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我和樓霆東在沙發上陪尉遲風聊了好久好久。
後來臨走,突然覺得異常捨不得。
樓霆東握了握我的手臂,輕笑着說:“凌止,這是爸爸的心願,我們都應該支
持他。下次再見,就去澳洲吧,和少一一起。”
我其實心裡都明白的。
尉遲風的身份,自然還是遠離這裡的好。
哽咽點點頭,我深吸了口氣,笑着回頭跟尉遲風道別,這纔跟着樓霆東下樓。
他送我回去的路上,順便給我買了蛋糕。
“明天回香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以後想吃什麼自己買,別委屈自己。”
他關了車門淡淡地說。
我將蛋糕捧在懷裡,點頭應着:“你也好好照顧自己,早點找個嫂子。”
樓霆東嗤的就笑了:“你倒是操心起我的事來了!”
我擡眸衝着他笑。
從此以後,他就只有我一個可以依靠的親人了。
只可惜他的事業根基都在香港,否則我們可以一起留在江城的。
車子停在了我家樓下。
我開門下車,見樓霆東沒有跟着下來,忍不住問他:“不上去坐坐嗎?”
“不了,我還得回去收拾下東西。”他靠在車窗外看着我笑,“mg的運營不用擔
心,你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可以依靠徐總。”
樓霆東一定是知道我沒什麼生意頭腦,所以纔沒有讓我當什麼總裁,而是費心
幫我找了徐長澤來打理公司,好讓我專心做自己喜歡的事。
我感動地點頭:“知道了,哥。”
“那我走了。”
車窗徐徐搖上。
我忙上前一步,說:“你路上小心,明天我和阿一去送你!”
他隔着車窗衝我點頭。
目送車子離去,我才轉身上樓。
開門,家裡一片漆黑。
季少一還真的和朋友一起去外面吃飯了?
在沙發上坐着等了會兒,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接着,聽見鑰匙互相碰撞的聲響。
我忙穿了拖鞋跑過去開門。
他握着鑰匙在門口一愣,隨即含笑說:“回來了?這麼早啊,我那位傳說中的
老丈人怎麼樣啊?”
他進門,直接走到了鞋櫃前順口問着。
我忙過去幫他拿了拖鞋出來給他換上,他伸手將我拉過去,低下頭來問我:
“怎麼了?不高興嗎?”
我笑着搖頭:“沒有,挺好的,就是……我爸要去澳洲養老,覺得剛相認就要分
離,很捨不得。”
季少一聽後就笑了,颳了刮我的鼻子,輕笑說:“你爸爸留在江城不方便,他
是徹底跟龍幫撇清了關係才見你,你要理解他。”
我自然是理解的。
“你今天跟誰一起吃飯了?”我擡眸問他。
他笑着答:“朋友啊。”
朋友?
他哪個朋友我不認識?
季少一卻突然不說話了,垂目凝視我片刻,忽地低頭含住了我的脣。
他吻得很溫柔。
覆長睫毛輕觸我的臉頰,他的身上散發着一陣淡淡的煙味。
他有心事的時候纔會獨自抽菸,和朋友在一起,卻從未抽過。
除了一人。
我推開了他,睨着他說:“你跟沈易一起吃飯了?”
季少一明顯一愣,他隨即就笑了:“你該不會以爲我跟哪位美女一起吃飯了吧?”
我卻笑不出來了。
是沈易。
那就不是單純的吃飯,他們出去談事了。
我突然想起白天在老宅時季少一接的那通電話……
“沈易找你什麼事?”
“沒什麼,隨便聊聊。”他說着鬆開了我,回房拿了衣服,說,“我先去衝個澡。”
很快,浴室內傳來了淋雨被打開的聲音。
我在沙發上卻如坐鍼氈,總覺得今天季少一的字裡行間全是對我的遮掩。
我從包裡翻出了手機想要打給沈易,找出了他的號碼,我卻又遲疑了。
季少一都在家裡,我爲什麼還要問別人?
如果季少一不想說,沈易未必敢忤逆季少一私下告訴我。
會是什麼事?
記得之前季少一說過因爲穆斯塔法的事,所有參與審訊那個槍手的人全都斷了
與外界的一切聯繫。
穆斯塔法!
我嚇得手機直接掉在了沙發上,此刻再顧不得許多,我直接衝進了浴室裡。
裡面,水聲嘩嘩地響。
淋浴室的門“譁”地開了,季少一頂着一頭泡沫問我:“怎麼了,小止?”
他才問完,我見他猛地閉上眼睛低下頭。
“阿一!”我吃了一驚疾步上前。
他擺手說:“沒事,泡沫進眼睛了。”
我忙轉身取了毛巾,沾溼了,小心翼翼替他擦拭。
浴室裡的熱氣蒙得眼前糊糊一片,弄得我有些懊惱。
季少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我忙說:“你別動,馬上好了。”
他試着睜了睜眼睛。
“還痛嗎?難受嗎?”我湊過去問他。
他眨了眨眼睛,點頭朝我看來時,目光徐徐停住了。
我這纔想起進來時淋雨龍頭沒有關閉,此刻我渾身上下都溼透了。
季少一輕笑着說:“老婆,現在看來,你更有料了。”
我一低頭,這才發現因爲溼透的緣故,我的衣服緊緻貼在身上,勾勒出身體的
每一寸……
我忙護住了胸口,瞪着他:“流氓!”
他忍不住就笑了,張開雙臂道:“你趁我洗澡闖進來,還看了我這麼久,誰流
氓?”
面前的畫面,令人血脈噴張……
我的臉一燙,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一遍。
有些慌張地從淋浴間裡逃出來。
“小止。”季少一大步跟出來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還沒來得及掙扎,一條浴巾從我頭頂落下,將我整個人裹住了。
他無奈道:“當心別感冒。”
我抓住了浴巾,窘迫說:“知道了,你快洗!”
他應了,轉身入內,止不住的笑聲。
我忙擦了擦。
“先穿我的衣服。”淋浴間傳來季少一的聲音。
他的t恤很長很寬,空落落,晃盪到了我的大腿處。
“你別出來,我去給你拿衣服。”
拿了衣服回來,見季少一已經裹了浴巾出來,正斜倚在牆邊看着我笑。
我把衣服遞給他,他毫不避諱就開始穿。
我下意識低下頭。
他三兩下就走到我面前,一把將我攬過去,戲謔道:“你是等不及了故意進來
的吧?”
他這樣一問,我纔想起之前闖入時的事來。
忙擡頭看着他,問:“沈易找你,是因爲穆斯塔法的事嗎?”
季少一大約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問,他驀地愣住了。
但我從他的眼神就知道了,真的是因爲穆斯塔法!
他說這件事是軍事機密,但沈易卻來找了他……
“他要你一起去中東,是不是?”問的時候,我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畢竟當初他與穆斯塔法淵源頗深,或者說,他應該是很瞭解穆斯塔法的人,如
果上面想要他一起去也無可厚非,可是……
“我沒答應。”
季少一坦然望着我,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我不可置信望着他。
他含笑捏了捏我的臉,淡淡說:“沈易中午給我打電話時,我是掙扎過的。覺
得穆斯塔法的事,的確該我親自去做個了結。但是因爲有你了,小止,我不會再離
開你了,放心,我不會走的。”
爲了我,他不會走。
眼淚滾落臉頰,我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用力抱住了他。
他長而有力的臂膀圈住了我,淺聲說:“沈易他們明天就出發,已經有穆斯塔
法的消息了,這次,一定不會讓他逃走的,我們等他們的好消息就好。”
我用力點頭。
他的每一句話都說的很平常,但聽得出,季少一也很擔心這次的行動,他其實
是很想去的。
雖然他沒有提霍亦沉,但我知道他心裡很清楚,他不能像霍亦沉一樣不回來了。
所以他拒絕了沈易,決定留下了。
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
他是個男人,心中有大義,但我只是個小女人,我希望守住屬於我們的小幸
福,一輩子。
那麼多次的分離,多少次的生離死別,夠了,真的夠了。
季少一低頭看着我笑:“如果我再丟下你走了,估計明天你哥不回香港了,專
程留下來揍我。”
我被他說得逗笑了。
他的額角與我的相觸,話語繾綣溫柔:“小止,有了你,我有了更多的責任。
你讓我明白,我也是一個丈夫,一個兒子,放心,我再不會衝動做事了。”
“嗯。”淚水模糊了我的視野,可心裡是那麼放心和高興,“阿一,我愛你,一
直一直愛你,過去未來都是你,所以千萬不要離開我。”
他嗤的笑了,有些得意說:“六年了,終於等到你這句話。”
他曾說過,畢業後,工作後,結婚後,我們的未來都是以後。
現在,季少一就是我的以後。
他捧住我的臉吻上來:“以後我還會是一個父親。”
我笑着反問他:“以後是什麼時候?”
“嗯……今晚以後。”
話落,我只覺得身子一輕,他把我抱起來大步進了臥室。
我又羞又窘,推着他說:“明天一早還得去機場送我哥呢!”
“唔……”他俯身壓下來,蹙眉說,“所以你什麼意思?”
“阿一!”
“嗯,聽着呢。”
“你別……別明天睡過頭。”
他笑着咬住我的脣瓣,狠狠道:“你是在質疑我的體力和精力嗎?試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