爲什麼要對這個男人念念不忘,也恨造化弄人,爲什麼偏偏是他殺了爸爸?
心,真的很痛。
……
不知道是因爲太過疲勞,還是病沒好,她想着想着腦子就有些暈乎了。
然後,不到十分鐘,她眼皮就招架不住地合上了,靠着椅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喬寶貝?”
叫了她一聲兒,沒有任何動靜。
看到她臉上詭異的潮紅,戰少尊撫了撫她的臉和額頭,滾燙的溫度傳到掌心。
她還病着,就帶着兩個孩子一刻不停地離開。
這是有多迫不及待?
戰少尊心思沉沉,他大概也能猜到,爲什麼六年來她寧可獨自帶着兩個孩子也不回京城找他。
想起小李送過來的資料,六年前她離開的時間太過巧合……
看來,六年前那次爆炸,他一定得好好查個明白。
“四叔……”昏睡中的女人忽然囈語了一聲兒。
心臟猛地一跳,他愣了下。
低頭看向喬寶貝,心底某種情緒詭異地洶涌澎湃起來。
凝眉看了幾秒後,戰少尊忽然一把將小女人撈過,調整好她的睡姿,讓她更舒服地靠着自己,然後吩咐開車的下屬。
“開快點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