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黑,田恬幾個就過來了,而方卓文則終於鬆了一口氣,田恬她們回家吃飯了,他還得在這守着,現在天都快黑了,回家指不定還得挨板子。
而田恬也是撒了小謊,說是送沐青寒出去,這才能出來,他們都沒有告訴家裡人,怕二伯衝動壞事。
到了夜裡就有些涼,沐青寒擔心田恬凍着,便又站在了她的側身後給她擋風,田恬見現在又沒外人在,便把手塞進了他的手心裡。
“時辰差不多了吧?”
終於磨到了天黑,田家也着急人咋還沒回來,就聽見了外面吵吵鬧鬧得慌,心下一緊,想着會不會是田恬出了事,田興盛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傳來耳朵裡的卻是捉姦這等字眼,當即就喊來了父親跟二哥,讓田秀跟田柔在家看家,兩個大老爺們出門看熱鬧,順便找田恬去了。
田秀是很想跟上去的,誰不想看朱氏被抓當場?然後浸豬籠?奈何家裡還有兩個病在牀上的,她們自然得留下。
跟着一羣人跑到了事發地,發現越跑越到村尾,因爲是捉姦這等足以拿來當茶後飯餘消遣的事兒,又可以看熱鬧,幾乎驚動了全村子的人,田興盛兩兄弟到的時候,村長都已經在了。
“發生啥事兒了?這不是蔣光棍家嗎?”
兩人擠了半天也擠不進去,就在人羣隨便找了個人問道,那人開始沒在意,回過頭去又想起來是田家的兄弟,便尖叫着:“哎呀,正主兒來啦,你們趕緊讓開,讓開……讓田家老二過去唄!”
這人的心就是這麼奇怪,平日裡見面可能根本就認不出是哪家哪戶,這到了關鍵時刻,一眼就能點名道姓了,而且還生怕事情不夠亂,鬧得不夠大,這衆人一聽田家被戴綠帽子的正主兒來了,當下就鬧哄哄的讓出了一條道,道讓出來之後,便看見了田恬以及沐青寒,他們正站在村長的旁邊。
“田恬!”
田興盛也沒想到會在這裡撞到田恬,當即就幾步上前了,雖說鬧哄哄的一羣人都在吼抓姦,必定跟田恬沒什麼關係,可是乍看女兒也在這裡,他自然是比較心急的。
而他靠近之後,下一刻他便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畫面,朱氏只穿了褻衣褲跟同樣只穿了褻衣褲的蔣光棍,背對着綁在一起,兩人正凍得有些發抖,朱氏光着腳丫互相蹭着自己的腳背,看到田興盛的瞬間,她的眼底裡燃燒出了希望的火苗。
“老三……三……三叔,救我!”
“別看見個人就呼救,誰是你小叔子?我們家跟你沒關係!”
“爹……”
田恬先是吼了一聲朱氏,隨即轉過身來有些憂鬱地看着田興盛,其實她的心裡都快要笑開花了,朱氏啊朱氏,風水輪流轉,你也有今天吶!
“二伯孃……這女人也太不要臉了!”
說罷,纔看到田興盛身後的二伯,她有些擔憂地望向視線一直在朱氏身上沒有撤去的田興隆,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酸澀,甚至已經壓過了剛剛纔竄起來的喜悅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都捲了大嫂的錢走了嗎?爲什麼又會在這裡……”
後面的話,田興隆已經說不出來了,他此刻兩眼泛光,別過頭去已經隱隱有淚光在閃爍,男兒其實並不是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此時此刻,田興隆第一個反應竟然不是憤怒,而是傷心,看來,當初對朱氏的好,那是真的打從心尖尖的疼愛。
“興隆……興隆快救我……我不像被浸豬籠,我不要被浸豬籠……”
說着說着,朱氏的眼淚倒是真的要落下了,田恬見她是真的害怕,只能在心頭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你……”
田興隆轉過身去,對村長說道:“村長,這到底咋回事?怎麼……他們怎麼會衣衫不整的被綁在一起?”
“田二叔,這您還看不懂嘛?被捉姦在牀了唄!”
“臭小子,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方卓文被村長狠狠地敲了個暴慄腦袋,村長這纔有些惋惜地說道:“這……二侄子啊,你就看開些吧,聽田恬方纔說,你們也是昨晚將朱氏逐出家門的,既然她已經不是你們田家的人了,這事兒……其實還不怎麼好辦,可是都鬧開了,你過來了也好,暫且聽聽他們怎麼說吧!”
既然村長都已經這麼說了,田興隆自然只能先應和着,而且……他纔是那個最悲慘的受害者,要知道……一個男人可以忍受窮困潦倒,可以忍受妻子的兇悍,但是絕對不能忍受腦袋上綠雲罩頂。
心中雖然感到痛,可是……說不憤怒那是假的,就算要會漢子,能不能等田家村裡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經不是我田家人了再去會?到時候你愛跟誰一起跟誰一起,這也管不得田家任何事,偏偏你又要偷走大嫂給兩個孩子攢的嫁妝,又要在這一刻會漢子被抓了個現着,田興隆心裡再怎麼疼愛朱氏,也抵不過心頭壓抑的這些鬱氣。
“其實也只能怨他們自個兒倒黴,原本這王家漢子也只是過去找蔣光棍借點東西,卻沒想到自己會撞破這等事……唉!”
村長嘆了嘆氣,昨晚的事情他閉口不提,也實在是不想薄了田老二的面子,他轉過身來對着所有人說道:“現在天已經黑了,這事兒畢竟是田家的家務事,咱們還是等他們自己處理吧!”
“不用了,這朱秀娟已經不是我田家人,昨兒個因爲心狠想要害三媳婦兒,險些弄得她小產,又辱罵丈夫對公婆不敬,被休書一封住逐出了田家的大門,村長,您覺得該怎麼處理,便怎麼處理吧!”
說話的是人羣外圍的田老頭兒,哪怕只是在火光之下,也能看清他面上的疲憊之色,這兩天家裡發生的事情太多,田老頭兒整個人看起來起碼老了二十歲,田恬有些不捨,跑上前扶住了他。
“爺……”
“乖,爺沒事。”
“既然田老都這麼說了,那大夥兒都去祠堂吧!”
田家村也是有祠堂的,雖然小,卻也是五臟俱全,大堂前是一尊香案,香案前面有幾個軟墊,跪拜祖宗的時候用的,等所有人齊齊祭拜之後,村長便開口道:“今日撞破蔣木同朱秀娟的醜事,經由田家人的同意,便直接在祠堂裡給個說法,天秀娟,蔣木,你二人可有什麼話說?”
語畢,村長便讓人除去了兩人口中塞的布,因爲來時兩人都在掙扎,彼此都知道來了祠堂那便是躲不過這一劫的。
“我跟她不是大家想的那樣,大家千萬要相信我啊……”
“我不要被浸豬籠,我已經不是田家的媳婦兒了,你們沒有資格懲治我……”
兩人的布條一被取下來,就傳來這般的狼嚎,村長有些頭疼,便又示意人將朱氏的嘴給封了起來,畢竟女人的聲音比較尖細,那扯開了嗓子叫喊,着實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蔣木,你說!”
“村長,我跟她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啊……昨兒個我正洗了澡收拾了今天要去鎮上買辦的東西,就聽見了敲門聲,然後我就看到了朱秀娟站在門口,苦着說田家的人欺負她,把她趕出來了……”
“唔……唔唔唔……”
朱氏聞言,便十分激動,雖然是背對着蔣光棍綁着的,卻是恨不得把脖子扭個一百八十度咬他一口。
“她爲何要去找你?”
“這我咋知道啊?大概……看我是光棍一人,比較好……好……”
他這話不用說完,大夥兒都明白這話裡的意思,說來說去不就是比較好勾搭麼?這男人們都笑出了聲,婦人們則捂着嘴笑着看向朱氏議論起來,朱氏依舊是那樣‘唔唔唔’地掙扎着,褻衣也因爲掙扎的關係在胸前散開了些,她察覺到有男人在朝自己胸前看,低頭一看便發現那肚兜兒都露出了大半,當即羞憤得快要哭出來了。
這還是第一次,田恬在她眼裡瞧見了悔意,只是可惜……此刻纔來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明顯已經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