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輕輕點了點頭,易冬辰也沒有再言說,心意相通的兩個人,不需要說的那麼明白,點到就行了。
到了墓園的時候,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也許老天爺也認爲這樣的日子如果不下點雨,不是很應景吧。雖然不是清明節,但是頗有些“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的意思,整個墓園裡鮮有人跡,一派肅殺的氣氛蔓延着......
木子舉着把黑傘來到那方不大的,每年只會來一次的那方小格子,那是她媽長眠的地方,原諒她的不孝,每年也只有這一天,她纔會放下僞裝,來這裡徹底的痛一痛!
不管平時的木子顯得是多麼的無謂的多麼的堅強,她都沒有辦法騙自己,在媽媽的面前,她一直是脆弱的,小時候,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會害怕,因爲想到有媽媽,媽媽是萬能的,所以從來都是糊塗膽大的。
後來媽媽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明明很害怕,但是卻只能裝作不害怕,因爲她越害怕,別人的欺負就會越厲害,所以她不敢害怕!
易冬辰一直陪在木子身邊,木子的身子多有不便,所以易冬辰一直扶着她,就怕她有什麼閃失,當然全程他的神情也是肅穆的。
不過當他們到了的時候他們發現有一個人比他們更早,已經來到了墓碑邊,下雨天,有些霧氣濛濛的,看不清楚是誰,走進一看,才發現是木遠清。
他就那樣靠在林妍的墓碑上,臉上還有未乾涸的痕跡,眼睛閉着。似乎是睡着了,細雨已經打溼了他的頭髮,但是他似乎渾然不知!這個樣子多少落寞,多少蒼涼,讓木子忍不住都鼻頭一酸,爸爸分明是愛着媽媽的,而且愛的很深沉,否則不會這麼多年過去了,媽媽的忌日他還是無法釋懷!
但是木子不懂的是,既然爸爸媽媽如此相愛,爲什麼會分開,以至於現在天人永隔,木子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和媽媽離開的那一天,正是張蘭囂張的進來的那一天!
木子是怨恨過爸爸的,可是後來的相處中,發現爸爸或許也是有苦衷的,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這苦衷是什麼,但是木子就是這樣原諒爸爸了。
木子走過去,有些艱難的扶起木遠清,天知道她現在的樣子,彎腰下去是有多艱難:“爸,在下雨呢,爲什麼不帶把傘?”
看他臉上全是水,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身上的衣服也被打溼了,這樣子,真的有些狼狽不堪!
木遠清聽見木子的叫喚,才睜開了眼睛,剛纔他是真的睡着了,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過來和林妍說話,而每年他都是說着說着就睡着了,可是從來也沒有在睡着的時候夢見過林妍,看來林妍還是不願意原諒她啊,連一個夢境都不願意給他!
易冬辰趕緊將傘拿過來,給木遠清打上!
木遠清看着木子和易冬辰,似乎有些責備:“木子,你肚子都這麼大了,馬上就要生了,來這裡,也不怕沾了陰氣?”
不管怎麼說,墓園都是陰氣極重的地方。
民間一直有傳說,說是孕婦容易招惹髒東西,沒想到木遠清也是這麼迷信的,所以纔會責怪木子今天不該來這個地方。
不過木子沒有計較木遠清的迷信,只是淡淡的問了句:“爸,如果讓你不來,你會嗎?”
她和木遠清一樣,都深愛着媽媽,這種感情,木遠清不是更應該能夠體會嗎?而且她和爸爸是媽媽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兩個親人了,他們不來看,不記着今天這個日子,還有誰會記住?
木遠清沉默了,他不會,所以木子也不會!如果沒人來,林妍會有多孤單?也許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這麼兩個人還記得她了!
木子放上帶來的百合,這是林妍生前最鍾愛的花,她爲人也和百合一樣,不知道是該說百合如她,還是她似百合,只是這樣一個女子還未綻放的徹底,就凋零了。
木子眼睛中也有着一層溼氣:“媽這輩子活的苦,死後倒是安靜了!”安靜到快被世界遺忘了,安靜到只有一個人躺在這。閒看春花,淡看秋月!
人世間的過過往往,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和她再無牽連,也許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只是她是解脫了,卻留給活着的人一世的念想......
此時的木遠清顯得尤其的傷感:“你媽是個好女人,只是嫁給我,委屈她了!”
如果不是嫁給他木遠清,也許林妍的歷史就會被改寫,如果不是他一時糊塗,林妍就不會鬱結於心,最終走上不歸路,木遠清不知道如果當年不是因爲還有年幼的孩子需要撫養,自己會不會追隨林妍而去!
易冬辰開口:“爸,木子,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今天是來看媽的,應該和媽說些開心的事,讓媽也高興高興!”
易冬辰知道這樣的日子是傷感的,但是他如果不出言的話,父女倆就會一直沉浸在往事裡。這對於現在的木子來說,不是好事。
木子點頭,贊成易冬辰的說法,摸着自己的肚子:“對,媽,你看,您馬上就有外孫了,等他長大了,我就帶他來看你!”
木遠清也附和:“對,林妍,你就安息吧,咱們的女兒現在很幸福,女兒和女婿的感情很好,你可以放心了。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再多的道歉都沒辦法彌補我對你的傷害,但是如果我不說,我不知道還可以有什麼方式可以減輕我內心的愧疚!”
唯一讓木遠清欣慰的就是現在木子和易冬辰的感情了,總算是木子圓滿了,要不然他對林妍的愧疚又會多加一層,他實在是欠林妍太多了......
可是突然又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了過來:“木遠清,你說你對不起她,你難道就對得起我嗎?”
本來墓園裡很安靜,今天下雨,本來來的人就很少,這一聲吼倒是很突兀,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衆人回頭,原來是張蘭一臉氣呼呼的過來了,木遠清臉拉下來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張蘭滿臉的憤怒:“我說一大早上就看不見你人,原來你在這裡,你這是老了,可是記性好的很哪,這麼多年,就是這一天你不曾忘記,她在你心裡就這麼重要?”
張蘭一大早上起來就沒看到木遠清,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個遍,後來一想,今天是那個女人的忌日,不能怪她記得這麼清楚,只能怪木遠清在每年的今天都會惹她生氣,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心裡始終還是隻有那個女人,沒有她,這讓她怎麼能夠不生氣?
木遠清聽着聲音,如果不是木子和易冬辰在這,如果這不是在林妍的墓碑旁,也許木遠清就發作了,但是此刻他只能壓下火氣,沉着聲音:“你有什麼事情就不能回家說,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你撒潑?”
這是在林妍的墓碑旁,這個女人怎麼可以在這裡撒潑,林妍活着的時候,他沒有給她安靜的生活,死了,他要確保她絕對的安靜。
張蘭偏不:“我爲什麼不能說,我今天還就是要在林妍的面前,和你說說清楚,你到底是對不起誰?當年我帶着木容,被你拋棄,受了多少白眼,糟了多少罪,到頭來你心裡只有她,現在還說你對不起她,你就對得起我?”
張蘭的情緒和激動,當年她生下木容,逼着木遠清離婚,木遠清就是不離,以至於她和木容過了那麼多年苦難的日子,他有什麼對不起那個女人的?婚是她自己要離的,命是她自己不要的,爲什麼一個死人還要來影響她的生活這麼多年?
憑什麼憑什麼,張蘭越想越生氣,難道她張蘭活生生的一個人還比不上一個死人?
張蘭走近木遠清,面色猙獰可怕,就像發了猛的野獸,隨時要將人吃掉一樣!木子怕木遠清受到傷害,但是自己現在大着肚子,斷然不能以身犯險,所以就給了易冬辰一個臉色,易冬辰會意,直接擋在了木遠清的身前。
張蘭看着易冬辰橫在她和木遠清中間,很不高興,以前她是有些忌憚易冬辰,因爲木家要靠着安氏,而易冬辰又是安若素的兒子,安氏的總經理,她當然對易冬辰要極盡討好,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的腰板硬了,因爲自己的女婿安若文才是安氏的總裁,如果木氏再需要錢,她直接和木容說就行了,安若文那麼愛木容,還不是對她言聽計從?所以她纔不怕易冬辰了。
張蘭雙手叉腰,橫眉怒目:“易冬辰,這是長輩的事情,你一個小輩在這插手,你覺得合適嗎?”
她現在要和木遠清清算的是陳年老賬,是她和木遠清還有林妍之間的算不清的賬,和他易冬辰有什麼關係,他做什麼要在這多管閒事?
易冬辰哼一聲:“我易冬辰做事情,向來是我覺得合適就合適,不需要那麼多的理由,而且,我眼裡的長輩可不是像你這個樣子的!”
易冬辰說的沉沉的,一副特別欠揍的樣子,易冬辰對安若素簡直不能用厭惡這個詞來形容了,要不是看着木容和安若文的份上,她絕對是他易冬辰這輩子要打的第二個女人,第一個是沈清宛。
木子憋住了笑意,看着張蘭變色的臉。吃癟的樣子,頓時覺得很爽!自己雖然很多時候也很想狠狠的和張蘭理論一番,但是大多時候還是算了,不是她怕她,而是怕木容和爸爸夾在中間爲難,但是現在易冬辰做了,她當然覺得很爽!
可是張蘭還是不罷休:“就算你不認爲我是你的長輩,但是我的女婿是你的舅舅,這是事實,就憑這一點,你也得對我尊敬點!”
張蘭一口一個別人要對她尊敬,其實說白了,就是大家都對她不尊敬,她只不過是心裡自卑罷了。但是像她這個層次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尊敬不是靠自己爭來了,真要別人尊敬你,得讓別人發自內心的覺得是值得尊敬的。
易冬辰雙手環胸,又一次否定了她:“我易冬辰做事呢,還有一點,就是丁是丁,卯是卯。從來不會混合,也就是說,你是你,舅舅是舅舅,在我這裡毫無關聯!”
想拿舅舅綁架他,簡直太好笑了,如果他因爲這樣就會妥協的話,就不會是那個令海城商界聞風喪膽的易冬辰了。
張蘭氣的哆嗦:“易冬辰,再怎麼說你也得叫我一聲媽,安宅就是這樣教你大逆不道的嗎?”
她怎麼說也是木子的繼母,按照規矩來講,易冬辰本來就該要叫她一聲媽!
易冬辰又是擺擺手,並且指了指墓碑:“她纔是我媽!”
笑話,這樣囂張跋扈,不可理喻的老婦人,配讓他叫一聲媽?
張蘭肺都要氣炸了,但是她又不能對易冬辰怎麼樣,只好衝着易冬辰後面的木遠清吼:“木遠清,你是縮頭烏龜嗎?你爲什麼不敢面對我,你上次說的,等到木容和安若文結婚之後,就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你的答覆呢?你個騙子你個騙子!”
張蘭激動的說着,還踢了一腳旁邊林妍的墓碑,她認爲這一切,她一切的窘境都是林妍造成的,所以即便是她死了,她也不會原諒她!
原來那天安若文和木容還有木陽走了之後,木遠清和張蘭說的是等到安若文和木容結婚之後,他會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讓她不要在結婚之前大鬧。而現在,木容結婚已經有段時間了,但是木遠清還是沒有動靜,所以張蘭氣憤了。
張蘭這一腳踢的將所有人都惹怒了,死者爲大,但是她竟然不可理喻到對死者不敬,易冬辰的手早就癢了,但是還沒有等他們有所作爲,張蘭的臉上就結結實實的捱了一巴掌,頓時五個鮮紅的手指印就起來了,是安若素,安若素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看到張蘭的行爲,忍不下這口氣。直接給了張蘭一巴掌!
木遠清看着,無力的很,雖然張蘭被打了,不過她也不想管張蘭了,這個女人是自找的,是咎由自取,他也管不到她,今天他只想把多有的心思都放在林妍身上,他蹲下去,坐到墓碑旁邊,細細的擦拭着上面被踢的痕跡。那樣子極其認真,就像一個孩子心愛的玩具弄髒了,他在細心擦拭一樣!
張蘭捂着自己的臉,不敢相信安若素竟然會打她:“安若素,你憑什麼打我?你有什麼資格打我?安若文是我的女婿,是你的弟弟,論輩分,你打得了我嗎?”
自從安若文和木容結婚之後,張蘭每每和任何人說話,都離不開安若文和木容,似乎她的世界裡有了他們,就再也不需要發愁,安若文和木容是萬能的。
安若素看着自己的手,真的是對這個女人癢了很久了,她不急不慢,緩緩開口:“是麼?我就是打了,你怎麼地?”
最討厭她總是拿木容說事,蠢女人,根本就不知道這根本就是在給自己的女兒找麻煩!
那個樣子是那樣的輕視,那樣的不屑,張蘭覺得自己的尊嚴收到了嚴重的侮辱,但是安若素盛氣凌人的樣子又讓她不敢還手,只能又衝着木遠清吼:“木遠清,你是死的嗎?你就由着別人樣這欺負我?”
怎麼說她張蘭也是木遠清的妻子,現在他的妻子被人打了,他當真可以做到袖手旁觀?
但是木遠清就像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只是細心的擦拭着墓碑,無比的專心,無比的癡情!
張蘭徹底絕望了,不過要是真的將她惹急了,她又豈是好欺負的,尖尖着嗓子不饒人:“安若素,我要告訴木容,她現在纔是安宅的女主人。你現在什麼也不是!”
在張蘭看來,安宅裡雖然住着易冬辰和木子還有安若素,但是畢竟是安宅,易冬辰姓易,沒有木子和易冬辰什麼事,而安若素已經退居二線了,就算沒有退居,也只是個女兒,安宅真正的繼承人應該只有安若文,那麼木容就是安宅現在名正言順的女主人,所以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木容,木容一定會爲自己討回公道的。
安若素絲毫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裡,和這樣的女人對峙,她覺得簡直都侮辱了自己的身份,想她安若素一生在商場上馳騁,對手從來都是很強大的,從來不是張蘭這樣沒品到掉渣的女人,剛纔如果不是看她侮辱林妍,她連打她都不屑於,打她也是髒了自己的手!
“你這個愚蠢的女人,我勸你不要拿木容說事!我們安宅娶的是木容。不是你,你在我眼裡什麼也不是,如果說一定要是什麼的話,那就是搶了我閨蜜老公的惡毒女人!”安若素毫不留情面,是木容嫁到了安宅,張蘭的樣子就像是她自己嫁到了安宅一樣。
說完這些,她就不欲糾纏了,她今天是來祭拜林妍的,其實這麼多年,她每年都會來,只是今年來的特別早,遇到了這麼多人。
張蘭受不了安若素輕視傲慢的態度,她女兒嫁給了他們家,他們家就應該對她尊敬,就應該捧着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她惡言惡語,冷嘲熱諷!
俗話說,狗急了會跳牆,張蘭這樣的人其實連狗都不如的,所以她急了,自然會做出一些比跳牆更極端的事情來!
只見張蘭猛的撲向安若素,用力的一推,安若素沒有料到張蘭會有這一招,一時不察,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墓碑旁邊的樓梯上!
因爲林妍的墓碑是在最邊上,所以邊上就是上下的樓梯!
木子嚇得呼吸都快沒了,大喊了一聲:“冬辰,快救媽!”
易冬辰其實不用木子提醒,就已經發現了,他用力的推開張蘭,飛速的抓住了安若素的手,安若素才免於一難,這要是真摔下去,安若素畢竟年紀大了,就算不死,估計也是缺胳膊少腿了。
張蘭被易冬辰一推,撞到了對面的墓碑上,撞的不輕,額頭都有血跡了,她手一摸,全是紅色,嚇得哭了起來:“你們要殺我,你們要殺我。我要告你們,我一定要告你們!”
易冬辰安定好安若素,直接走過去封住張蘭的衣領:“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殺了你都算輕的!”說完又將她一扔,頭又撞到墓碑上了,血流的更多了,但是都只是皮外傷而已,易冬辰自然是有分寸的。
安若素在一邊阻止:“冬辰,住手,要是爲了這樣的人背上官司,你不覺得屈?”
這張蘭到時候要是真的反咬一口,身上又有傷勢爲證,真的告個故意傷人,那易冬辰豈不是因小失大?爲了這樣的女人毀了自己的名聲,實在是過於窩囊!
木遠清見失態發展的有些嚴重了,終於站起身:“張蘭,你不要鬧了,現在回家,我給你答覆!”
她一大清早的就來鬧,不就是要一個答覆嗎?他給她就是,這個決定反正他早就想好了,這麼多年一直想這樣做。現在也是時候了。
木遠清說完就走,可是張蘭卻沒有跟上,而是還在在那罵罵咧咧:“這就讓我走?門都沒有,他們將我撞成這個樣子,必須有個說法!”
安若素終於安定下來,看着張蘭,她真的覺得自己一直壓抑的仇恨就在這一刻爆發了,她走向張蘭,要好好和她算一下這筆賬!
木子由於驚嚇,又看到張蘭此時鮮紅的額頭,一顆心就像過山車一樣,突然就感到肚子一陣疼痛。
這疼痛感越來越強烈,終於她蹲下身去,無力的喊:“冬辰,我好痛!”
易冬辰這才發現到木子,剛纔一直擔心安若素,加上和張蘭糾纏,也沒有顧上木子,現在看她這樣,臉都嚇白了,瘋了一般奔過去,抱住木子,焦急的問:“木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木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爲除了痛,她什麼感覺也沒有,所以嘴裡只是一個勁的喊着:“好痛,好痛!”
安若素是過來人,她明白,此刻也很焦急,她對易冬辰說:“冬辰,木子快生了,快送她去醫院!”
一語驚醒夢中人,易冬辰趕緊抱起木子,匆匆而去,安若素也在後面跟上,臨走的時候,還是丟了一句話給張蘭:“要是木子不能順利生產,我要你陪葬!”
如果不是張蘭今天在這裡大吵大鬧,影響了木子的心情,木子不會突然的肚子疼,預產期還有段時間,現在看來恐怕是要早產了。
張蘭看着剛剛還有一羣人,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了。仰天大笑:“哈哈,最好生不下來,我詛咒你生不下來,哈哈......”
此時雨大了起來,電閃雷鳴都一起來了,一個閃電正好劈中張蘭依靠的那個墓碑,張蘭頓時倒了下去......
4.易冬辰和木子之生產
易冬辰走的快,所以先去了醫院,安若素趕到的時候,木子已經被推進產房了,正好有護士出來告知:“孕婦早產,請你們耐心等待!”
之後就準備關上了產房的大門,將易冬辰和安若素阻隔在外面。
安若素果然猜想的沒錯,木子早產了,但是易冬辰不知道情況,一把拽住護士:“早產是什麼意思,早產有沒有危險?”
他那過於急切的口氣真的將小護士嚇得不輕,但是裡面還在等着生產,她什麼也沒說,急急的擺脫掉了易冬辰,進了產房!
易冬辰看着落空的手,心裡的不安一點一點在放大。他恨不能直接衝進產房,陪着木子,早產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護士沒有和他解釋清楚?
但是安若素當然沒有讓他衝進去,跑過去,拉着他的手到等候椅上坐下,示意他冷靜!
易冬辰木木的被安若素拉着,腳步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安若素看着易冬辰呆呆的眼神,知道他內心的恐懼,安慰他:“冬辰,不要擔心,只是早產,早產的例子有很多,現在醫術這麼發達,不會有事的!”
易冬辰這才恢復了點精神,拉住安若素的手,音調顫抖:“媽,你告訴我,你不是安慰我,而是說的是實話,早產沒有危險,木子會沒事。對不對?”
安若素肯定的告訴他:“早產不是難產,沒事,想當初你就是早產生下來的,不是好好的嗎?”
安若素這話沒有騙人,當初易冬辰確實是早產生下來的,而且當初的條件比現在可差的太多了,當時安若素雖然是安氏的大小姐,但是嫁給了窮的叮噹響的易冬辰的爸爸,生產的時候早產,根本就沒有知會安宅,只是在一個燈光都昏暗的小衛生院裡生下的易冬辰。
只是說生下的孩子會比較虛弱,產婦只要順利生下了,對產婦是沒有影響的,不過看看易冬辰,也沒有很虛弱,所以還是因人而異。安若素也是看易冬辰是一個大男人,一點經驗也沒有,只會在這乾着急,纔會出言相勸!
安若素的話確實讓易冬辰安心不少,自己都是早產的,所以木子會沒事,孩子也會沒事!
這樣想着。易冬辰的心裡也就安心了,一顆突突突的心跳終於緩慢下來。
易冬辰這纔有心情和安若素說說話:“媽,你說孩子生下來了,是不是要找月嫂?是找一個長期的阿姨,還是找一個月的月嫂?”
聽說月嫂是隻服侍月子的,但是月子之後呢,木子肯定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所以是不是還要找一個長期的阿姨,照顧木子和孩子?
易冬辰發現自己今天的邏輯有些混亂,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說出的話連自己都理不清頭緒!
安若素失笑:“都要,孩子一生下來,事情就很多了,尤其是月子的一個月,木子要小心調養,別到時候跟我一樣落下月子病!”
安若素當年是真的吃了一些苦的,易冬辰生下來後,奶水不足,還要買奶粉喝,當時家裡是真窮啊,所以易冬辰的爸爸也根本沒辦法陪着她,服侍她。要出去籌錢,所以一應大小事情都是自己解決的,根本也沒有什麼好吃的,也就是林妍會隔三差五的來幫助自己,會帶點好吃的!
想想那時候,真的是很心酸,縱然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每每想起來,還是會讓人落淚!
易冬辰看着安若素黯然神傷的眼神,知道安若素又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捉住安若素的手:“媽,生我的時候讓你吃苦了,兒子以後一定會好好孝順媽!”
易冬辰雖然從來沒有從安若素這裡聽過當年的事情,但是憑着安若素說的一些片段,他串聯起來,也能知道大致是發生了些什麼。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以後一定好好對待安若素,同時也告訴自己,安若素吃過的苦一定不會讓木子再吃!
安若素搖搖頭:“養兒才知父母恩,等你有了孩子,你就會知道,父母爲子女吃多少苦都是願意的。怕的就是子女不爭氣,如今你這麼爭氣,我從不後悔!”
安若素從來沒有後悔過,沒有後悔當初違背父母的意願,沒有後悔嫁給易冬辰的爸爸,更沒有後悔生下易冬辰。
兩個人談話的間隙,木子的喊聲越來越大了,聲聲淒厲的叫聲讓易冬辰心慌意亂,他終於再也談不下去,剛纔和安若素說話是因爲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現在木子的聲音不斷傳來,他再也按捺不住,直接站起來,緊張的問安若素:“媽,木子是不是很痛,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減輕她的疼痛,媽要是有什麼辦法,趕緊去告訴醫生啊!”
安若素也站起來,易冬辰的心情她能夠理解,但是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就算富貴如古時的皇后,嬪妃,也沒有辦法避免!
安若素聲音平淡:“生孩子就相當於身上的五十根肋骨全部這段,你說痛不痛?”
易冬辰無力的蹲下去,雙手抱着頭,竟然痛哭出聲:“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就一定要這麼痛嗎?”
現在的他真的好恨,恨爲什麼男人不能生孩子,恨他自己爲什麼不能代替木子承受這份痛苦。
安若素也無能爲力了,因爲她沒辦法讓木子不痛,也沒辦法讓易冬辰在這種情況下冷靜,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現在也沒辦法冷靜,因爲木子越來越悽慘的叫聲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而她還不能和易冬辰說。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這時候產房的門被打開了,安若素和易冬辰都衝了上去,但是護士手裡就拿着一份知情同意書給易冬辰,說:“產婦難產,請在知情同意書上簽字,還有確定一下如果出現危險,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
易冬辰的頭瞬間被雷劈了一樣,忘記了去思考,過了幾秒。稍微清醒了點,纔看了一下那個知情同意書,他一個字也不要看,全是觸目驚心的字眼,他不要看,他一把推掉了同意書,一把封住護士的衣領:“你說什麼難產?說什麼保大人還是小孩,我的太太和孩子都要沒事,尤其是太太,你讓她有任何事情,我讓整個醫院陪葬!”
護士看着易冬辰的樣子,真的是給嚇到了,看着他的樣子,非富即貴,顯然是不好對付的,但是再怕他也只能按照程序來:“先生,您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但是如果你不簽字,我們沒辦法全心助產,活着您可以考慮換一家醫院?”
易冬辰一聽就更生氣了,對着護士吼道:“換一家醫院?這裡已經是海城最好的醫院,也是全國最好的醫院了。你讓我們轉院?轉去哪?轉去國外嗎?請問誰對我的妻子和孩子負責?”
小護士一下子也被吼的沒有了言語,都快要流下眼淚來了,還是安若素撿起來知情同意書,簽了字,遞給了護士,對她說:“危急時刻,請一定先保大人!”
小護士結果同意書,逃命一般的逃掉了。
易冬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安若素的內心現在也是無比的煎熬,難產兩個字對於她來說就像是噩耗一樣,當年自己的媽媽就是難產生下的安若文,安若文出生後,媽媽就撒手西去了,而現在木子又是難產,爲什麼這個魔鬼一般的詞語要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她剛剛真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同意書上籤了字,因爲她知道易冬辰已經不清醒了,她不能再糊塗!
安若素扶起易冬辰,聲淚俱下:“冬辰,你必須要堅強,木子還需要你支撐!”
易冬辰覺得自己很不清醒現在,但是安若素說的對,木子還需要自己支撐。所以他必須保持清醒,所以他開始將自己的頭撞向牆壁,就是要讓劇烈的疼痛逼迫自己清醒!
直到他的頭上已經流下了鮮血,直到手錶上的分鐘已經走了一圈又一圈!
六個小時,整整六個小時,這六個小時對於安若素和易冬辰來說,每走一分鐘,不,每走一秒鐘都是一種煎熬,終於六個小時過去以後,產房的門又一次打開了......
易冬辰已經沒有了衝上去的勇氣,因爲他不知道結果到底是什麼,如果結果不是他想要的,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去承受!
還是安若素慢慢的走過去,但是她也不敢開口,此刻真是靜的可怕,靜的讓人絕望。
還是出來的醫生先開口:“母女平安,你們可以放心了!”
安若素睜大了眼睛:“平安?”
醫生畢竟是個老醫生,這樣的情況見的也多了,知道安若素這是大悲之後的大喜,所以有些不敢相信,他和確定的說:“對,母女平安。不過孩子是早產,已經送到保溫箱了,產婦由於失血過多,暫時是昏迷狀態!”
“好好!”安若素喃喃開口:“沒事就好,平安就好!”
醫生笑着搖搖頭離開了,安若素對着還在發呆沒有反應過來的易冬辰喊道:“冬辰,還發什麼呆,你沒聽醫生說嗎?母女平安,你現在是爸爸了!”
易冬辰這才清醒了一般,開始踉蹌着往裡面跑......
5.易冬辰和木子之產後
木子被轉移到了病房,但是還是沒有醒過來,臉上慘白一片,易冬辰一直守在旁邊!
易冬辰執起木子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這一刻他真的體會到了當時他在昏迷的時候,木子的心情了,真的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當時木子在拼命的和她說話,不知道自己現在拼命的和她說話,她會不會聽得見?
“木子,不能再貪睡了。要醒過來了哦!”易冬辰說,雖然醫生說過木子無大礙,但是沒有親眼見到她醒過來,還是很不放心!
他開始和她說話:“木子,不是說過嗎?我也有話要和你說,我要開始說了,你準備聽了嗎?”
看看牀上的木子,還是閉着眼睛,一點反應也沒有,不知道此刻的木子是不是和自己當時的感覺是一樣的,只是眼睛睜不開,嘴巴不能說話,其實是有意識的?
“木子,我知道我以前就是一混蛋,我娶了你,但是讓你獨守了三年的空閨,木子,我不是爲了自己解釋,而是真的,我是有苦衷的,我知道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苦衷,也沒辦法抹掉我對你曾經造成的傷害!”易冬辰慢慢的訴說,不是想爲自己開脫什麼,只是簡單的想將自己的想法都告訴木子。
“木子,知道嗎?我很早就認識你,但是我並沒有怎麼注意你,因爲媽媽總是在我面前誇獎你,我的叛逆心理比較強,不願意被安排,所以當媽媽將你安排成我的妻子之後,我的叛逆心情更嚴重了,媽媽爲我吃了很多的苦,我不想違揹她的醫意願,但是我也不想違揹我自己的意願,所以只能犧牲掉了你!木子,對不起,今天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