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到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他急忙端正了坐姿。他知道,是Crius來看他了,所以他滿目期待地等待着Crius的到來。此時的沈慕言,佝僂着背望着窗口的那一片天空,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仿若展館裡的一座石化雕塑。
他害怕不小心在這靜止的空間暈染開一個噪點,打破這寂靜如死亡般的氛圍。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活着,可是,他不想死,儘管他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渴望活。
雖然很多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想起曾經在他的腦海中出現的那個身影。卻已經不知道,這對他意味着什麼了。
他現在,只對Crius一副順從聽話的模樣,他以爲,穿着白裙子的那個身影,就是Crius。
看着沈慕言身上泛黃的襯衣,Crius眉頭皺了皺。
“怎麼,很喜歡身上的這件衣服?”她這個時候才用正常人的溝通方式和沈慕言說話。
從前可不會這樣,一般都是兩人冷眼相對的同時冷言相向。
她不是沒有準備生活用具和用品。當然也包括衣服,只是,她今天才注意到,他似乎沒有換下過身上的這件襯衣。
這件襯衣,是白心果親自爲他定製的。
可惜,已經不會有人知道了。
聽到Crius的話,沈慕言低頭看了一眼身上被揉捏出些許褶皺的衣服,呆呆的搖頭。
“那就換掉。”Crius冷冷的說着,然後起身,離開。
沈慕言想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沒有發出來,只是默默地看着Crius離去。
而Crius,她只不過是來試探沈慕言的,這一次,看他似乎對她的態度很親切,她雖然感覺莫名其妙,卻還是得意一笑。
只要沈慕言一直在她的掌控中,就不怕計劃中途出什麼變故。
Crius離開後,沈慕言就木訥地走到衣櫃,翻出了嶄新的衣服,穿在了身上。但是他依舊沒有脫掉那件舊了的襯衣。
不知道爲什麼,他在伸手觸碰衣服的瞬間,竟然會感覺心臟的地方隱約地疼了一下。
這樣無所期待的日子,真的很枯燥。也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麼。他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可是又一點都想不起來。
Crius得知顧言回到了白心果的身邊,但是卻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邊傳來的消息還說,他可能已經將自己當做了沈慕言。
聽到這個消息後,Crius便決定飛往中國。是時候,大幹一番了。
當然,帶上沈慕言。
不,卡特斯。
卡特斯,是Crius給沈慕言辦理的維多利亞的身份證。
只有這樣,她才能將他明目張膽地帶去中國。
而遠在中國的顧言,正和白心果站在露天陽臺上欣賞着夜空。
已經漸漸轉熱的天氣,夜色裡開始多出幾顆耀眼的星星。
白心果趁着顧言不注意,拿出手機按了一下,便撥出去了一個電話。
不過三秒,就只聽到轟的一聲響,天空中綻放了許多煙火。
漫天的煙花將夜色點
綴得無比美麗,顧言擡眼望着着迷人眼的煙花,臉色漸漸平緩。
白心果轉頭望着顧言,臉上洋溢着無比幸福的笑容。
這是她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情,卻一直沒有做。
她很想和他一起看一場煙火,可是,因爲有孩子們,他們害怕嚇着孩子,所以一直沒有做。
這一次,她是將孩子交給了蘇夫人,讓蘇夫人帶回了沈家老宅,所以纔會決定今晚放一場煙花,來彌補他們之間該做而沒有做的事所產生的遺憾。
直到煙花焚城,灰燼無聲。
只剩下兩個人靜靜地對視。
顧言在這一刻是有動情的,他望着白心果如玉般美麗的面龐,心裡感慨萬千。
她愛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他們之間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
他真的會是她所愛的那個人嗎?他迷茫地望着白心果,眉宇間滿是惆悵。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但是在這一刻,他希望,他真的就是她苦苦找尋的那個人。
“慕言,不要再離開我和我們的孩子了,好嗎?”白心果說完,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顧言的身體一怔,心裡糾結着到底要不要伸手摟上白心果的肩膀。
白心果輕聲嘆氣,然後握住顧言的手:“慕言,答應我好嗎?”她現在,就只是想聽到一個確定的答案而已。她真的,很想,聽到。
顧言沒有說話,雖然他很想告訴她,他想要留在她的身邊。但是,他卻隱約感覺,自己並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這樣的他,爲什麼要給她一個無謂的希望?
白心果的情緒已經幾近崩潰了。
爲什麼他連這個要求不願意答應自己,哪怕只是哄哄自己也好啊。
“慕言……”白心果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他現在在想些什麼呢?
她撐起身子,轉頭看他,眼裡滿是酸楚。
“就連這點要求,都不願意答應我嗎?”
再次聽到白心果的話,他卻清晰地察覺到她的聲音有些異樣,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心裡有些悸動。
不如,直到她找到那個人,直到他自己恢復記憶。
“好,我答應你。”
終於聽到顧言的回答,白心果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自由地表現情緒了。也只有在沈慕言的面前,她纔會這樣毫無保留。
像個小女人一樣。
顧言在心底微微嘆氣,只希望,她的那個人早點出現,然後,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不必沉溺在她的溫軟柔情裡。
因爲,在這一刻,他便發覺了自己,無可控制地在向着她靠近。
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此時此刻,白心果並不知道,Crius帶着沈慕言出現江城最豪華的酒店。
她此次來江城最大的目的,是要挖空沈氏集團,逼迫沈氏集團轉移到她的名下。
然後,她要去做一件事。
一件,或許只有她才記得的事情。
她故意讓沈慕言出現在這家酒店裡,就是爲了引起別人的注意。
如果計劃進行到
最後,必須要她剷除白心果,那麼,她就必須要利用廣大羣衆的流言蜚語,然後去擊垮白心果。
以第三者被扶正的名義,將白心果驅逐出沈家。
她相信,現在的沈慕言,是絕對會對她忠誠的。
果然如她所想,沈慕言一在這家酒店出現,就引起了酒店經理的注意。
因爲這家酒店是沈氏旗下的連鎖酒店。不僅僅是在江城纔有,在國外也可以看到。
沈氏集團的產業涉及領域十分的寬廣,在國內外都擁有不少的產業,因此才能立足於江城,被衆人所吹捧。
白心果的手機是忽然響起來的,她原本打算今晚用美人計讓顧言想起來一些什麼,但是,她剛巧洗完澡出來,就聽到了響起的手機鈴聲。
這麼晚,很少有人會打她的電話,何況,這是私人電話。並不是用於公事上的。
可是,當她聽到電話裡頭,傳來的話,立馬大吃了一驚。
因爲電話那頭的人說:“沈總在酒店入住了。”
白心果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因爲顧言就在她的面前,在臥室的沙發上安靜地坐着,翻閱着報紙。
她揉了揉眼睛,確定顧言就在沙發上坐着,這才用質疑的口吻問道:“你們會不會是看錯人了?”
酒店經理急切不已:“不會的,沈總雖然很少來酒店,但是,我們都見過。”不止是報紙,就是電視上,以前也是經常看見的。
不過,奇怪的是,登記的名字,並不是沈慕言,而是卡特斯。
酒店經理將這些告訴了白心果。
白心果重複了一遍:“卡斯特?”外國人的名字。那就更不可能會是慕言了。
可是,酒店經理說,他們絕對不會看錯,那個人千正萬確就是沈慕言。
她忽然想到,她當初,是被艾倫·蓋爾刻意隱藏身份,改名頂替的賽琳娜。所以也有可能會是沈慕言不是嗎?
可是,可是,慕言不是就在她的眼前嗎?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心果疑惑地望着顧言。
只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酒店經理的聲音:“夫人,您在聽嗎?”
白心果咬了咬牙:“好,你等我一會,我馬上就趕過來。你先把入住時候的影像準備好。”
“好的,夫人。”
放下電話,白心果一臉猶豫地看了一眼顧言,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
於是,她看了顧言一眼,然後走到他的面前道:“你先睡覺,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
顧言眉頭微皺,卻還是保持沉默。他什麼都沒有問,只是輕輕的點頭。
因爲是背對着白心果,所以她並沒有看到他的表情。
等到白心果離開房間後,他才放下報紙,然後站起身,輕聲默唸:“或許,是那個人出現了。”
白心果抱着衣服站在房門外,給司機打去了電話,讓他在門外等她。
等到換下睡衣,穿好衣服後,白心果就急忙地走出了別墅。
她一定要弄清楚,那個人是誰?她的慕言,明明已經在身旁了,爲什麼,還會出現一個和慕言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