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政一個翻身,抱住無聲哭泣的河蒟蒻,蒟蒻卻輕輕推開他。不是說酒後吐真言麼?好,我明白了,無論我河蒟蒻再怎麼努力,你的心裡只有那個明非。但是如果,**和靈魂不統一的時候,你又會怎麼選擇呢?
蒟蒻失眠了,直到天空呈現出魚肚白的時候,他才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林政醒來的時候,蒟蒻不在他身邊。本來今天星期一應該去工作的,但是河蒟蒻請了假,早早來到藍城的家裡。也不知道是報復還什麼,他就是故意要讓林政直到自己去找了藍城。他們三個的關係真的有些尷尬,在這場“遊戲”裡,河蒟蒻真的不清楚自己到底扮演的什麼角色。是可以讓人依靠的人,還是依賴別人的人?
不去想了,他推開書吧門,發現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正照在木質桌子上,而一個俊俏的男子正坐在桌旁,看着一本書。
是河蒟蒻的那本《涸轍》……儘管這本書是河蒟蒻寫的,但是他卻不知道內容究竟是什麼。
“嗨~~~~”又是那種乾癟的打招呼方式,藍城擡了擡頭,正對上有着黑眼圈的蒟蒻。
“沒睡好麼?”藍城笑了笑,露出一顆小虎牙,看起來多了幾分俏皮。此刻,醒了酒的安然閒適的他,真的讓人想象不到,昨晚,夜店裡妖嬈魅惑的男人。這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是如何重合的?
河蒟蒻尷尬地笑笑,“恩,喝多了,睡得不踏實……”
藍城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依舊是淺色的衣衫,他有點瘦,但是有的時候卻又讓人覺得他瘦弱的身體裡其實又滿滿的能量,尤其在對待河蒟蒻的時候。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能想出各種點子。
“季醫生這幾天沒去給你治療嗎?我聽說……你的記憶……”藍城緩緩說道。
河蒟蒻回答,“恩,我們大概半個月去治療一次的,但是要想全部恢復那些記憶,恐怕還不能着急。”他儘量讓自己說得像真的一樣。
“今天我過生日,今晚別回去了吧~我叫了朋友,可以嗎?”藍城走到蒟蒻面前,站在比他高一頭的蒟蒻面前,他的氣息好近。時至今日,這樣近距離地說話,他還是會忍不住臉紅心跳。
其實,藍城也不想騙自己。河蒟蒻的不一樣他早就發現了,自從墜機事件發生以後,他的性情也變了好多,但是藍城不想去追究,至少,在他心裡,眼前的這個人還是會給自己相同的感覺,比如愛人之間最平常的也是最浪漫的——心動。藍城相信自己的感覺,相信他對蒟蒻的感情。
“好!”沒想到河蒟蒻答應的這麼幹脆。
“那個……我沒有叫林政。”藍城頓了頓。
“沒關係。”河蒟蒻的拳頭攥緊了幾分。他明明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好,畢竟藍城對他的感情的無辜的,但是他寧可搭進去一個無辜的人,也要達到“報復”林政的效果。其實,河蒟蒻沒有那麼善良,他甚至偏執得有些可怕。或許,他的內心根本就藏着一隻魔鬼,會時不時地出現,吞噬他僅存的良知。
如果談判或暴力可以解決一件事,河蒟蒻很可能去選擇“速戰速決”。他討厭柏拉圖式的拖沓,不如疼痛來的乾脆些。或者,還有更好的辦法,比如去營造冷嘲熱諷、誤會、猜忌,即使會引發原子彈的爆炸,他也在所不惜……
藍城遞了一杯牛奶給蒟蒻,“餓了吧?先喝點牛奶,我去弄早餐。”
河蒟蒻不禁打了個激靈,剛剛的那些恐怖想法隨着溫熱牛奶滋潤脣舌、口腔,消失殆盡。他拿着喝完的那隻空玻璃杯,望着藍城的背影,被剛纔的自己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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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城的生日過得很簡單,但是很溫馨。他們選了一處很偏,但是環境很好的餐廳。所有的朋友都到齊了,唯獨沒有林政。河蒟蒻藉故說林政今天工作忙,事實上他今天確實很忙,大家也都沒在意。只是河蒟蒻突然要求所有人把手機關機,說既然是藍城的生日,就要好好給他過,不要讓任何人干擾。雖然大家有些奇怪,但是河蒟蒻看起來不像是有事的樣子,於是只好照做了。
樑初錄了一個生日dv,大家玩的還算開心,河蒟蒻似乎也暫時忘記了昨晚的事。
忘記麼?他這麼愛鑽牛角尖的人,會那麼輕易放下麼?
生日會結束,他還是堅持要回家。季醫生開車送他來到家樓下,剛想下車,卻被季醫生叫住。現在車裡有他和季醫生兩個人,其他人都回家了。
“你最近好些了嗎?我是說……記憶。”季醫生先開口。
河蒟蒻這纔想起來,自己的離奇經歷還沒有和他說過。季醫生一直很關心自己,甚至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我沒事的,只是會,依稀想起一些事。我的事有些離奇,我想,我找機會會告訴你的。”河蒟蒻覺得自己有些累了。
“想起?比如……”季醫生拿出一瓶水喝了幾口,然後看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
“恩……不知道,好像是小時候的事。你上次說我沒有失憶可能太絕對了,事實上我連小時候的事都不記得了。依稀的一些片段,像我,又不像我……”河蒟蒻爲難地笑笑,不知道這麼說季醫生會不會覺得自己語無倫次。
“你太累了……有些時候,放輕鬆點。對了,喝點水吧。剛剛喝了那麼多酒,口渴了吧?”然後遞出一瓶和自己一樣的飲用水。
河蒟蒻接了過去,確實渴了。他狂喝幾口就幹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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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還是抵擋不住醉意,他有些困。
再怎樣也要回家去了,河蒟蒻拉開車門,季醫生卻突然說道,“小心藍城!”
河蒟蒻一愣,“什麼?
季醫生卻收回了那古怪的表情,“沒什麼~下次我們再聊吧~”
河蒟蒻皺了皺眉,一定是自己幻聽了。這幾天腦子裡灌得都是酒,不能這麼喝了。
回到家河蒟蒻纔打開手機,這一看好多電話和短信。都是林政的,大都是問他去哪了,怎麼杳無音訊。
屋子裡黑黑的,林政好像沒在家。
也許是今天太忙睡公司了吧?
蒟蒻甩下鞋子,光着腳走到沙發上,先躺一會再去睡吧~~~
沒想到剛躺下,就聽見開門的聲音。接着就是林政的聲音,“河蒟蒻,你在嗎?”
蒟蒻起身,應了一聲。
然後“啪”的一聲……客廳的燈開了!
有點刺眼,河蒟蒻眨了眨眼睛。
林政鞋子都沒來得及脫,直接衝過來,他狠狠拽起河蒟蒻的衣領,“你去哪兒了?!怎麼不接電話?”他的聲音帶着幾分崩潰,要知道,爲了找河蒟蒻,他推掉了今天的所有會議。他怕這個傢伙出事了,怕他像夏明非一樣……某一天突然死了!
“沒事啊~我這不好好的麼~”河蒟蒻揚了揚嘴角,說得特別輕鬆。
他這副樣子讓林政更加生氣,他緊握着拳頭,討厭他這副不可一世的態度!
“打啊~儘管打我~哈哈哈哈~~~”河蒟蒻笑聲顯得特別刺耳,他沒有看林政的眼睛,而是盯着客廳的水晶吊燈,想象着或許下一秒水晶吊燈上尖銳的裝飾就會突然急速落下來,刺傷自己的雙眼,然後他再也看不見林政着急的樣子。不不,與其說眼睛看不見,倒不如讓耳朵失去作用,這樣他再也聽不到某人喊某人的名字了。
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河蒟蒻只覺得身體不穩了。
“你喝酒了?”林政皺了皺眉,然後把左搖右晃的河蒟蒻放在沙發上,可是卻被河蒟蒻抓住自己的手腕。
“怎麼不下手?!你不是要打我麼?”河蒟蒻有些失控,他幾乎是呼喊着:“你對夏明非下得去手嗎?他只要一流淚你就會心疼得甘願做他的奴隸吧?你很寵他對不對?!你是不是想把全世界都給他,然後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因爲他對於你來說纔是你的摯愛,其他人都只是陪襯!!!!”
林政愣愣地看着歇斯底里的河蒟蒻,等他發作完,林政才說道,“河蒟蒻,你是不是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那又怎樣?我只想問問你,我對於你……我……我到底算什麼?”河蒟蒻踉踉蹌蹌站起身,衣襟微敞,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政。
“我……”林政想過去抱抱他,可是此時的他鋒芒畢露,他不知道自己的貿然接近他會是什麼反應。如果眼前的人是夏明非,只要林政一個擁抱,服一句軟,所有的一切都迎刃而解。但是,現在的人是河蒟蒻,他的脾氣他完全看不透,甚至,他從未試着瞭解過他。想到這裡,一種深深的自責感讓林政胸發悶、呼吸困難。
“或者……我只想問問你,你更喜歡這個身體還是……靈魂?”河蒟蒻笑得有些猙獰,他指着自己,一步一步向林政走來,問着奇怪的問題。
“河蒟蒻!!!”他真的很反常,林政想讓他冷靜下來。
“回答我!!!!”河蒟蒻步步緊逼。
“當然是……內在吧~”林政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回答這麼古怪的問題,本來該發脾氣的是他,現在卻佔了下風。這樣的回答,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
“滾!!!”河蒟蒻發了瘋一樣,聲嘶力竭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