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輕緩,在這無聲的夜裡一點一點的說出來,字裡行間都是爲了我考慮。
很長時間我沒有說話,房間裡靜悄悄的,樑伯承的手仍舊有一下沒一下的揉着我的肚子,沒聽到我的回答,他的手下力道重了一些,說,“嗯?”
我回過神來,連忙開口說,“好啊,在哪?”
樑伯承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揉捏起來,他的嗓音低沉,說,“在郊外。”
我點點頭,心裡一點一點的往下沉,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我的聲音都不是我的,我說,“那挺好的,郊外安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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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伯承“嗯”了一聲,說,“我已經請好了保姆,你明天就搬過去吧?”
我頓了一下,然後說,“好啊,你給我地址,我明天就過去。”
樑伯承說,“不用,我明天安排小張過來接你,你上午收拾一下東西,下午就過去。那邊都安排好了,你……就暫時別出門了,有什麼想吃的,就讓保姆出去買。”
我的心針扎一樣的疼,我說,“好啊,終於可以理直氣壯的當個米蟲了。”
樑伯承抱着我更緊了一些,他頓了一下說,“我會去看你的。”
我笑出聲來,我說,“好啊。”
就像是古時候等着帝王臨幸的妃子,望穿秋水,等待化爲泡影,終究是等不來一絲垂憐。
樑伯承,你會讓我這樣一直等下去嗎?
夜寂靜無聲,樑伯承不再說話,一隻手輕輕拍打着我的肩膀,漸漸的就垂下了手,他的呼吸均勻,應該是睡着了。
我將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塞在自己的嘴裡,眼淚再忍不住,一顆一顆往下掉,近乎哽咽,卻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
哭了很久,到後來覺得淚水都快流乾了,再也掉不下來一滴淚。被子的一角已經溼透了,然後變得冰涼。
背後男人的胸膛堅硬滾燙,是我打算棲息一生的懷抱。
我就這樣睜着眼,一直到天色放明,眼睛應該是腫了,有些疼。
樑伯承起身的時候我知道,天剛亮沒多久,他小心翼翼的將胳膊從我的身下抽出來,低頭在我發頂輕輕吻了一下,掀起被子下牀,躡手躡腳的走出臥室關上門,這些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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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閉着眼,將自己藏在被子裡,假裝不知道。
樑伯承走了之後,我從牀上坐起來,看了看錶才六點半,眼睛酸澀的厲害,我輕輕按了幾下,然後下牀。
按照樑伯承說的,我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但是並沒有全部收拾起來,只是簡單的拿了些生活必需品。我想,反正事情解決了,遲早會回來的。
所有的東西收拾完,也才裝了半個行李箱,我將行李箱放在客廳中央,然後坐在沙發上看着那個行李箱發呆。
很舊的行李箱,我在五年前買的。是那個時候流行的顏色和樣式,雖然現在看起來已經老舊又過時,可在那個時候,我攢了半年的生活費,纔買了這麼個行李箱。
爲了等到考上大學之後,跟樑伯承一起去念大學的時候不要那麼寒磣,只是能配得上他。
都是一些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嘆了口氣,從沙發上站起來,一夜沒睡頭有些暈,我打算去倒點水喝。
門鈴卻響了。
我的腳步頓了一下,沒想到小張來的這麼快。
打開門,卻不是小張,程青青面帶微笑站在門口,後面跟着幾個男人,擡着好幾個大箱子。
我愣了一下,說,“你來這幹什麼?”
程青青得意的笑了笑,一把推開我走進房間裡,然後回過頭看着那幾個擡着箱子的男人指揮,“把東西都放在客廳裡吧,一會我整理一下。”
男人擡着箱子走進來,將箱子放在客廳裡,我的箱子旁邊。
程青青走到我的面前停住,看了一眼我的箱子,挑釁的看着我說,“你的動作也太慢了,你這樣我會不高興的,知道嗎?”
我看了一眼客廳裡的箱子和那幾個男人,然後重新看着程青青,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程青青哈哈大笑了兩聲,似乎覺得我可笑,她說,“伯承沒有跟你說嗎?你,被掃地出門了。從今天開始,這個家的女主人,是我。”
我愣了一下,隨即心狠狠的揪起來,我想起昨天晚上樑伯承說的讓我出去住一段時間,原來是爲了讓我搬出去給程青青騰地方嗎?
程青青四處環顧,在客廳裡走了幾步,說,“還行吧,雖然這房間有你的氣息,不過我很快就會把它清除乾淨的,就像是,清除你一樣。”
她回過頭,斜着眼看着我說,“你的東西都收拾乾淨了吧?把你的東西全帶走,要不然我看見一樣丟一樣!”
說着,她的目光落在櫥櫃上我的杯子和玩偶,那是我之前想了半天沒有帶走的。
程青青隨手將杯子揮到地上,一陣清脆的聲音,隨即杯子碎成了碎片,程青青擡頭看着我,露出誇張的表情,她說,“哎呀,一不小心打碎了呢,真是抱歉啊。”
然後她隨手把那個小豬玩偶也扔到了地上,擡起腳來踩了幾下,粉色的小豬身上頓時佈滿了腳印。
我握緊了雙手,看着她,“你!”
程青青挑釁的看着我,面帶微笑。
我的雙手鬆了又緊,終究還是放開了,我後退一步,說,“這裡的東西你別動,我馬上收拾。”
程青青笑着說,“好啊,你可得快一點,因爲我——”她說着,又笑眯眯的將桌子上的相框扔到了地上,然後看着我開口,“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給你機會呢。”
我咬咬嘴脣,將臥室裡和客廳裡所有的東西收拾出來,看了好幾遍,直到這房間裡再沒有我的半點東西。
零零碎碎的東西在客廳裡堆成了小山,我正想用什麼東西帶走的時候,程青青擡腳踢上來,我的東西頓時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