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兒給李家帶來了勃勃生機。李老太太一見她的大胖孫子就眉開眼笑,心肝寶貝的不離口。而四奶奶這一次生產比上一次生德林順當很多,月子裡調養得又精心,臉色紅潤,比以前看起來還要豐腴圓潤多了。
滿月那天李家賓客盈門,又林的舅舅舅母們自然也來了,表兄表姐們也來了,浩浩蕩蕩一大幫子人,李家自己家客房有限,根本住不下。李光沛事先把離家近的一所客棧包了下來,有些遠路的親戚就只能安排在客棧裡頭了。擺滿月酒的時候,自家地方也不夠大,還跟周家借了地方,四奶奶現在不便操持,七奶奶和周大奶奶義不容辭,着實幫了不小的忙。而且還借了周家的地方擺宴。俗話說遠親還不如近鄰,象那些只會說風涼話,趁機想在你身上揩把油的本家族人,根本指靠不上他們,不給你添亂找碴就不錯了。
又林一來的時候很不習慣,見四奶奶打發那些上門來打秋風的李家本家。那一家人既不缺手斷腳,也不是沒田可種,但是從老到小,全都好吃懶做,遊手好閒。然後三五不時的去別家打秋風。要又林說憑什麼給他們好處?懶人就是這麼養出來的。但是都是同族,你還能看着他們餓死不成?多少都得打發一點。
尤其象這種紅白喜事的場合,那些人更是浩浩蕩蕩,扶老攜幼的來吃白食。早中晚三排流水席排排都能找着他們的身影,走的時候一個看不嚴,還會把碗碟燭臺傢什給你揣走。你說你家中正喜氣洋洋的,你能和他們吵罵計較嗎?要是白事的時候。他們連孝衣的便宜都要佔,頭天領了孝衣,第二天都不穿來,總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哭靈上祭吧?於是再給一身兒。這麼一來二去,他們家要是打漿子納鞋底,白布可是大大的寬裕。
又林覺得這樣的族人,簡直就象吸血的臭蟲一樣,打不死,趕不走,甩不脫。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天生沒有廉恥心呢。還是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養成了如此無賴的生活方式。
舅媽他們那些人一到,當然先去給李老太太請安見禮,一下子見了這麼多親家的晚輩,李老太太自是歡喜,見面禮給得大方豪爽。又林笑着說:“老太太今天一下子可破費不少。”
李老太太笑着說:“你這丫頭。淨說小氣話。我留着這些做什麼?要是能天天這樣興旺高興,我天天打發紅包封禮也樂意啊。”
四表姐慧蓮笑着說:“老太太要是喜歡,那我們就不走了。在這兒住下吧,天天到您老人家跟前來討賞。到時候您可得心疼了吧?”
李老太太也笑:“那敢情好,我這平白多了好幾個如花似玉的孫女兒,將來再招幾個有才有貌的孫女婿。這日子可就更熱鬧了。”
一說招女婿,爽快的姑娘頓時也成了羞答答的樣子。想跟李老太太這樣活成精了的老人調侃過招。四表姐還早得很呢。
一屋人都笑,笑得四表姐越發不好意思起來,往二舅媽身後躲。
二舅媽不着痕跡的轉移了話題給女兒解圍:“這姑娘大啦,知道害羞了。說起來,今天又林一進屋,我都沒敢認,長高了,也變樣兒了,眼見也是個大姑娘了。”
這個衆人有目共睹。
又林確實長高了,比去年足足高了有半個頭。但是這變化又不僅僅是個頭兒上的。而是一種質的變化。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了一個姑娘了。氣韻,姿態。全不一樣了。往人前一站,嫋嫋婷婷。立刻就讓人眼前一亮。
四奶奶頗爲自豪,看着出落的漸漸清秀貌美的女兒,再過兩年……也得給她議親了。
衆人的注意力果然從四表姐身上轉到了又林身上,紛紛誇讚。這種場面又林可不怯,靠坐在李老太太身邊,微微笑着聽着。其實她自己越大方,越不在意,別人說着也就沒意思了。你越害羞,別人越是想逗你。
果然她這麼落落大方,別人也就又轉了話題。
四表姐找個藉口,把又林從屋裡喚出來。出了門,才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你們家老太太真是……”四表姐臉兒還紅紅的,自己不好意思再往下說,只說:“外頭人多亂糟糟的,我昨天夜裡給吵得沒歇好,今天早上險些起不來。”
“那,表姐要不到我屋裡去歇一會兒吧,我那兒人少,還清靜點兒。
一有大宴,總是到處油乎乎的,似乎連燒的水上面都飄着一層油星兒,喝着人直起膩。周榭特意用自家的竈燒了兩樣體己小菜,讓人提着和粥一起帶了過來。
四表姐和周榭是頭次見面,但是兩人一見面就挺投緣,彼此見過禮,又序年齒,四表姐和周榭是一年人,只是四表姐生在二月裡,周榭生在七月裡,於是周榭也跟着喚一聲姐姐。四表姐很是歡喜,三個人盛了粥,就着脆瓜和美美的吃了一頓,清粥小菜,吃得別提多舒服了。
“可惜了,咱們吃得舒服,三哥這幾天可不太舒服。他本來這些天腸胃就不怎麼好,席上那些東西又吃不下……”
周榭忙說:“這個不難,我打發人給他單送去吧。”
四表姐忙說:“這也太麻煩你了。”
“瞧,跟我可不用這麼見外。”周榭說:“就是不知道他的口味……”
四表姐也不客氣了:“咱們剛纔吃的這些就很好,他平時的口味也差不多是這樣。”
“那更好,更省事了。”
周榭心細,答應了的事情絕不會漫不經心的拋在腦後。三表哥書昭特意爲這個來謝又林,還給她買了點心,帶了兩樣小玩意兒。又林笑着說:“三哥你幹嘛這麼客氣?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給我帶吃的玩兒的。再說,給你送的那粥和菜人又不是我。”
書昭愣了一下:“不是你?那是姑母讓人送的?”
“是隔壁的周姐姐聽四表姐說你腸胃不適,特意讓人送的。你要謝,等下次見了她你當面謝她吧。”
“周姑娘……就是我們纔來的那天,和你一起上課的那一個。”
又林點了下頭:“對,正是她。”
劉書昭還記得那個姑娘,雖然只是匆匆的打了一個照面,周榭就告辭了。她是鵝蛋臉兒,穿着櫻草色的衣裳,舉止從容,雖然只聽見她說了兩句話,可是感覺很溫柔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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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各種不順。抱抱大家。端午節都吃糉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