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巖笑道:“左大人說的頭一回,是我,我在左大人打杭州的時候,捐過糧食和藥。我不光要恭喜悅萌做了準額駙,我還要恭喜悅萌進了七百七十萬兩官銀呢!這事,整個北京都知道了,只恨我上午沒有去看好戲,悅萌,做的漂亮,你這可是兩頭賺錢啊?最關鍵,洋人居然乖乖的給你送錢。”
軒悅萌笑道:“我今天這個事情,不值一提,這只是一次相對來說比較公平的交易而已,我並沒有賺什麼大便宜,相反,我還得罪了恭親王呢。”
左宗棠拉着軒悅萌的小胖爪子,將軒悅萌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得罪了也沒有什麼,願賭服輸,誰讓載澄他們找你賭的?悅萌,能公平的和洋人做買賣的,在大清國,你還是頭一個呢!好樣的。”
軒悅萌笑道:“還要向胡先生學呢,左大人和胡先生都是我敬佩的人,爲國爲民,肝膽披瀝!左大人要用兵西北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左宗棠嘆口氣,點點頭道:“有眉目了!朝廷就是捨不得出錢,胡先生借到了洋債,明年應該可以用兵了。”
軒悅萌大奇,“朝廷答應了借洋債?不錯啊。”
胡雪巖也苦笑一下,“不錯什麼?我是用阜康錢莊做的抵押!以我個人的名義,替朝廷借的洋債,朝廷要是延遲還款,我就得自己墊銀子!這次,借了七百多萬兩!我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了,我相信大帥肯定能打贏。”
萌少爺對胡雪巖這麼做,肅然起敬!“胡先生爲國爲民,悅萌佩服萬分,悅萌也希望左大人能旗開得勝啊!胡先生,你借了這麼多的洋債,要防着有人擠兌!”
左宗棠道:“悅萌是擔心朝廷不還款?”
軒悅萌點點頭。
左宗棠沉聲道:“他們不敢,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不會讓雪巖的銀子打了水漂。”
“不光是怕朝廷不還款,畢竟是借的洋人的錢,他們不敢不還。但是如果胡先生同洋人打商戰,負責還款的人只要故意延遲一下,胡先生就受不了!錢莊最怕的就是擠兌!胡先生,我這是好心提醒,不是想觸你眉頭啊。”萌少爺誠心誠意的道,“你要防着被人兩面夾擊。商戰中,時間決定勝負,你以私人的名義,幫助國家借款,這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萌少爺知道,歷史上,胡雪巖就是被盛宣懷和洋人聯手玩死的,等於是複製了太平天國被官軍和洋人聯手玩死的一幕,到了商場上而已。
十年之後,胡雪巖將一貧如洗!這是萌少爺不願意看見的事情。
胡雪巖用三千多萬兩銀子和洋人的生絲大戰,是中國商戰的經典,也是中國商戰悲劇的巔峰,萌少爺作爲商人,自然是清楚的。
胡雪巖點點頭道:“我怎麼會誤會?悅萌不愧是大清國最有天賦的商人,你能看的這麼遠,這很難得,小小年紀就什麼都知道,不錯,真不錯,我會當心的。”、
萌少爺暗道,只怕以左宗棠和胡雪巖這樣的爲人,當心也沒有用,幹實事的人,總是被啥都不幹,整天想着搞破壞,拆臺子的小人給玩死的。
今天萌少爺領教了李鴻章的陰險之後,越發的替左宗棠和胡雪巖擔心,左宗棠沒有李鴻章那麼陰險,胡雪巖也沒有盛宣懷那麼陰險,這個世道,比的就是誰比誰更陰險,這個國家還有救嗎?
萌少爺對於承諾贈送給左宗棠的價值上百萬兩的棉服和糧草,真的是送的甘心情願的,他本來還想承諾更多,不過,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如果到時候左宗棠的軍隊和同洋人作戰遇到了大麻煩的話,萌少爺是會追加贈送的,但是現在他不想提早說出來,怕左宗棠會依賴他,也怕自己到時候改變了主意,做不到的話,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這個時代的人,還是非常重承諾的,不像是在現代,可以隨意的亂哈喇。
三人說說談談,好不暢懷,這是萌少爺第一次在大清和人說話這麼痛快,胡雪巖思維敏捷,左宗棠字字珠璣,富於哲理,都讓萌少爺的思路豁然暢通,只可惜他們都不是穿越衆,否則,萌少爺應該和他們說的更爲高興的,萌少爺猜想,如果左宗棠和胡雪巖也是穿越衆的話,以他二人的才智,一定比自己做的更好。
萌少爺最喜歡的就是白手起家的故事,胡雪巖身上有一股貧民致富的商魂在。
左宗棠有一股抵禦外侮,不惜榮辱的軍魂在。
“左大人,爲什麼列強紛紛到世界各地去發展殖民地?而我們卻要被動挨打?說句不好聽的,大清,有一大半地方,已經淪爲了列強的半殖民地了!”軒悅萌謹慎的措辭,想同左宗棠稍微的談一下自己的軍事構想,“我想拿出一些錢,資助一個小國,到外面也發展幾塊殖民地出來!列強當初在原始積累的時候,能通過殖民擴張迅速強大,我們也可以!”
胡雪巖奇道:“悅萌,你別嚇人,你這個想法太超前了吧?我還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投資呢!?你不要養虎爲患。”
萌少爺笑道:“不會,自己的軍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即便是虎,也是認主人的虎!工業革命時代到來後,傳統的以蔗糖、菸草和奴隸爲主的殖民貿易已經不再具有重要意義。工業國家對棉花、羊毛、燃料、鐵、銅、錫、煤炭等工業原料的需求取代了對消費品的需求,同時這些國家迫切需要在本國之外開闢市場,以消化本國生產的工業製成品。由於歐洲地區的市場已經飽和,因此只能向美洲和亞洲尋求發展空間。北美十三州獨立後,英國的殖民事業受到很大打擊,遂將殖民經略重點由北美洲轉至資源更爲豐富、市場更爲龐大的印度。此外,英國還佔領了澳大利亞、新西蘭、緬甸、開普殖民地、香港等地。由於法國大革命宣揚的天賦人權觀念影響,加上宗教、人道和經濟方面的原因,英國於本世紀之初,宣佈奴隸貿易爲非法,此後荷蘭、法國、瑞典、丹麥等國也宣佈禁止奴隸貿易。這一措施使得各國在非洲沿海的據點迅速萎縮,丹麥、荷蘭均於19世紀中葉賣掉了在西非沿海的商站。同時由於拿破崙戰爭的衝擊,西班牙和葡萄牙在美洲的殖民地紛紛宣佈獨立,對奴隸的需求銳減,這兩國在非洲的殖民力量也迅速衰弱。”
胡雪巖也點頭道:“在北非,法國利用昔日地跨歐亞非三洲的封建神權大帝國——奧斯曼帝國的衰敗,藉助消滅北非海盜的機會向阿爾及利亞、這些奧斯曼帝國名義上的附屬國滲透,海盜最活躍的阿爾及利亞受到最沉重的打擊,這之後美國海軍打敗了阿爾及利亞海軍,英荷聯合艦隊炮轟了阿爾及爾,法國也與阿爾及利亞發生多次衝突,於十年之後,佔領了阿爾及利亞。殖民擴張,的確是發展經濟的捷徑,只是,悅萌,你有這種實力嗎?”
萌少爺笑道:“胡先生也對各國情況熟悉的很呢,佩服,我沒有這個實力,但是我想嘗試一下,我必須嘗試。”
左宗棠皺了皺眉頭,沉吟不語,萌少爺說的這個想法,左宗棠也覺得很是新奇,“悅萌,資助個小國,發展一塊殖民地?若這殖民地是靠着大清的,的確是利於商人公平買賣,幫助國家經濟振興的,這事,你同別人說過嗎?”
萌少爺笑道:“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包括我爺爺和我父親。”
左宗棠點點頭,“這事切不可讓任何人知道,難度很大啊!風險也很大!起來了還行,沒有起來,多半就要半路夭折!要是讓朝廷知道了,無異於是造反。”
萌少爺笑道:“我自己不出面,而且把人手都放到外面去,不在大清國,即便是知道了,也奈我何?反倒是想動我的人,要自己掂量一下,我若死了,我的虎,不會答應。我也是爲了國家着急,沒有想過成功與失敗的事兒,失敗了,我就當做了一次英雄。”
左宗棠看了胡雪巖一眼,胡雪巖笑着搖搖頭,“難怪人都說悅萌是大清神童,今天我算是見識了,悅萌是什麼都敢想啊!不過,我覺得從商業的角度看,這也不失爲一條路,否則,我大清將永遠處於被洋人壓榨的地位,永世不得翻身!”
左宗棠點點頭道:“這事,容我想想,我倒是興許能幫悅萌一把,我們楚軍自從打完捻子,不少弟兄都被裁撤!衣食無着,聽聞悅萌的生意做的好,能有個地方吃飯,也能了卻我一樁大心事。”
萌少爺大喜,這正是他想讓左宗棠幫他的地方,這個時代的軍隊都是認主人的,要訓練一支打過仗的軍隊,有作戰經驗的部隊,可不是花錢就成的啊!“這是應當的!不能讓爲國流血,爲國不惜犧牲性命的英雄們落魄!我養也要養起他們,可以到我的工廠來做事。”
胡雪巖也喜道:“這是最好。我的經營都是以藥鋪和錢莊爲主,用不了那麼些人,左大人當初的老部下,至少還有三四萬青壯呢!許多人都流落在蘇杭各地做苦力,生活苦不堪言。”
左宗棠聽了胡雪巖這話,也是唏噓不已,那些勇士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之人,仗打完了,生活卻沒有着落,怎麼能不讓他心酸?左宗棠點頭道:“那,雪巖,你就去幫着聯繫一下,把人都給悅萌招去,再設法給他們湊齊路費,江南到天津,路途迢迢。”
胡雪巖答應了,萌少爺更是大喜,又送人,還幫着打車票。
淮軍是晚清在曾國藩指使下由李鴻章招募淮勇編練的一支軍隊。
淮軍出於湘軍。1861年(咸豐十一年),太平天國向上海進軍,上海清軍不能作戰,英國侵略軍增兵又未到。時曾國藩爲兩江總督,駐安慶,上海地方官派代表向他求援。曾國藩早有用湘軍制度練兩淮勇丁的計劃,即命他的得力幕僚李鴻章招募淮勇,於1862年3月(同治元年二月)在安慶編成一軍,稱“淮勇”,又稱“淮軍”。其後,淮軍乘英國輪船,闖過太平天國轄境,前往上海,與英國侵略軍合作對抗太平軍。
淮軍成立時有六千五百人。1862年4、5月間抵上海後,又以外國侵略者的支援和上海海關稅收購置洋槍洋炮,擴編部隊。至1864年,淮軍先與英、法侵略軍和常勝軍相勾結,在上海附近對抗太平軍,繼配合湘軍在蘇、浙等地進攻太平天國。太平天國首都天京(今江蘇南京)陷落後,1864年秋冬,淮軍經過裁撤,尚存一百零四營,五萬餘人。
1865年至1868年間,先後在曾國藩、李鴻章率領下,在安徽、湖北、河南、山東、江蘇、直隸(約今河北)等地,作爲清軍主力與捻軍作戰。捻軍被鎮壓後,淮軍擔負北自天津、保定,南迄上海、吳淞,南北數千裡江海要地的防守。李鴻章以淮軍勢力爲基礎,掌握了國家外交、軍事和經濟大權,成爲晚清政局中的重要人物。淮軍主要將領張樹聲、劉銘傳、周盛波、潘鼎新、吳長慶、丁汝昌、葉志超、衛汝貴、聶士成等,形成淮系軍閥,是統治階層中一個重要的武裝政治集團。
淮軍營制,出自湘軍。每營五百人,用擡槍、小槍一百二十餘杆。1863年,各營於營、哨官外別延西洋軍官充任“教習”,訓練洋操,並改擡槍、小槍等隊爲洋槍隊;其劈山炮隊亦改爲開花炮隊。因使用新式兵器需人較多,故每營人數連長夫在內增至七八百人不等。
淮軍是曾國藩的湘軍的一個分支,現在已經是晚清的主要軍事力量。
唯一能與之媲美的就是左宗棠的楚軍!
萌少爺對於手下那支小軍隊的成長速度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