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媽心裡也老不待見我舅媽了，覺得她雖然出身顯赫，骨子裡一點也不大氣！要說我哥未來的妻子，當然讓他自己選的好啊。”
許禾子還在那邊滔滔不絕，而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薇薇，葉薇……
季文華說他認識我媽二十多年了。
我還能笨到以爲這個薇薇不是葉薇嗎？
怪不得季文華在提及葉薇的時候居然會說她是個好女人，我卻如何也想不到他們之前居然有過一段！
所以季夫人從開始就針對我，根本不是什麼因李慎之的前妻，根本就是因爲我媽是葉薇！
我知道我媽年輕的時候就有個豪門夢，一心想攀龍附鳳，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和她有過交集的那些男人，除了南市長，竟然還有季文華！
季夫人一次又一次來拆散我和季少一的時候，我心裡從來都是清高得對她不屑一顧的，覺得她把門第看得太重，根本不懂感情。
現在想來，她真的是打心底裡看不起我吧？
就連我都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怎麼了？”許禾子在我面前揮了揮手。
我有些驚慌站了起來，說:“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有急事，我得走了。”
我再也呆不下去了。
許禾子大約意識到了什麼，忙站起來說:“我今天說的你別亂說啊，亂嚼長輩的舌根被我媽知道她會殺了我的！”
我胡亂應了，轉身走得飛快，後面許禾子的聲音淡了。
…………
車子已經在城區繞了三圈了，我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今天許禾子的話，更讓我清楚明白地意識到，不管是不是有我和霍亦沉領過證的這件事，在季夫人面前，我和季少一都是不可能的。
試問誰會接受一個與自己丈夫有過交集的女人的女兒做兒媳婦？
誰會和那個差點讓自己和丈夫分手的女人做親家？
如果說在今天之前我對季夫人有過厭惡與不解，那麼此時此刻，她對我做的任何事，說的任何話，我都能理解了。
可是，我卻是那麼那麼不甘心！
我又做錯了什麼！
我要親口聽葉薇說。
我掉轉了車頭，駛出了城區，朝着葉薇現在住着的高級社區開去。
從前覺得她是我媽，關於她的感情我不好批判什麼，再因爲那些事都過去了，所以我從沒有問過。
但是現在我明白了，沒有什麼是真正可以過去的。
車子直接開去了李家別墅。
停了幾分鐘，我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是害怕。
別墅院子裡，葉薇陪李念深正在院子裡玩耍，今天難得李慎之也在，他們夫妻倆偶爾對視聊上幾句。
從我這裡看過去，歲月靜好，孩子在鬧，好一副家庭和樂的畫面。
我打開車門的手忍不住縮了回來。
這是葉薇期盼了一輩子的生活，我真的要破壞嗎？
可是我很難受，太難受了。
最後，我打了電話給她。
我看見李媽拿着手機跑了出來，葉薇上前接起電話。
“凌止，什麼事？”
我握着手機，目光直直看着院子裡的他們。
李慎之蹲下身跟李念深在玩，父子倆都笑得很開心。
我不喜歡李慎之，但對李念深來說他一定是個好爸爸。
葉薇聽我沒說話，又叫我:“凌止，怎麼不說話？”
我按捺住瘋狂亂跳的心，握緊了手機問:“您認識季文華嗎？”
葉薇明顯愣了下，隨即忙說:“不認識。”
我沒忍住，憤怒脫口問:“不認識他爲什麼會說您是個很好的女人！”
院子裡，葉薇分明是朝李慎之看了一眼，然後轉身握着手機走到了一側的角落裡。
而我的心，在那一刻驀地沉了。
這一切，都是真的……
“凌止，你怎麼突然問這個？你是不是聽到別人胡說了什麼？”葉薇的聲音刻意壓低了，她還不時回頭看李慎之。
她自然是在怕李慎之知道這些，怕她如今的地位動搖。
那個剎那，我突然掛斷了電話。
不敢再聽下去。
不敢去想她跟季文華之間到底進行到了什麼地步，以至於季文華會爲了她出車禍傷了手。
葉薇果然沒有再打回來。
我把手機丟在副駕駛座上，將車子飛快掉頭離去了。
轉上主道，眼淚突然怎麼也把持不住，視野糊了一片。
我不得不將車子停在路邊，拼命忍住沒有哭出聲來，拼命擦着眼淚。
可是，季少一的電話卻打來了。
我呆呆看着屏幕上跳動着的名字，連接的勇氣都沒有了。
我把手機關機了。
然後蜷縮在座位上在車內睡了一晚。
清晨，有人在外面拍打着車窗，大叫着我的名字。
我驚醒回眸，見秦默川的臉幾乎貼到了玻璃上。
我忙定了定神。
他見我醒來，拍打得更用力:“凌止，開門！”
我將車門解鎖。
秦默川拉開車門就探進來，急着問:“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不回家？電話也關機！”
他的臉色尤其難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找了我一夜。
我很是愧疚，纔開口就哭了。
秦默川微愣，忙上前抱住我，安慰着:“別哭，出了什麼事，告訴我。”
他輕拍着我的後背，又說:“昨天一晚上，我們找你都找瘋了。我連你爸爸的墓地都跑了幾趟，季少一快把江城翻過來幾遍了！”
聽他提及季少一，我的思緒瞬間回到了現實。
推開了秦默川，我胡亂擦了把眼淚，低着頭說:“我跟我媽吵架了。”
實話……我突然不敢說出來了。
秦默川鬆了口氣:“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快別哭了。”
他從車內抽了紙巾遞給我。
我擦了擦，秦默川還想說話，卻突然回頭咳嗽起來。
“默川……”
他回頭，皺眉說:“先回去吧，紀寶嘉也急壞了。”
我點點頭。
…………
車子纔在樓下挺穩，季少一的車子也跟着進來了。
他直接衝過來，把我從車上拉下去，上下打量一番，見我沒事，這才沉了臉說:“爲什麼不給我回個電話？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瘋了！”
他雙眼都是血絲，想來一晚上沒有睡。
我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秦默川上前來，推開季少一，將我拉過去說:“行了，有什麼話回家再說！”
紀寶嘉開門看見我，激動地把我拉進去。
我很是驚訝:“寶嘉，你沒上班？”
紀寶嘉急着說:“我怕你突然回來啊，所以默川和季總去外面找，我就在家裡守着啊！順便打打你電話，萬一你開機了呢！哦，放心吧，我跟你一起請好假了。”
她拉我去沙發上坐下了，這才又問:“沒事吧？”
我茫然搖了搖頭。
秦默川過來也坐下了。
季少一始終站着沒有上前來，看得出他生氣了。
紀寶嘉想起什麼，忙拿了藥給秦默川，說:“昨晚你都沒吃藥吧？”
我吃驚看向秦默川:“你怎麼了？”
紀寶嘉皺眉說:“他上回是肺炎，在醫院住了兩天。”
怪不得那天紀寶嘉沒有回來。
“怎麼沒告訴我？”
秦默川直接把藥吃了，瞥一眼季少一，這纔看着我說:“是我沒讓她說，那你就不會打電話來關心我嗎？”
他的話，說得我無地自容。
紀寶嘉拉了拉秦默川，說:“冰箱裡沒菜了，你開車送我去一下菜市場吧。”
秦默川起初不樂意，但最後還是妥協了。
門開了又關。
我擡眸，季少一始終站在那裡。
我猶豫了下，站起來走到他面前:“阿一。”
他不動，就那樣盯住我。
“阿一。”我拉住了他的手。
他用力甩開了，強忍住怒意，說:“我在你心裡究竟重要嗎？你難道想不到你突然失蹤我心裡到底有多急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我以爲你又被人綁架了！我真的快瘋了！”他的言語之間盡是後怕。
我哽咽抱住了他，他起初掙了掙，我不鬆手，他終於回抱住了我。
力氣大得幾乎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
“對不起，阿一，對不起……”
他緊緊抱住我，低頭埋在我的頸項:“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喉嚨有些堵，擡眸問他:“你知道我媽年輕時候跟過跟多男人，你真的不在乎嗎？”
季少一有些意外，他捧住我的臉，認真說:“我要娶的是你，又不是你媽，我爲什麼要在乎？”
“可是……你媽在乎。”
“那是她的事，不必在意。”
“她這輩子都不會喜歡我的。”
“我喜歡你就夠了。”他略低下頭，“小止，你有我就夠了。以後，我們也不會跟我媽住在一起。”
是嗎？
這件事真的可以這樣簡簡單單地就處理嗎？
季少一低頭吻了吻我的脣瓣，略微蹙眉說:“你不會是在告訴我，以後你也會到處惹桃花吧？所以秦默川是第一朵？”
我認真搖頭，與他對視，說:“我沈凌止一直都愛季少一，只愛季少一。”
他的脣角徐徐有了笑容，捧住我的臉深深吻了下來。
我媽和季文華的事季夫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但不管季少一如何逼問她都咬緊牙關沒有說出來，所以以後也絕對不會說。
畢竟她要臉面。
所以這道坎，只好我能在心裡過去，我和季少一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嗎？
我忍住心口的難受，閉上眼睛迴應了季少一的吻。
可是爲什麼，我心頭一直很慌張，總覺得這一切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