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咕隆咚嗆……
鑼鼓喧天。
克林斯曼大酒店的大門口,一邊是北京最有名的戲班子,配合着舞獅表演。
一邊是德國領事館的西洋樂隊,大號小號,各種管絃樂器,整齊有序,熱鬧非凡。
這兩組人馬都是萌少爺讓手下請來的。
今天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萌少爺要宴請整個京師的華商和洋商們來聚一聚,沒有什麼緣由,就單純的聚一聚,以萌少爺和克林斯曼洋行現在在華北商界的地位,他請吃飯,還真沒有不來的。(萌少爺現在已經是華北商會會長啦。他自己也是纔剛剛從一個商界的朋友那裡知道這個消息,民間的組織,本來就是大家共同推舉的,大部分人通過了,就算是定下來了。)
會長其實也就是一個虛銜,沒有什麼實際的職權,一方面是因爲萌少爺現在的實力雄厚,大家有目共睹,另外一方面是因爲克林斯曼洋行旗下的萌號是萌少爺的名義開辦的,萌少爺給了本土工業很多方便,大家感激之下,便推舉萌少爺爲新一任的會長了。
這主要是一個名譽職務。
幸好克林斯曼大酒店夠大的,克林斯曼大酒店的二樓宴會廳,裝個一兩千人都不成問題,現在京師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喜歡將家中的婚慶喜宴擺在克林斯曼大酒店,比擺在家裡省事,也更有面子。
一桌菜價三十兩官銀的排場,也就只有克林斯曼大酒店有了。
這個菜價可不是說定就定下來,你說多少就是多少的。
開過飯點或者常常出入高檔點的酒店的人就知道,你不值得那個價錢,卻將價錢定的高,那純粹是砸招牌,你沒有那個客流量,也不敢定這麼高,在保證菜品質量的基礎上,還得保持新鮮,保持品種齊全啊,這年頭又沒有冰箱,除了像克林斯曼大酒店這樣規模的,這樣檔次的,誰敢推出三十兩官銀的一桌菜式?
這不但是全北京,在全中國,那也是獨一份,這是萌少爺的高端營銷,克林斯曼大酒店走的就是高端路線。
配合克林斯曼大酒店搞活動,萌少爺旗下的三十五家賭坊也全部開業,當然,肯定達不到當初治麟控制的時候的規模,每家賭坊開業,也就是象徵性的,都是小戲班子在裡面唱戲,請來附近的一些士紳喝茶聽戲,並沒有重新營業。
萌少爺這麼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告訴恭親王奕訢,我想營業就營業,我既可以轉用途,轉手,也可以重新開賭坊,你拿我沒有辦法。
對於悅萌這種公開同恭親王奕訢叫板的做法,軒宗露是憂心忡忡的,看着一身華貴小地主袍的小孫子,無奈的搖搖頭,知道問也白問。
軒悅萌今天難得的露面,親自招呼客人,加之北京城中的老百姓沒有幾個見過天津萌少爺的,萌少爺不但是神童,是崛起迅速的鉅富,還是準額駙,老百姓能不感興趣嗎?光是爲了看萌少爺一眼,都快將前門大街給堵死啦。
加上萌少爺還讓人撒錢,兩個點兒,來人就給十枚銅錢,比施捨粥要乾淨的多,也有效率的多,街道兩旁的長龍,一排是給乞丐們的,一排是給窮人家,但是不至於到乞丐地步的,不限人次,可以重複,只是要維持好秩序。
“都別擠,都別擠,人人都有份,不要插隊。”軒大牛高聲叫嚷,吩咐幾名克林斯曼大酒店的侍應生維持秩序,發放銅錢。
幾名夥計可一點不含糊,一刻不停的發着錢,也不看人,來人就發,一分鐘就能發放十多個人。
北京城老百姓們見裝-逼的是見的多了,沒有見過這麼裝-逼的,按照這樣的發錢速度,這一天下來,沒有十萬兩官銀根本下不來。軒宗露那叫一個心疼,不知道小孫子擺這麼大的排場做什麼,見到自己家的銀子像是流水一般的出去,差點沒有疼的暈過去。
全北京的老老小小基本上都來了。
窮困人口的比例,至少達到北京總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五,還有聞風而來的,不斷往城裡面涌來的周邊百姓,那聲勢。
官轎,馬車,私人轎子,嚯,擠得動都動不了,客人們只得步行進來。
軒宗露拉了拉悅萌的衣角:“我說悅萌啊,你要發錢,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也不用這樣發吧?你看看那些個夥計,不是他們的錢,就像是扔出去一樣。”
萌少爺微微地一笑,“這是我讓他們用這樣的速度的,怎麼?你心疼啦?”
軒宗露嘆口氣,“能不心疼嗎?你這一天要發好幾座四合院出去!”
萌少爺嘿嘿一笑:“賺了錢就要花啊,這是在積德,有什麼不好的?”
軒宗露輕聲問道:“那你跟爺爺說說,這發錢,到底是爲了什麼?就光是爲了積德?”
“爲了營銷,爲了彰顯實力!”萌少爺耐心的給老頭子解釋,“您放心,我現在發多少出去,等會讓洋人吐多少回來,發錢是發給咱大清國的老百姓,等會洋人吐錢,那就是吐給我啦。”
軒宗露想起上回軒悅萌在洋人那裡利用一座啥都沒有山,硬說成是礦山,賺了一大筆錢的事情,眼睛一亮,“等會能讓洋人吐錢?你這回又是用的什麼法子啊?”
萌少爺握了握老頭的手,“別跟我說話啦,多招呼客人吧,等下給嗓子說啞了。”
軒宗露又重重的嘆口氣,還要強顏歡笑的幫着軒悅萌招呼客人,暗道,這小孫子上輩子肯定是自己的冤家。
不過,十來萬兩銀子,被軒悅萌花出去的話,軒宗露還是在容忍範圍之內的,畢竟小孫子平時也不亂花錢,今天也的確是做善事了,偶爾爲之,倒是可以的,軒宗露只能做到儘量的不去看兩排望不到頭的等着領錢的隊伍。
今天基本上全北京的人都來領錢來啦,不少大戶人家都給家丁放假,讓來領錢,畢竟這樣的事情,真的是聞所未聞。
李鴻章在窗簾後面看着這一切,實在是弄不清楚軒悅萌葫蘆裡面又賣的什麼藥,不過,李鴻章覺得這樣做的話,實在是太高調了一些。
和李鴻章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李鴻章那扇窗戶下面一層的一扇窗戶,兩個金髮碧眼的洋人,也在看着這奇怪的事情。
萌少爺似乎一點也不心疼發錢的事情,笑眯眯的問身邊的大智,“來這麼多的人,飯菜沒有問題吧?”
軒大智點頭道:“少爺只管放心,按照少爺的吩咐,今兒個,把京師十八-大飯莊的人都喊來了,不擔心他們不來,今天,北京城的人可都涌到這條街來了。他們要是不來,就是自己不想掙錢,咱們給他們出的工錢是一倍!”
萌少爺笑道:“做的很好,今兒高興,給我可着勁兒的撒錢!跟夥計們說,撒的多,等會還給他們額外獎勵。”
軒大智雖然不理解,還是笑了,“得叻,這個最是容易的,少爺,您這真的是慈悲心腸啊。”
萌少爺笑而不語,他這也是順便的,其實,他不愛這種方式,做善事的方式很多,直接給錢,是最不好的,不如給東西,而且,不經過調查,什麼人都給,當中也混了許多混混,這點,萌少爺也是清楚的。但是,時間倉促,他也懶得理會了,畢竟,十來萬兩銀子的事情,對現在的萌少爺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了。
望着整條大街的人頭攢動,萌少爺那叫一個自豪啊,一眼望過去,這片人潮人海,是被自己發動起來的,這就是不下二十萬人啊!
想起自己上一世,頂多是這人潮中微不足道的一顆塵埃,便令人唏噓不已。
秋韻站在萌少爺身邊,也是無比的自豪,萌少爺入宮之前,她還只不過是一個歌姬,身份何等的低賤,不過自從在萌少爺入宮之前陪萌少爺睡了一晚上之後,秋韻的身份便大是不同了,現在已經是能插手克林斯曼洋行在京師所有生意的高層管理者了,大智在這段時間讓月顏以同等身份教秋韻來着,秋韻現在已經可以和花月顏,花月容這個等級平起平坐。
萌少爺身邊的侍女,在萌少爺的王國中,那就是總裁秘書級別的啊,比經理的權限還大。
“萌少爺,您吉祥。”來人是瑞蚨祥的大掌櫃。
萌少爺笑着一拱手,“您好。”
“萌少爺好,恭喜發財。”來人是西班牙大洋行的買辦和經理。
萌少爺笑眯眯的同樣一拱手,跟不熟悉的人,萌少爺是不握手的,他的警惕性很高,即便是有王五和王佔奎在身後,三十多個近衛在左右。
也有不請自到的,必然治麟就帶着載澄和璟鐸來了。
璟鐸本來被萌少爺一下子贏了那麼多的銀子去就很是懷恨了,再加上萌少爺莫名其妙的搶了他額駙的位置,簡直是滅門的大仇啊!望着萌少爺的兩隻眼睛像是要噴火。
萌少爺卻是笑眯眯的,“治麟大人,知道您不請也會自己來,所以就沒有讓人給您發帖子啦,對不住啊。您不會還爲輸了幾百萬兩銀子的事情生氣吧?”
治麟哈哈一笑,“也不是我一個人輸的,幾百萬兩,對於我們來說,也算不得什麼,今天萌少爺的排場擺的這般大,不來的話,萌少爺不是連一個皇親國戚的朋友都沒有?不是連一個高官捧場的都沒有?”
萌少爺笑眯眯的,暗恨治麟的嘴巴毐,卻沒有和他做口舌之爭,的確,萌少爺現在雖然是準額駙,不過也只不過是一個虛名,即便是軒宗露已經得了聖旨,要外放巡撫的,不過,有恭親王這場過節在,官員們是沒有一家敢買軒家的面子的,軒家在官場,依然等於是白丁。
萌少爺也沒有發帖子給李鴻藻派系的人,發了,人家一方面是不見得會來,還掃了自己的面子,即便是來了,也沒有必要,他今天主要是商業上的事情,又不是要打擂臺,萌少爺做這麼多的場面功夫,主要是給各家洋行的代表看看自己的實力,還有這北京城中的人氣!
萌少爺是很懂得營銷,也很看重營銷的,營銷是啥?營銷就是裝-逼,有一萬,裝的跟個有十萬一樣,三流貨色,裝的像是二流貨色,這就是裝-逼。
載澄笑道:“治麟大人說的不錯,我再怎麼說,也和萌少爺有同窗之誼嘛,而且,萌少爺和潔格格的定親酒,那可是隻有我一個人去喝了。我要是不來的話,估計這北京城裡面,還真沒有皇親能來了,那些個洋人,似乎也都是萌少爺硬着頭皮請來充場面的吧?落到要向洋人下跪的地步,嘖嘖。”
載澄可沒有討好萌少爺的意思,說這話,也是爲了打擊萌少爺呢,意思是你沒有朋友,萌少爺自然也聽得出來,卻也不當做一回事,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特媽,都跑這裡來臭顯擺,沒有朋友咋的?友誼的小船,老子一個人也能滑!萌少爺忍着氣,要變出朋友來。
“他何止是向洋人下跪?”璟鐸終於忍不住開腔了,“他就是一個妖怪!鬼知道用了什麼妖法?”
軒宗露暗怒,卻不敢向璟鐸發火,軒宗露在璟鐸他爹崇厚手底下做了很多年,骨子裡早已經對崇厚畏懼如虎了,崇厚的勢力,那是非同小可,否則怎麼會連恭親王奕訢都要高看崇厚家?
在載澄,璟鐸和治麟三個人當中,治麟雖然是拿主意的,但是在身份上,治麟他爹景廉雖然是軍機大臣,卻根本排不上號,所以,在這三人當中,按照地位和實力來分,倒是載澄年紀最小,卻是排在第一,璟鐸排在第二,三十好幾的治麟只能排在第三。
軒大智,王佔奎等一幫人就忍不住了,一個個怒容上臉,狠狠的瞪着璟鐸。
“沒有請卻自己滾來,狗一般的東西!”
“滾啊,萌少爺的飯就是扔給雜種吃,也不給你們吃。”
萌少爺一擡小手,示意大家住口,對治麟三人笑道:“既然來了,想吃可以,別再廢話。而且,別人是被請來的,你們來,要包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