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斷

清晨把她與武晉良前前後後戀愛的經過告訴了綠荷與寧願 。她的事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波瀾起伏,三個好朋友的愛情經歷都是一些尋常百姓家女兒們的戀愛經歷,平凡又真實罷了。

之前清晨沒有找到合適的朋友述說她的戀愛經歷,也沒有辦法找個人來排憂解難,待這回說與綠荷與寧願聽後,她不經卸下了那層悲傷的包裹,整個人舒暢了不少。

但緩了一會後,她發現,好似新的難受感和痛感又席捲過來,如同小時候在攝氏度爲35°的悶熱的夏天裡吃了一根冰棒,吃的時候人感到無比的清爽,吃完的那一刻也還感覺很舒服,但過不了多久,那層層悶熱的空氣又會鋪天蓋地的襲來,而且空氣是有縫皆可入,人根本就無處藏身。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還去深圳嗎?”綠荷打斷了清晨的思緒向她問道。

“感情的事你可以放置一邊,畢竟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就好了,我們現在最擔心是你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辦?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你要不要繼續工作?”寧願懇切的對清晨說道。

“現在暫時不去想這麼多,我對未來沒有什麼規劃,先走一步算一步。身份證我是普通辦理,三個月才能拿證,這段時間只能使用臨時身份證辦事,我想着在省內先找份工作做着,等身份證拿到後再做打算。”清晨幽幽的說道。

三人不語,但都很有默契的碰了碰酒杯,然後一飲而盡,最後她們一同躺下看着繁星點點的天空,靜靜的享受這難得的美麗之夜。

三日過後,寧願跟綠荷都到大學去報道了。

清晨託表妹在省內K市市中心幫她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在一家茶餐廳裡當一名大廳見習部長,每天的主要任務是監管大廳服務員的日常工作,招待來餐廳吃飯的賓客,幫客人們點餐,下單,到廚房催菜。然後每天按時檢查大廳備餐櫃裡餐具的衛生情況,還有督促服務員和搞大廳衛生的阿姨們收拾客人用餐完畢後的碗筷。每天的工作被安排得滿滿當當,多不勝數,煩不勝煩,清晨忙得暈頭轉向,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其他的事。她的日子過得充實起來,這有助於幫她她走出上一段情傷,淡化她對武晉良的思念。

清晨與綠荷寧願在樓頂看星星的那個晚上,三人曾許過一個願意,希望將來有機會一起到全國各地甚至世界各地去旅行。

——這是一件多麼浪漫的事啊!三個好朋友周遊世界,哈哈哈!想想就開心。

清晨對兩個好朋友說:“好想買一部小車,開着車帶你們去流浪。”

“可是小車好貴,以我們現在的能力,只怕是買不起哦。”寧願與綠荷笑着說道。

“要不我到的士公司去上班,然後載着你們開着的士公司的車周遊全國?”清晨傻傻的笑着說道。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要常聯繫哦!”

“好!”

“11月或者12月軍訓結束後我一定會打電話跟你聊天,聊聊我在大學的讀書情況。”寧願對清晨說道。

“一言爲定”清晨握着寧願的手說道。

11月過去了。

12月也過去了。

或許寧願的大學生活太忙了,清晨沒有等來她的電話。

恰巧這時候清晨的手機壞掉了,她拿着手機去修理,手機修理師傅對她說:“掉的次數太多,好多零件被磕傷壞掉了,需要更換新的零件,費用挺昂貴的,如果你再補進一些費用,基本可以換臺新的了,建議你不要修理了,換臺新手機吧。你這部手機的款式和版本信息也夠落後的,我想幫你升級都升不了,像部老人機一樣,你換一部新款的使用起來會方便一點。”修理師傅好言相勸道。

“那就不修了,我買部新的吧,”清晨對修理師傅說道。但她前幾個月的工資有一半已經寄回了家裡給爺爺奶奶,還有一半存了定期,12月的工資要等1月底才發。而今才1月10號,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她沒有任何的聯繫工具,也不必聯繫任何人了。清晨有點小開心,有種解脫的感覺,幾個月以來,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好好上班,好好生活,好好吃飯,很不喜歡那些無用的生活交際,何況她也沒幾個需要聯繫的人。

可是,如果沒有手機的這段日子,寧願給她打來電話該怎麼辦?寧願可不是無用的交際,她們是朋友。

然而說好了11月或者12月會打電話給她的,寧願不也沒打。

“不去想那麼多了,總不會這麼湊巧在這段時間來聯繫我吧,之前幾個月一個電話也沒有。”清晨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她是有點生氣的,氣寧願沒有信守承諾給她打電話,而她一直在等她..

她不主動,因爲她受夠了主動帶來的失望,她在等別人對她主動,所以她不願主動打電話聯繫寧願。

清晨從手機店出來後,頭也不回的往工作的方向走了。她根本沒有看到,後來趙子易也走進了她所到的那家手機修理店。

趙子易大學放寒假後回家過年,而他,長期住在K市裡,這裡就是他的家。

“老闆,幫我看一下我的手機,今天早上不小心掉進水裡,撈起來晾乾後也開不了機,我還用吹風機吹了一下,但它還是無動於衷。”趙子易心平氣和的對手機師傅說道。

“好的,你先放下,等我修好手上這部手機就幫你檢查檢查。”修理師傅也和氣的對趙子易應道。

“能否幫我修理快一點,今晚我有個飯局,跟幾個同學聚餐,得用手機來聯繫他們。麻煩師傅了。”趙子易面帶微笑的催着修理師傅,他態度良好,讓人不忍心拒絕。

“好的,我儘量,你先坐着等一會吧。”

趙子易與朋友們晚上聚餐的餐廳就在清晨所工作的餐廳裡。晚上7點鐘,他與五六個老同學準時赴約,大學後大家都各奔東西,各忙各的,好久不見,甚是想念。一幫人在餐桌上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各自述說在大學的生活經歷。

而清晨因爲連着幾天不舒服,高燒39°仍繼續工作。下午5點鐘,她實在支撐不住了,一下子暈倒在店內。店經理與幾位員工急忙把她送往就近的醫院,還特別批准她休假幾日,好好養身體,趙子易到達餐廳的時候,清晨正在醫院裡打着吊瓶,所以他們沒有遇見。趙子易並不知曉清晨在這座城市工作,自2007年中考畢業後,兩人早已沒有了聯繫,也不曾見過面。

2012年2月下旬,清晨從茶餐廳辭了職到深圳找了份新的工作,在一家大型百貨公司裡做一名人事部兼行政部文員。每個月還得幫公司做一些會計員和出納員該做的工作,編制各類報表,審覈員工和採購部提供的各類報銷的原始憑證的真僞,每月上旬統算出公司所有員工的工資表,協助會計幫財務總監做賬和結賬給商場的各大供應商,簡直就是身兼數職,從工作性質上來說,清晨已經不單純只是一名文員了。

人事部文員的主要工作是幫公司招聘員工,辦理員工的入職和離職手續。行政部文員的主要工作是忙着公司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務,製作兼打印各類報表。而協助財務總監與會計員做賬結賬,其實一定程度上已經相當於一名初級會計師。清晨很滿意這份工作,畢竟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工作無聊時還可以到超市裡幫收銀部的員工收錢找錢。

清晨的生活開始穩定了一點,慢慢往好的方向發展。

3月15日,清晨下了班回到宿舍,煮了些麪條做晚餐。公司給她分了一個小單間,她每天可以在自己的單間裡做一些想做的事,無拘無束,很是愜意。

洗好碗筷後,她累得緊,連忙用手捶了捶肩,入職半個月來,幾乎每天晚上都加班,今天因爲事情做得又快又好,她總算不用加班,可以放鬆一個晚上,好好休息了。當她剛想躺下休息一會,看到手機裡打來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是寧願的來電。

“喂,寧願?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嗎?”清晨口氣很生疏的接了寧願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寧願立馬感受到了清晨對她的冷淡,竟然一時語塞,呆住了,不知該跟她聊些什麼。

她停頓了一會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最近過得好嗎?”

“嗯,還行吧,你呢?”

“我也還好,就有些想你了。”寧願嘆氣的說道。

“想我爲何半年多了都不給我打個電話?去年你跟我說11月或者12月會打電話跟我聊天,我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你的電話,當時我心想,你一定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吧。”清晨責怪的說道。

“你不也沒打給我嗎?”寧願委屈的說道。

“我就是不想打給你,爲什麼每次都是我先聯繫你?你從來都不關心我....”清晨有點傷心的說道,她心裡也是滿滿的委屈,生活和感情的不順心,讓她太缺愛了,所以總想着能從朋友那裡汲取一點點可憐的關愛。

“就算你聯繫不到我,也可以聯繫我表妹找到我吧!或者....”清晨好像跟寧願算賬一樣,把所有可能聯繫到她的方法一條一條捋順給寧願聽。

“我沒有你表妹的手機號碼和其他的聯繫方式。”寧願知道自己理虧,有點心虛的爲自己辯解道。

“而且我那會剛上大學,實在太忙了,好多事情等着我做,後來閒了下來,在1月中旬的時候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但都說你手機關機,我也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以爲你換手機號碼了,忘記存我的號碼所以沒有聯繫我,你又沒有其他可以聊天的軟件,讓我如何聯繫你嘛,然後今天我想你了,便試着撥打你的手機號碼,沒想到竟然撥通了....”寧願解釋道。

清晨不語,她在電話那頭靜默了半分鐘,思考着寧願是不是在說謊。過了一會,她在心裡想到,算了吧,不管她有沒有說謊,如果我還想認她這個朋友,就原諒她吧。

“哦,原來如此呀,抱歉哦,一月份我的手機壞掉了,到了2月1號才換新手機,所以你打電話給我我並沒有接到,實在對不起。”清晨說話的語調軟了下來,語氣也緩和多了,比起剛纔對寧願責備的語氣,她很明顯的是對寧願服軟了。

寧願聽她的語氣緩和了下來,連忙對她說:“其實我一直都很想你,真的是太忙了,所以一直沒有跟你聯繫,我們去年還約定了,將來有機會,要一起周遊全世界呢,你忘記了嗎?”

“沒有忘記。”

“你現在還對前任念念不忘嗎?心情恢復過得如何?還會不會想他?會不會難過?”寧願關切的問清晨。

“不知爲何,偶爾還是會想起他,只要想起他,心就無比的痛,有時遇到開心的事,笑起來也不似之前那樣純粹了。”清晨心情很低落,有點鬱郁的與寧願說道。

“清晨,我們去旅遊吧!去散散心,我想這樣應該對你有用,現在全國很流行黃金週外出旅行的,很多大學生也趁着年輕有活力,在青春年少的時候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我們去旅行如何?”

“好啊!去哪裡旅行?你定一個旅遊城市吧,到時候咱們在所要去的城市相聚。”清晨有點興奮,這正合她意,小時候因爲喜歡看歷史與地理方面的書籍,讓她對世界的人文地理感興趣得很,由此生髮出將來要周遊世界的夢想。礙於資金有限,而今是沒法出國看世界各地的風景了,但來回一趟國內遊的消費,她還是可以勉強支撐得起的。她老早之前就想去不同的城市換換心情和換換空氣,奈何沒人作伴,她想獨自去旅行總是有點害怕的。如今寧願提出了跟她一起去玩,她是再高興不過了。

“去武漢如何?今年國慶黃金週去!”寧願高興的給清晨提了提建議。

“好啊,國慶節去最好了,到時候我們可是有一個星期的假日呢!”清晨也開心的說道。

“爲什麼是去武漢?而不是去南京,杭州,蘇州或者揚州呢?我小時候就對江南水鄉的這幾座城市很是嚮往,總想着有朝一日能到這幾座古老的城市去參觀一下,看看那裡的名勝古蹟,順帶品嚐一下街頭的小吃,感受感受古代帝王在這幾座城市體驗到的歡樂,也想弄明白爲何古往今來如此多的文人墨客對這幾座古都如此鍾情。”清晨像憧憬着夢幻一般對寧願提出她的疑問。

對啊,去這幾座城市的花銷都是差不多的,那爲何不選一個比較中意的城市呢?

“去江南的那幾座城市沒有特別熟悉的老同學接待我們,而武漢不一樣,趙子易在武漢念大學,他可以接待我們!有一個熟人做我們的嚮導不是比較方便嗎?而且武漢也是一座古都呀,在古代,它也是很有名的一座城市呢,古人都稱它爲江城。它的名勝古蹟也有很多的,像我們所熟悉的一首古詩裡的黃鶴樓就是在武漢呀!武漢還有東湖,長江大橋,武漢大學——對了,趙子易就是在武漢大學就讀的。”寧願對清晨侃侃而談道。

“趙子易?他在武漢?”清晨有點懵圈的問道。

“對啊,他考上了武漢大學,你不知道這個事嗎。”寧願不解的問道。

“趙子易在武漢念大學?他竟然考上了武漢大學?”清晨有點驚訝,她是真的不知道趙子易考上了武漢大學,這麼多年來,她早已跟他失去了聯繫,若無人提及,她如何得知他的動向,在她的腦海裡,都快遺忘掉這個人了。如果不是寧願提起來,只怕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他。

如今,寧願提起了他,又勾起了她對他的某些回憶,記憶中,那些年,他對她並不好,被他捶過一隻眼睛,結果那隻被他捶的眼睛第二天變成了熊貓眼,他還在座位前笑她。後來他談戀愛了,對象不是她,那時候初嘗情愛,她雖然懵懂無知,卻也還是有點心酸,心裡是有點責怪他的——怪他不選她。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考上了武漢大學,初三畢業以後,我再也沒有跟他聯繫,除了你,再也沒有人跟我提起過他,我都快忘了他這個老同學了。”清晨實話實說道。

“初三時你不是對他也有點看法嗎?爲何你們還能玩得如此之好?你竟不怪他。”清晨有點憤憤不平的說道,她雖然願意跟他冰釋前嫌,但也要弄清楚這個老同學到底值不值得她重新認識。

“哎喲,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啦,你還記着這些陳年往事,竟拿出來數,我對他早就沒有成見,而且高中也經常有聯繫,我現在就讀的護理專業,還是他建議我選的呢。他讀的是臨牀醫學專業,所以也勸我學醫,他說將來好找工作。”寧願笑咧咧的對清晨說道。

“哦,原來如此。”清晨恍然大悟道。

“那你多約幾個朋友和同學一起去吧!我約雪荷,其他的由你來約,人越多越熱鬧,到時候大家相互之間有個照應,說不定能增加一點感情,待他們畢業後能相互幫助呢!”清晨思路清晰的分析道,她決定放下對趙子易的成見,把他當做普通同學來對待。反正沒有他的任何聯繫方式,從武漢旅遊回來後也不會再聯繫,將來跟他也還是像現在這般,各過各的——她應該很快又會忘記他的存在。

多聯繫幾個同學一起相聚,也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畢竟只有他們三人的話,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人一多,他們能聊天的話題就變得複雜起來,到時他就無法顧及清晨與寧願那麼多,自然就不會產生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同學們相聚,確實能增加感情,將來畢業找工作的時候,說不定真的可以找同學幫些小忙,這也算間接的做了一件好事。

“待準備去武漢之前,你讓趙子易給我打個電話,我想聽聽他的聲音,否則到時候我怕認錯人,好幾年不見他了,我都不懂他的外貌變化大不大,我已經記不起他的樣子了,如果不靠聲音識別,我怕在火車站走丟,那我一個人可不懂去哪裡找你們呢!”清晨認真的對寧願說道。

“哦,不會的啦,這麼大個人,肯定能找得到,大家都有手機,不會把你弄丟的。”寧願給清晨分析道,聽得出,她拿不準趙子易願不願意打電話給清晨。雖然她跟趙子易的關係挺鐵的,但清晨跟趙子易可不是很熟,貿然叫一個男生打電話給一個女生,好像有種說不出的彆扭,這種事好像只有熟悉的朋友或者情侶纔會做哦。

“可是我怕呀,你忘了,我是個路癡嗎。而且我很少出遠門,不像你跟趙子易,從小就習慣了陌生的環境,去哪都輕車熟路的。”清晨着急的跟寧願分析到。

她確實是個路癡,雖然出遠門也有幾次了,但也就僅僅只是幾次而已,她雖然喜歡地理,但此地理非彼地理,書本里的地理跟現實中的地理相差還是很大的。她沒有什麼方向感,心思又單純,很容易被別人的花言巧語哄騙,到時候如果她走失了,找不到趙子易,又沒聽過他的聲音,被別人拐走了都不知道——她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哦,那好吧,待去武漢之前,我會告訴你幾時注意接聽趙子易的電話,我讓他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