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姐,你爲何要騙人家?”
坐在亭子中看着書,聽到問話愣了愣,憋了兩天菱兒這丫頭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騙?何必說的那麼難聽,那叫善意的謊言。”
“菱兒不管什麼善意惡意的,騙人就是騙人,小姐爲什麼騙那公子說叫‘冷惜’?他不過一介書生,又不會知道皇后名諱的。”
斜睨菱兒一眼,我打趣道,“怎麼,看不過去心上人被欺騙,尋理來了?”
“小姐!”菱兒被我踩着痛腳,滿臉通紅,只一下又變得哀怨起來,“可是那公子喜歡的是小姐……”
“菱兒,不要胡說!”我沉着臉低聲喝道。
“菱兒說的可是實話,難道小姐自己沒發覺?”
沒發覺?怎麼會沒發覺,只因我不是別人,我是安雪憐,這□□的皇后,所以很多事都只能裝不知,碰不得,想不得。
“菱兒,這事今後不要提了,尤其在外人面前,知道麼?”
她望了我一眼,只得點了點頭。
和風暖暖,四周安靜得只聽到風過樹梢沙沙作響。
過了半晌,我無奈地把視線從書上移到身旁那個反常的丫頭身上,嘆息,“菱兒,我知道你怨我,可你知道我的苦衷麼?”
她沒有答話,我兀自說了下去,“知道那書生是什麼人嗎?”
她望着我,遲疑地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那個帶着兵來的嚴大人是什麼人嗎?知道在街上我爲什麼躲着他?”
她又搖了搖頭。
“他是刑部侍郎嚴正修,見過我的,現在你明白了嗎?”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嘆口氣,“嚴正修是什麼人,能與他稱兄道弟的又能是什麼人,而且他稱那書生爲‘文弟’,這京城裡文姓家數得上來的又有幾家?而且還通通與文意廷那老狐狸有瓜葛,你說如果我自報家門,會有什麼後果?”
看她一副頓悟的樣子,我無奈地搖搖頭,“菱兒,趁現在心還沒完全放進去趕緊收了吧,他不是你能喜歡的人。”
一聽這話,她泫然欲泣,“可是……”
“沒有可是,要是別人欺負了你傷了你我還能替你討公道,可是他文家的人……忘了他吧,就當不曾見過這個人。”
“……小姐覺得……這說忘就能忘嗎?明明見過,明明印在了心上,又怎麼可能當做沒見過呢?小姐……菱兒,菱兒做不到……菱兒並不求能有什麼結果,只求曾經有過那麼一個人讓菱兒想着,念着,也不求他能爲菱兒做什麼,只要能夜夜伴我入夢,至少……也是快樂的……”
傻丫頭,真是好傻。我別過頭,望向池邊一片綠柳,不忍讓她見我眼中的傷痛。
葉下洞庭初,思君萬里餘,露濃香被冷,月落錦屏虛……
什麼叫愛,什麼叫情,讓人千百回的吟哦不已。哪個女子不懷春,誰不希望能有個自己思念的“君”,只是現實太殘酷,殘酷到連夢也做不得,只怕夢醒花落終是一場空。
夜涼如水。
遣退了下人獨坐亭中。
“明月斜,西風冷。今夜故人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把玩着手上酒杯,波光粼粼的池水映在眼中,迷離了起來,今夜又空等了麼?
“皇后好興致,對月臨水吟詩詞,只是莫使金樽空對月,皇后爲何不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撲哧笑了出來,這人好貧,把個詞串成這樣。
回過頭對上那個卓然的身影,依然一身黑衣,猶如初見的那日,只是未蒙面,面容比當初更見清瘦,只有那雙眼眸一如往昔,在夜色中灼灼其華。
“這不爲了等仲孫少堡主麼。”笑着在對面位上斟了杯酒。
“皇后娘娘這話可折煞無極了。”他笑着步入坐下,端起酒杯淺嘗,“竹葉青,果真清冽。”
一笑,“我這宮一向沒有儲備酒,今兒特地讓人去別宮討了點來。”
“承蒙娘娘如此厚待,無極真是榮幸之至。”
半晌的無言。
空有夜風撩起長髮,望着他,突然覺得悲哀。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輕問,也不知是問他還是問我自己,亦或都不是。
“……這不是娘娘想要的麼?”
一愣,隨即笑了,帶着些許的孤寂,“是啊……這的確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問,我們還算故人麼?”
“故人?”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些失神,然後一抹清絕的笑容綻出,只是帶着些苦澀,“是啊,故人……此刻還面對面,卻已變成故人……”
他的眼眸黯淡着,噙着那抹笑容垂眸望向一波池水,“安雪憐,我真不知該說你無情還是冷漠,也不知該說我是癡還是笨。明明知道你利用我,我還是放不下心自個兒跳了進來,我仲孫無極竟然也有今天?!……說吧,希望我爲你做什麼?”
他望向我。爲着他這神情,我竟然怔了住,突然有種錯覺,彷彿下一刻他便會忍不住落下淚來。
“仲孫無極,我……”
“喊我無極。”
“我……”
“喊我無極。”
數度張了張口,見着他的目光,終一聲嘆息,“無極。”
他的眼神數變,交雜着各種複雜的情感,彷彿積壓了許久在這一刻一起浮了上來,搖曳出明滅的不真,慢慢沉澱,最後化爲一片平靜。
“是要我保你家人麼?”他長嘆一口氣,輕問。
果真是明白人,我微一點頭,“想必你也已經知道這宮裡的是是非非,聖意難測,我怕這一切只是個開始,我也不知道我和安家能存到何時,我只希望到了萬不得已之時無極能看在我面上出手保我家人性命。大恩大德,無以爲報,雪憐在這裡拜謝了。”
站起,我盈盈施禮,卻被人攔了住。
“你這又是何必。”他扶着我,“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你終究還是不相信我……”
“不是的。”望着他,我竟有些心痛,“我一直都相信你,只是你做與不做和我說與不說是兩回事,我只求能有個心安。”
“那你呢?”
“我?”微愕。
“你在這宮中又該如何自處下去?爲了安家你犧牲那麼多值得嗎?你知道麼,你之前已被人下過多次毒了,要不是,要不是……恐怕我現在見到的只是你的一具屍體!”
“下毒?”我驚訝了半晌,終回過神,望着他,“你派人監視我?”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
“那你確實派人監視我了?這宮裡有多少是你飛鷹堡的人?你究竟想要做什麼?逼宮奪天下?”
“安雪憐!”他有些怒意,望着我眼睛帶着些狂亂。“是,我承認這宮裡有我的人,可是你們朝堂又何嘗不是在我江湖中安插了許多人手呢?廟堂江湖,本就互相牽制着。逼宮?奪天下?我仲孫無極在你心裡就如此不堪麼?!我可以告訴你,這□□江山,我仲孫無極不稀罕!”
那是怎樣一種決絕的目光,我望着禁不知該如何言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麼?我安雪憐原來也不過如此淺薄,何時我竟變得如此?
微微垂了眼瞼,不敢直視他那明亮的眼眸。
一片寂靜,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和他長長一聲喟嘆。
“……雪憐,爲何會如此?上天爲何要讓我遇見你,爲何……明明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如果一切不曾發生,不曾遇上你,不曾見過你,想必都會不同了吧。你做你的皇后,我做我的少堡主,橋歸橋,路歸路,又何來如此的辛苦?情之一字,終是折磨人……”
“不錯,我是在你身邊安排了人,我又圖了什麼,我又爲了誰?只是擔心你,只是想知道你在宮裡過得好不好……我奢求的不多,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你的生活,你的每一天,你的快樂與悲傷,其他的我從不妄想,只要你過得好,記不記得我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雪憐,你可以不愛我,但你不可以剝奪我愛你的權利,我剩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那麼哀傷的眼睛,直直落到我心頭,成了一道無法磨滅的傷痕。
“雪憐,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好麼?如果你不在了,我不知我是否可以獨活於世,我……唉,也罷,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今朝有酒今朝醉,雪憐,陪我醉一回如何?”倒滿的酒杯遞到我面前。
是否這就是所謂的萬事俱休?苦笑,低垂的眼簾擋住了萬般心思。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爲君沉醉又何妨,怕是酒醒時分斷人腸。
月正中空,明亮亮得如水盪漾。
“月光如水水如天,當真說得不錯。”仰望亭外,朦朧清輝一片,不知爲何,卻又想到了我與他初見的那夜,遼闊的星空是我在皇宮從不曾看到的——我志在寥闊,疇昔夢登天。摩娑素月,人世俯仰已千年——那是如何的氣魄,那夜的他,今夜的他,我望着,不禁有些失神。
“雪憐?”
“恩?”
“你怎麼了?”
怎麼了?我挺好啊,只是有些暈,“大約是醉了吧。”原來我酒量如此之小,不過數杯便已看不清他的面容。
“雪憐?”他有些疑惑地望着我,忽地怎麼面容一整,“不對!”
感覺到身子突然騰空,頭一斜,心頭一陣翻騰,隱隱帶着疼痛。
“你要做什麼?”
他卻不答我,一陣飛掠,轉眼間已到了屋門口。心下微驚,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卻驚覺自己的無力。
他頓了頓,低下頭,望着我,朦朧中只看得那深幽的眸子,“你相信我麼?”
微怔,終是放任自己散了全部的力氣,徹底陷入黑暗。
醒來時天邊微明,屋裡靜悄悄的,轉過頭只看見菱兒伏在牀邊。
擡了擡手,除了有些痠軟並沒什麼異樣。
“小姐你終於醒啦!”細微的聲響還是驚醒了淺眠的菱兒。
“我到底怎麼了?”讓菱兒扶着我坐了起來,靠着軟枕,腦子裡有些亂,依稀只記得最後那一雙幽黑的眼眸,還有那句……你相信我麼……
“小姐你中毒了。”
“中毒?怎麼會呢?”
“是那酒。” 菱兒臉色微沉。
“酒?”我一驚,“那無極……”話頭突然打了住,想了想,“菱兒你怎麼會在這?”
“小姐,菱兒正要問你怎麼回事,小姐這幾天都的在等他麼?他是什麼人?爲什麼不能讓菱兒知道?難道小姐不放心菱兒?”
“你這是盤問我?”
“菱兒不敢,菱兒只是覺得小姐不像從前那般信任菱兒了,菱兒……菱兒難過……”
她撇過頭,微紅的眼眶。心下嘆息,伸手拭了她眼角的淚珠。“菱兒說的什麼傻話,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一直以來我最相信便是菱兒了,不然爲何我獨獨要了你進宮陪我?爲何昨夜獨獨留了你守鳳臨殿?”
她望着我,半晌,終垂了眸,“菱兒擔心小姐,那人……小路子似乎很聽他的話。”
“小路子?”聽到這個名字心裡頓時明瞭大半。“不礙事,他……不會害我的。”
“……菱兒也相信,要不他也不會那麼救小姐了。”
“他救我?那他有沒有事?那酒他也喝了的。”我有些着急。
“他應是不礙事,只是臉色有些不好,替小姐除了毒後他還在這邊陪了小姐許久,天快亮時小路子領着他走了。”
“哦。”點點頭,看來還是問小路子知道的比較多些,“那有沒有人看見他?我是說除了你和小路子。”
她想了想,搖搖頭,“菱兒也很奇怪呢,昨夜這鳳臨殿的宮人都跑哪去了?怎麼就我和小路子守着?小路子不是御書房的嗎?”
“菱兒,去把小路子帶來。”
“是。”
小路子應是早料到我會喊他,一進殿示意我摒退了旁人,便把事情告訴了我,只是該說不該說,都極有分寸。
其實與我所想也差不多,他是無極派進宮的那批人其中之一,任務便是暗中保護我。不禁苦笑,原本還當是自己收了他,卻沒想到原來是自己被算計了進去。
嘆息,“他可還好?”
“少爺無何大礙,那毒對少爺影響並不大,只是救娘娘時費了點神氣,可能要花上點時日修養。”
“沒事就好。”閉上眼,靠進軟枕裡,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又揮退了他,一個人靜靜坐着。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我隱隱蹙了蹙眉,那酒是之前命菱兒去佟淑妃那取的,難道她想對我不利?又覺着不對,她佟家不過四品官員,在朝廷上依靠父親,自身並無什麼勢力,就算除了我,她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更遑論當上皇后了,更何況以她那怯懦的性子不像是會做這事的主,那又會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來人,擺駕臨月閣!”
臨月閣,名之所來,就是因爲它毗鄰水月洲。
水月洲,□□開國皇帝爲他心愛的人所特地建造的一大片亭臺樓閣,四面環水。對於這個地方□□歷代皇室總是閃爍其辭,彷彿藏了很大的隱諱,也從不安排任何宮妃居住,卻還是每天命人打掃,保持其纖塵不染和超然脫俗的幽雅。
遙遙望着那個地方,我有些失神。如此美麗,又如此淒涼,猶如亙古的神話,又如千年幽怨的仙魂。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定是如仙子般飄然,孤月般清冷,流水般瀲灩,悠雲般安寧,櫻花般絢爛。
□□最美麗的傳說,她,我好羨慕。
“娘娘?”望着我的駐足不前,菱兒有些疑惑。
“沒事,走吧。”
到臨月閣時,佟淑妃正在門口迎着。
這就是皇后的威儀,其他宮妃所望塵莫及的。
微微勾起嘴角,進了臨月閣。
“灩兒呢?”
不知爲何,我特別喜歡這小丫頭,才一歲半,已是能說得完整的句子,雖不流暢卻已是讓人頗側目,將來定當是個聰慧女子。
淑妃讓嬤嬤把小公主抱了過來,一歲半的娃娃還不會走路,卻是我授意的。讓嬤嬤成天抱着,不要放她下來走路。小孩子走得太早,會變成羅圈腿。我不希望她有任何缺憾。
小丫頭一看到我就奶聲奶氣咿呀喊了聲“娘……娘……”。
“灩兒乖,娘娘抱抱。”從嬤嬤手裡接過灩兒,小傢伙一到我懷裡便咯咯笑着往我身上蹭。
“灩兒很喜歡皇后娘娘呢。”佟淑妃笑望着小娃。
“是啊,就是不知道長大後會不會異心。”
“娘娘?!”淑妃有些震驚地擡眼望我。“臣妾不知娘娘何意?”
“怎麼,不明白?”示意嬤嬤抱走了小公主,又打了眼色讓菱兒帶着一衆宮人離開。“好,看在你我姐妹一場的情份上本宮就明說了吧,那竹葉青可是淑妃贈與本宮的?”
她茫然地點了點頭。
“酒是好酒,就是料多了點,味雜了。”
“什麼?”她原本還滿是霧水的臉一下雪白,撲通一聲從椅子跪到了地上,“臣妾不知道,臣妾什麼也沒做過,娘娘一定要明查,還臣妾一個公道,臣妾,臣妾對娘娘絕無二心!”
看着她跪在地上的身子如秋風中落葉般一個勁地顫抖,我也緩了語氣,“好了,起來吧,我又沒說是你,我相信以瑾月爲人絕不會做那等事的。”
淑妃隱隱鬆了口氣,一下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我過去將她扶了起來,笑望,“瑾月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本宮的?”
“瑾月不知,瑾月不知怎麼回事,那竹葉青,竹葉青……”她的目光有些散亂,努力回想着什麼。
我不急,慢慢又踱回了上座,端起杯香茗輕品。
“這竹葉青放眼宮裡就妹妹這的最純最清,到底是秘方特釀的,就是不一樣。要是真查起來,本宮還真不知該如何爲妹妹開脫,這可真難啊。”
“娘娘,臣妾真的不知啊,還請娘娘爲臣妾作主,那酒,啊,臣妾想起來了,除了臣妾這,文貴妃那也是有竹葉青的!”
“文貴妃?這宮裡有這酒的主多了,總不能個個都懷疑了吧。”
“不,臣妾的意思是說文貴妃曾經給臣妾送過幾壇過來,說是讓臣妾嚐嚐與臣妾家自釀的有何不同。”
“哦?然後呢?”我皺了皺眉。
“後來臣妾嚐了一點,算得上等,但稱不上極品,於是命人放了起來,就再沒開過。”
“你放哪了?”
“臣妾就——難道前日宮人取錯了?怎麼會?!臣妾明明命人在罈子上做了記號區分了開來。”
我微一挑眉,“讓人取來看了不就知道了。”
喚了菱兒去把昨日的酒罈取來,又望向佟淑妃。
“瑾月與貴妃娘娘似乎走得頗近嘛。”
“瑾月不敢,是文貴妃找上瑾月,說姐妹間應該多親近些。”
“哦?後宮嬪妃間確實該多走動走動,她文貴妃倒是想的周詳。難道她就不曾說過什麼?”
“瑾月不敢隱瞞,文貴妃曾經慫恿瑾月到玉靈宮鬧事,瑾月沒有答應。”
“到玉靈宮鬧事?哼,像是她文媛茹會做的事。幸虧你沒聽了她的挑撥,河蚌相爭,漁翁得利,她這算盤倒打的好。”
“瑾月是娘娘的人,只爲娘娘辦事,娘娘放心,瑾月決不會做出任何會損害娘娘的事。”
微點了頭,不再說話,邊喝茶邊等着菱兒。
不一會兒菱兒便抱着個小酒罈進了來,壇裡還剩了許多,一進屋酒香便溢了滿屋。
“這酒……”淑妃目光一凜,快步走了過去查看了番。
“娘娘,這酒並不是臣妾的。臣妾自家的酒罈在這封口處都會做記號,這壇並沒有。”
“哦?可這酒確實是菱兒從淑妃這取回去的,難道淑妃懷疑是菱兒……”我拖長了尾音。
“小姐,菱兒怎會做這事?!”菱兒整了整神色。
“臣妾不敢懷疑,這酒確實是從臨月閣取出,卻不是臣妾的。”她想了想,朝外喝了聲,“翠衣,去把文兒帶來!”
我輕輕笑了笑,怕是遲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那個叫翠衣的丫頭慘白着臉跌進了屋,“娘娘,大事不好了,文兒,文兒在她屋裡自縊了!”
“什麼?!”佟淑妃也一下臉色蒼白,頹然跌坐在椅子上。
我知道她怕什麼,連唯一能證明她清白的人也死了,她這下更是說不清了。
“死了個丫頭驚慌什麼,這宮裡每天不明不白死的人還少麼,照例處理不就行了,還不快去!”我低低喝了聲。
翠衣終回過了神,唯唯諾諾地蹌踉跑了出去。
“回來,記得不要聲張。”
交代完了此事,我望向一旁花容失色的佟淑妃,“瑾月不必擔心,我一直都相信瑾月的,今兒這些不愉快的事瑾月就不要放在心上,我本就是過來看望你和灩兒的。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本宮也該走了。”
站起身,領着菱兒出了屋,到了院門口,又停下回看佟淑妃,“淑妃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本宮可少不了你這樣的好姐妹,那些傷神的事就不要多想了,啊?”
看見佟淑妃盈盈拜了拜,我微頷首,領了下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