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怎樣出的柳家村,怎樣到的長安,又怎樣去的燕都,因何離開,都告訴了趙皇。
趙皇聽後對十七更是心生憐愛,這孩子着實吃了不少苦,這一路上的艱辛兇險,若是普通女孩子只怕早已經死了幾百回了。
還真是他趙國皇室血脈,有膽有識,有謀有略,雖然生長在鄉間,卻不似鄉野女子。
如此,他也甚感欣慰,若是胞弟慕容清遠泉下有知,身後有這樣一位女兒,一定會很高興的。
趙皇跟十七從日上三竿聊到響午,直到太監進來請膳,趙皇才哈哈一笑,言說,都忘記時辰了。
十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皇伯伯,都是十七不好,耽誤了您一上午的時間。"
趙皇一擺手,雙眸含笑,點頭道:"朕,喜歡跟你說話,以後可以常進宮來陪朕說話,以慰朕思念胞弟之心!"
說道最後,陡然聲音轉弱,十七聽了心莫名心痛一下,卻也沒有往深處想。
趙皇留十七在皇宮用膳,特意爲她準備了一桌精緻豐盛的膳食。
十七心情很好,說了一上午的話,也餓了,食慾大開,吃的很歡。
吃完後又跟着慕容越去拜見皇后,皇后身體不好,極少出寢宮,基本上是常年抱病在牀。
十七在牀前跪拜請安,皇后跟她聊了幾句,看的出精神頭很是不好。
慕容越跟十七使了個眼色,十七便告辭出來了。
"哥哥,皇后這病看着不大好呢。"十七擔憂的問慕容越。
自從十七知道自己身世後,便稱呼慕容越爲哥哥,因爲慕容越是她爹爹的養子。
"唉,皇后娘娘這病已是多年了,倒無大限之憂。全仗皇上對皇后伉儷情深,才讓皇后有了生存的勇氣和信心。皇上這些年來,遍請天下名醫,爲皇后治病,義父出使的國家,在一處深山裡,盛產各種珍貴難得草藥,舉國上下,重醫術,童叟都可成郎中,但是與農耕不發達。皇上便跟他們做交易,用糧食換藥材,同時遍請他們國家的神醫爲皇后治病。所以,纔會有往來。"慕容越說的是實情,唯一不是實情的就是兩國之間並未起爭端,現在皇宮裡就有幾位那個偏遠國家的神醫,正在給皇后調理身體,病有所好轉,下個月就會有另一位更高明的神醫來到皇宮。
"皇伯伯竟然是這樣重情的人?他可是一國之君,後宮無數,竟然能對多年抱病在牀的髮妻,皇后娘娘如此情深,極是難得啊。"十七忍不住讚歎道,併爲自己出身趙國皇室而小小的自豪。
趙皇在她心中的位置更是高大起來,她喜歡這樣重情重義之人。
"皇上雖有後宮無數,子嗣甚多,並未因皇后臥牀多年而冷情,我也甚是感動,這就是慕容皇家男兒的本色,重情重義,一旦認定便會負責一生一世。"慕容越忽然停下腳步目光灼灼的望着十七,柔情的笑道,"養父亦是如此,從未忘記養母,並未娶妻!"
十七躲開慕容越深情地眸光,眸中驀然升起一層霧氣,隨着對慕容清遠的瞭解,她對爹爹的怨恨正漸漸減退。
知道慕容清遠終生未娶,只是收養了慕容越,爹爹對孃的感情可見情深。
但是她還是想問爹爹,既然那麼喜歡娘,爲什麼不去找她,這麼多年,只要想找,還是能找到的,她這不就是找到爹爹了。雖然娘不在了,可是會讓青姨安心,他沒有背叛她的小姐。
只是這個問題她沒有問慕容越,而是放在心裡,等着想親自問問爹爹,盼望着爹爹能早點平安歸來。
從皇宮裡出來,十七想自己到街上走走。
慕容越正好有要事要辦,不能陪她,便叮囑她一定要小心,早點回去。
十七笑着對慕容越說道,"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會保護自己的。"
慕容越聽了柔情暖笑,言道"好,一定早點回去。"
十七跟慕容越分開後,就一個人在街上閒逛,她忽然很想知道爹爹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趙國人眼裡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她曾聽容衝說過,想要打聽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茶館,那裡喝茶聊天說書,正是各種八卦小道消息的衍生地,只要泡上一壺茶,往那一坐,便會沒有打聽不到的事情。
十七向路人詢問,皇城最大的茶館在哪裡。
路人言說,皇城最大的茶館便是姚記茶館。
那裡說書的唱戲的買賣消息的,甚是熱鬧,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平頭老百姓都會有事沒事都喜歡去那裡,要上一壺茶坐一坐,就可以聽到大街小巷,天南地北各種消息……
有錢人喝幾十兩銀子的好茶,沒錢的則是喝幾個小錢一壺的大葉子。
反正坐在那裡都一樣,都是聽事的。
十七聽了不由高興,謝過路人,直奔姚記茶館而去。
果然裡面熱鬧非凡,大廳裡密密排排的座兒都佔滿了,亦有端着茶壺依着牆,依着桌子喝茶的。
中間是一個說書場,但是這會子沒有人說書,唱曲說書都是有一定時辰的。
十七擡頭望二樓一望亦是擺滿了座,也是不少人,看來還真是一個消息匯聚地,要不怎的會這麼多人,只喝茶沒這麼有誘惑力吧。
十七好不容易找了一個位子,還是看着一位老者快喝完了茶碗裡的茶,過去候着的。
沒想到那老者喝完茶,並沒有走開,而是繼續磕着瓜子,十七心不由着急,真懷疑那麼大年紀還有牙齒嗑瓜子麼。
又巴巴的等了半刻鐘,那位老者才起身,拍拍屁股要走人。
十七不等他離開座位,怕被人搶去,便一屁股坐上去,老者嚇了一大跳,驚訝的回頭望望十七,十七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自己好像很失禮啊。
要是被別人知道,她一位堂堂的趙國郡主,竟然在茶館裡這般搶座兒,不笑掉大牙纔怪。
老者望望十七,捋着山羊鬍子笑道:"姑娘可是來買消息的?"
十七驚訝的問道,"老人家你怎麼知道?"
"我猜還是買長消息的,所以纔會等着座位準備長談,若非,你只需要去櫃檯上買一壺茶,站着也就把消息買了。"老者說完,很是得意的望着,好像在說,我說的對吧?
十七連忙點點頭,"對啊,是這樣的,那我要怎麼樣買消息呢?"本來十七是想等小二上茶的時候,跟小二打聽的。
既然老者開口問了,不如就問他吧,看他那麼大年紀了,肯定知道不少事。
"姑娘想買什麼消息?老朽就能賣,只要你開口問的,老朽一般都能給你說出來,老朽並不是專業賣消息的,今個高興,又見你是個姑娘家家,不想你與那些人打交道,這裡可不是姑娘家來的地,早早得了消息早早離開吧。"老者繼續捋着山羊鬍須,慈愛的望着十七笑道。
十七不由往四下一看,剛纔她還沒有注意,果然這茶館裡女人極少,有也是大娘大媽之流。
便感激的站起身來,對老者說,"老人家,您快請坐,我跟你買消息。"
老者點點頭,伸手招來小二,然後附在他的耳朵上說了幾句話,小二答應一聲離開了。
再次回來的時候,手裡挽了一張凳子,端了兩壺茶。
十七不由受驚若寵,連忙道謝。
"姑娘,說吧,你要買什麼消息?"老者笑吟吟的開口問道。
"我想知道慕容清遠王爺的事情。"十七迫不及待的脫口而出,她對老者已經充滿了信心,相信,他一定會知道的。
"啊!姑娘,你如何問起慕容清遠王爺!"老者顯然是大吃一驚,捋着山羊鬍子的手也停下來了,怔怔的看着十七。
十七不由一陣心虛,難道爹爹是壞人?在趙都百姓心裡沒有好印象?
"老人家,他,他……"十七結巴了,她不知道如何問下去。
"罷了!賣消息的不問買消息的任何事,只管賣消息,這也是規矩。只是,你問的這個人,已故多年了,算算快有二十載了!你今個算是問對人了,知道他的人可不多了。"老者的話一出口,十七立刻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桌子上。
老者驚訝的伸手去扶十七,連忙問道,"姑娘,姑娘你怎麼了?"
十七穩了穩心神,強忍內心的悲痛,打起精神,虛弱的笑道,"我沒事,就是有昏眩的老毛病,不知道就發作了。老人家您說吧,我聽着。"
"姑娘,有病還是要及時醫治,最近咱們趙國來了一批遠道而來的神醫,聽說醫術是極高明的,姑娘不妨託了人求了給看看。"老者一臉的關切。
十七聽了很溫暖,點頭笑道,"謝謝您,老人家。"
老者徐徐的給十七講了很多有關慕容清遠的故事。
十七聽着聽着已是無法控制的泣不成聲了,從老者口裡,爹爹慕容清遠的形象漸漸地豐滿。
他長得英俊瀟灑,他爲趙國立下汗馬功勞,十年前他奉皇上之命,出使秦國,準備聯合秦國共同瓜分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