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林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
剛纔她一直在想四奶奶說的話。李心蓮今天做的事兒也幸好是讓她撞見了,不然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又林只覺得胸口象壓着什麼東西,悶悶的,堵得慌。
若是外人也就罷了,做起事來不用束手束腳,可偏偏李心蓮也姓李,兩家總算是同族,。
小英過來服侍她起身,洗了把臉,重新攏過頭髮再換衣裳。
“什麼時辰了?”
“老太太那兒已經讓人來過一回,姑娘這會兒過去正好。”
晚上擺的是家宴,這回可沒有別人了,連來幫忙的大伯母她們都已經回去了,只有又林一家人,還有又林姑姑母子倆。
沒外人也不用鬧什麼虛禮,用不着分席了。兩張桌子拼了起來,滿滿當當的擺了菜餚果品。李老太太當然坐了上首。燭光一照,顯得她臉色十分紅潤,臉上皺紋好象也少了,年輕了好幾歲。
李光沛、四奶奶和又林姑姑先向李老太太敬酒上壽,李老太太笑呵呵的喝了:“好啦,都坐下吧,知道你們有孝心,酒可不能再多喝了。”又對四奶奶說:“這幾天都是你忙裡忙外的操持,辛苦你了。”
四奶奶本來已經坐下了,連忙又站起身來:“看娘說的,這是當媳婦兒的本份,都是該當的。”
“嫂子別客氣了,你出多少力盡多少心娘心裡都有數。這又沒別人了,你快坐下好好兒的吃一頓吧。這中午的菜全是大鍋菜,中看不中吃的。還是這會兒的菜好,這個雞肉丸子湯特別鮮,還熱乎,你快喝點兒吧。”
四奶奶笑着坐了下來:“我哪做什麼了,今天要不是小姑回來幫襯着,說不得就要露馬腳。我得敬小姑一杯。你這一路勞累,到現在也沒能歇着。這回回來可得多住些日子再走,咱們得了空,好好兒說話。”
又林抿嘴一笑。給玉林盛了半碗湯,玉林低聲說:“謝謝姐姐。”
德林他們幾個吃得正歡,根本用不着人折騰。中午開席的時候旁人都入席,他們表兄弟三個卻跑外頭去放鞭炮去了,。剛纔沒開飯,肚子就餓得不行,跑進廚房去尋吃的。魏媽媽正好見着,把他們都給勸了出來。仨小子一直餓到這會兒。早就挺不住了。這會兒只顧埋頭吃,頭都顧不上擡。
又林姑姑這幾年日子過得還算順心遂意。雖然家裡多了個妾,但是家裡的錢也好賬也好,一應傢俬全掌在自己手裡,那個妾只生了個女兒,翻不出大浪來。再說家也分了,婆婆跟着長房,他們自己出來置了一棟三進的宅子。關起門來,又林姑姑那是說一不二,又記得李老太太的叮嚀。着意籠絡丈夫——夫妻間雖然沒有過去那麼恩愛,可是關係也是十分融洽,相敬如賓的。女兒又添了個大胖小子,又林姑姑心情好得很,和四奶奶喝了一杯。
又林看着這婆媳、姑嫂間的相處,心中也不是沒有感觸。這婆媳間相處,更象上下級領導。下屬盡力的表現,領導也得適當的誇獎和肯定工作。而姑嫂之間,也得是你敬我一尺,我才能回敬你一丈。兩邊兒都想好,那才能說到一處去。要是隻有一邊兒熱乎,另一邊不識相,那也融洽不起來。比如雙林姑姑以前就不太懂得這裡頭的道道,和四奶奶處不來。現在這麼和和美美的,可不比以前強得多了?
外頭北風一陣緊似一陣。李老太太側耳聽了聽:“這北風颳的緊,怕是要下雪。晚上門窗都關緊些,可別着了涼。”
果然有年紀的人說的話準,吃過了飯,外頭就飄起零星碎雪。於江一向氣候暖和,冬天很少下雪,家裡上上下下都覺得十分稀罕。魏媽媽還扶着老太太在門口看了一會兒雪。李光沛可不放心,一直勸李老太太進屋去。
又林記得,從小到大下雪的次數實在不多,似乎一個巴掌就數過來了。出了門站在院子裡頭,細雪紛紛揚揚的落下來了,沾在頭上身上。
小英也生怕她着了涼,小聲勸:“姑娘,快回屋去吧。”
“好。”又林嘴裡應着,但是卻捨不得就這樣進屋。白天的喧囂都消失了,夜幕下的院落顯得格外靜寂。
“又林妹妹,。”
陸伯榮從後面趕上來。他披着一件長斗篷。雪花落在肩膀上,顯然已經在後頭站了一會兒了。他身量高,眉毛濃黑,是個很精神的年青人。
“表哥。”又林微微一笑。
陸伯榮原本想說的話一下子忘了,輕輕咳嗽了一聲才說:“外頭冷,表妹還是快些回去吧。”
“難得看見下雪。”又林解釋了一句:“我這就回屋去,表哥也早點兒回去歇着吧。”
陸伯榮嗯了一聲,卻沒挪動步子。
他一時有些捨不得走。
父親已經看出他的心事,也委婉的替他提了親,李光沛卻只說女兒還小,想再留她兩年。這既不是一口回絕,卻也不是應允。陸伯榮只覺得一顆心在那兒懸着,他想做些什麼,可是等到了又林面前,卻又說出什麼話來。
那雙眼那樣清朗,神情又坦蕩蕩的,很是安靜。
他雖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但是就這麼站着,心情就漸漸平靜下來。
又林沒再說什麼,白芷已經打開門出來迎她了,又林轉身進了院門。
陸伯榮轉過頭,只能看見緩緩合攏的兩扇門。
李光沛還留在李老太太屋裡,把今天有人提親的事情和李老太太提了一句。
李老太太出了一會兒神:“真快,一轉眼又林也成了大姑娘了,手也巧,生得也好,她給我做的那個屏風,誰見了都誇。今天和我提這話的人,也有好幾位呢。”
李光沛忙問:“都是誰家提的?”
平素他都很穩健,可是長女的親事當然不一樣,半點馬虎不得,。
“姜老太太替他外孫提了一句。”
李光沛點了一下頭。
“還有……朱老太太也說了那麼一句。”
李光沛有些吃驚:“隔壁的朱家嗎?”
“是啊,不過她倒象是開玩笑。下午抹牌的時候,我贏了一把牌,她說錢都被我贏了去,那就把孫女兒賠給她做孫媳婦……”
下午那會兒大家都在說笑,朱老太太這麼說旁人也只當是玩笑話。可是李老太太當時看朱老太太臉上的那神情,雖然是笑着,可是表情卻很認真。
也許她是隨便說說,可是……如果朱家真有這個意思與自家結親呢?
朱家雖然落魄,可是畢竟和李家的門第差得多,那樣的人家,總是更講究個門當戶對,就算不是和官宦人家結親,也肯定要娶那種書香門第的姑娘吧?
要說朱慕賢的人品,李老太太自然也十分滿意。可是朱家人口也多,事情也雜,他們家的媳婦兒可並不好做。
倘若嫁到陸家……陸伯榮這孩子看着也叫人放心,倒也是門好親事。
“這事情也急不得,再斟酌着吧。”李老太太緩緩說:“現在孩子都小,還沒定性呢?,且看着再說。”
這意思李光沛也明白。
俗話說日久見人心,既然心裡已經圈定了幾個人選,那就用心看着,這心性、行事、品行,都不是一天兩天能看得準的,。李光沛肯定不會輕易的就將女兒許出去。萬一現在看着好,後來卻變得混帳起來,那可沒處買後悔藥去。
母子倆又轉了話題,說起德林的課業來。這幾天德林都玩瘋了,功課也拋到了一旁,昨天寫的字李光沛看了,潦潦草草,一看就是應付差事,胡亂趕出來的。這幾天家中有客,又趕上李老太太過壽,李光沛也不好爲了這個教訓他。可過了這兩天,非得讓讓他好好收一收心不可。
德林這會兒可不知道他爹正盤算着怎麼給他“收心”。下雪是稀罕景,他們兄弟三個也不願意早早上牀睡覺。乳孃哄着攔着不讓他們出去,三個人只能趴在窗戶上往外瞅。貴兒住在臨州,倒是沒覺得下雪有什麼稀奇,可德林和海源兩個都興奮得不得了,託着腮擠在一塊兒,伸出手去接雪片。
“哎,這雪是六個瓣啊。”
“我早就知道了。”德林有些得意地說:“姐姐前年就和我說過,雪都是六個瓣的,可是沒有哪兩瓣兒長得一樣。”
“怎麼能長得不一樣?我看着都一樣啊。”
德林很堅持:“姐姐這樣說的,肯定沒錯。”
兩個人互相不服氣,用手接了雪花湊到一起比較。可男孩子的手心熱,雪花轉瞬即化,他們比不出個究竟來。貴兒在一旁不耐煩的說:“這有什麼好比的,明天雪積多了,要怎麼看都行。”
思路很亂………感覺寫得不好。
努力找狀態中。
抱抱大家,請大家原諒俺的笨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