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虛拉開黑色行李包,從中拿出一捆鈔票,打開車窗,扔了出去。
一捆,十萬元!
這捆鈔票砸在地上,立刻散開成一片。
後車一個緊急剎車。
秦不虛趁此機會,一腳油門踩到底,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後面車上,下來四五個精壯漢子,看到滿地百元大鈔,興奮得狂笑不已,餓狼撲食般,一擁而上,瘋搶起來。
隨後而來的陳中良不明就裡,停車下來,邊走邊罵道:
“x的,怎麼不追了,幹什麼呢!”
“老闆,前面車上的那個傻x丟下錢跑啦!”
其中一個人興奮地向陳中良報告道。
陳中良一聽,還有這種好事?這小子果然是個軟蛋!
他今晚就是要秦不虛吐出他贏的一千萬元,抓到人,再敲他多一點,就更好了。能不打照面,不戰而屈人之兵,更是妙上加妙。
想到這,他便小跑了過去。
“錢呢?在哪兒?”
“都在這兒呢。”
陳中良一看他們手裡拾起的錢,和地上散落尚未撿起來的鈔票,心裡一陣絞痛,混蛋!這點錢,九牛一毛啊!就讓那小子溜了。
他氣得嘴上直哆嗦,嚎叫道:
“都別撿啦!快點追!”
他一腳踢向還趴在地上撿錢的漢子,大叫道:
“快點去追,那車上的錢比這裡多太多了!”
這句話,霎時點亮了每個人眼中貪婪的光,在這漆黑的曠野裡,讓人心悸。
暗夜讓人性暴露無遺。
他們嚎叫着奔向自己的車,陳中良也跑向自己的車。
“呯!呯!”
兩聲炸響。
隨即,清晰的玻璃摔碎的聲音。
前車陷入一團漆黑。
奔跑中的人們,被這聲音,和隨之而來的漆黑,怔在當場,如被施了定身術一般。
接着,一輛車,未開車燈,迎面快速駛來,擦身而過。
“啊!”
一聲驚叫。
“呯!呯!”
又是兩聲炸響。
一陣玻璃碎地聲音。
陳中良的車燈也熄滅了。
漆黑的夜空裡,留下兩車臺的尾燈在詭異地閃爍,和車輛迅速駛遠的聲音。
……
陳中良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他使勁晃晃頭,不疼了。
他只記得,他正走向他的座駕,後腦勺突然捱了一記悶拳,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媽的,反了天了,這羣喂不飽的白眼狼。
他認爲是他那幫屬下襲擊了他。
陳中良試着動動手腳,才發現,他整個人被反綁在一根大柱子上。
四周漆黑無光,死寂死寂的。
遠處山際那邊,可以看到不夜城的光芒。
陳中良判斷,這裡離城區不遠。
可惜他動不了,不然,他完全可以確定自己的具體位置。
就在他尋思如何脫逃之際,響起了一陣陣連續的“呼呼”聲,急遽的旋風席捲而來,風中夾帶着沙土、草葉等,劈頭蓋臉地砸向陳中良。
陳中良情急之下,大喊“救命!”,嘴巴剛張開,大把沙塵已經灌進了他的嘴巴。
很快,他身上鋪滿了一層薄薄的、由沙塵樹葉混合成的綿綿密密的外殼。
臉上已經被砸紅腫像豬頭一樣。
陳中良已經不知道死是怎麼寫的了,密密麻麻、無差別的沙塵襲擊,讓他欲生不得,求死不能。
依靠父親和家族的產業,自小他便過着優渥的生活,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頤指氣使。
現在,莫名其妙受此屈辱,陳中良竟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憤之情。
脫困之後,他必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痛痛快快地出此鳥氣報仇雪恨。
突然,風停了。
陳中良彷彿又活回來了。
他吐出嘴巴里的沙土,噴出鼻孔裡的穢物。
他每一下,都疼得直吸氣。
他整個臉,像套上了個繃硬的面具,臉上每一絲肌肉動一下,都會拉裂這個面具,伴隨着沙土沙沙掉落聲,和他“吸、吸”的忍疼聲。
儘管很痛苦很艱難,陳中良還是在“復活”中。
“怎麼樣?陳中良,被站着活埋的滋味,好不好受?”
黑暗中,一個冷冷的聲音傳過來。
活埋?
陳中良剛從心底裡復活起來的一點悲憤之氣,瞬間支離破碎,有如丟進冰窖一樣,全身涼透了,嘴裡哆哆嗦嗦的帶着哭喪的語氣說: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千萬別殺我!有話好好說!”
“有話好說?好,那你給我好好說說,最近你幹了什麼壞事?”
陳中良一聽,頭皮發麻,我的老天,我一天到晚,搞事不少,誰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焦急地問:
“好漢,能不能提示一下!”
冰冷的聲音冷笑了兩下,說:
“看樣子,你做的壞事太多了。好,先從打高爾夫球說起吧。說說,做了些什麼壞事?”
“這,這……”
陳中良猶豫着,不知從何說起。
“還是想嚐嚐活埋的滋味?”
“不,不!我說。我們會找人賭球,輸了,就把錢搶回來。”
“殺過人嗎?”
“絕對沒有。這些打球的人,都是有錢人,要命不要錢,嚇一下就成了。請問好漢,你是秦不虛什麼人?”
“找死!讓你問了嗎?”
“是。不敢了!”
“說說清城的事。”
“清城的事?清城的事,不關我事。是我父親安排的,我只是幫他找了幾個人。”
“嗯?一推了事?”
“我真不清楚,我父親很多事,不讓我知道,也不讓我插手。”
“張泰雲,你認識嗎?”
“張泰雲?沒聽說過。”
秦不虛彷彿看到了一張大網,嚴密,冷酷的網。
“好,我相信你。說說你的父親吧。”
“我父親叫陳建設。好漢,他可是一個本分的商人啦!”
“本分?本分到派七八個人到清城去殺人?”
“不,不是去殺人。他們去找一個東西,沒有想去殺人的。”
“找什麼東西?”
“我真不清楚!都是我父親聯繫的,我只負責找人。”
“說說你們的發家史吧。”
“我們家,本來也是清城的,十年前纔到江城的。主要是做國際貿易,後來開了家塑膠電子廠,爲國外客戶做加工。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今晚上,你們追趕的那個人是什麼人?”
“就是一個打球的,贏了我一大把錢,我想把它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