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早飯後,伏禹今天的計劃先去看孟讓,下午小曹已幫她約好,各家商鋪的負責人,談賠償金的事,正要出門時,突然,她的手機鈴聲響起,看了一眼號碼,她秀眉微蹙。
接通。
“喬小姐,孟先生在家裡病了,你現在能過來一下嗎?”是丁阿姨的聲音,她在電話裡急切的請求着。
聽到這裡,她有種不好地預感,臉色微變,急忙問道:“彆着急丁阿姨,你先打電話給醫院,我這就過去。”
“不,不能去醫院,求您也別打電話好嗎?”她語氣裡帶着強烈的要求。
伏禹愣了一下,片刻後,帶着疑惑地應聲道:“好好!我也不打電話。”
掛斷電話。
隨即,出門,來到小區門口,攔了一輛的士絕塵而去。
車子很快停在了孟宅大門口。
爲了節約時間,她在路上已付過車錢,所以車子一停穩,直接下車。
幾步跑到大門口,她心急地按了門鈴。
門鈴響了幾次後,丁阿姨才氣喘吁吁地跑出來開門,同時她臉上帶着一抹少見得的慌張。
大門從裡面被打開,她抱歉地說道:“喬小姐真對不起,打擾你了。可我實在沒有辦法……”她帶着顫音說道。
直到這時,伏禹才感到事情的嚴重性。緊跟着丁阿姨,急匆匆地進門,路過大院,穿過走廊,來到一樓拐彎處的房間門口。
這時,丁阿姨擡頭問伏禹。“準備好嗎?”
伏禹被她這樣一問,立馬也變得緊張起來,頓了頓,她點點頭表示可以。
丁阿姨上前一步正要把門打開時,忽然,從裡面傳來一陣乒乓的聲響,還伴着憤怒地叫喊。
聽得她背脊直冒冷汗,不由地把目光投向丁阿姨,她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還是進門的那副表情,像是裡面的聲響,她早已習慣了一樣。
停了片刻,裡面的聲音漸漸地停息,她立刻拿鑰匙把門打開,伏禹這才發現門是從外面鎖起來的。
房門被打開後,她們幾步走到房間裡。伏禹立馬驚訝的說不出話,房間裡亂七八糟的,輪椅也被推翻在地毯上。
半晌,她的目光才落在牆角里,那裡瑟縮着一個人,身體還不停地抖動着,因光線的問題,她看得不大清楚,只得往前走了幾步,停下。
眯着眼睛辨認着,“孟讓?”她驚的張着嘴巴,注視着他那雙眼空洞無神的眼睛,正個人蓬頭垢面的。喊過半天,見他還是沒任何反應。
她有點心慌了,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她也不會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她認識的那個極愛乾淨,又講究的孟讓。
她有點着急地喊着:“孟讓,我是伏禹啊?你怎麼啦?”她聲音裡帶着哭腔,試圖想喚醒他。
忽然,孟讓狂躁起來,胡亂地抓起身邊的東西,就是一陣亂撕亂咬,直到精疲力盡。接着他兩手撐地上,看了一眼她們又恐懼地向後縮了縮,雙腳瞪着地毯。
與此同時,他的鞋子被他蹬掉,他用腳胡亂地把它勾到身邊,拾起來,猛地朝伏禹這個方向砸過來,她下意識地躲過去。
他在攻擊她,那意思,很明確就是請她不要靠近。
頓時,伏禹嚇得小腿肚子抖了起來,整個人都是懵的,如果上次她聽到孟讓得了抑鬱症,她還和別人爭執。
那麼,此時她終於清醒地意識到,孟讓病得不輕,連人都認不得了。
這時,丁阿姨不但不害怕,反而慢慢地走去抱住他,嘴裡大聲地喊着:“快!快點喬小姐把桌上的藥和水拿過來。”
伏禹被她大聲地喊着,立馬回過神來。急忙轉身把桌上的藥和水,拿到手裡,戰戰兢兢地走過去,遞給她。
沒有想到,孟讓猛地勁掙脫掉丁阿姨的胳膊,順勢奪過伏禹手裡的水杯。
面目猙獰地朝伏禹砸過去,她嚇得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臉色慘白。
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她本能摸了一下小臉,臉上還有水,才知道那杯子沒砸到自己,而是從頭頂飛了過去。
隨即,伏禹大聲叫喊着:“我們送他去醫院!”她情緒有些崩潰。
正在這個時候,伏禹的手機突兀地響起。鈴聲一陣高過一陣,她帶着火氣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顯示是騷擾電話,她氣憤地把它掛斷。
當她在擡眸時,沒想到的是,孟讓忽然安靜了下來,慢慢地放下手臂,低頭垂眸盯着地毯上的花紋,呆呆地看着。
是手機的鈴聲讓他安靜下來?原來,他對輕柔的音樂不排斥。又或許他太累了?真的想安靜一會兒。
電光火石間,伏禹想到以前上大學時,曾選修過心理學,一度對心理學還深入的學習過,音樂對治癒憂鬱症,是有幫助的,想到這裡,她眸中一亮。
“丁阿姨,你把孟讓樓上的電腦搬過來。”她急忙地吩咐着。
丁阿姨盯着她,看了看,不明所以,但還是很配合地轉身離去。
不久,她就抱着電腦下來,交給伏禹。
她接過來,開機,還好電腦未上鎖,她很快找到孟讓平時喜歡聽的音樂,放給他聽。
一陣舒緩地音樂響起,類似於催眠曲,輕柔悠揚的歌聲在房間裡迴盪着。
剛開始,孟讓還只是低着頭,慢慢地他就擡起頭,仰望着天花板,後來,他背脊順着牆體漸漸地滑落在地毯上,身體呈嬰兒的蜷曲姿勢,躺着。
半晌,他都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不聞不動。
伏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發現他已經睡着了。爲了不驚醒他,她轉身擡頭用目光示意丁阿姨,請她把牀上的薄被拿過來。
丁阿姨會意,趕緊轉身把牀上的薄被拿過來,遞給她。
她彎腰輕盈地把薄被蓋在他身上,才慢慢地起身,轉身踩着貓步離開。
鎖上門,下樓。
二人來到客廳。
丁阿姨趕緊把伏禹讓到沙發上,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水。
伏禹這才重重地籲出一口氣,拍拍胸口給自己壓壓驚。隨即擔心地說道:“我們還是給他送到醫院吧?”她覺得孟讓在怎麼任性,她都可以理解,但是唯獨生病這件事件。她不會由着他胡來。
過了一會兒,丁阿姨眼圈紅紅的說道:“孟先生他從小就得了這個抑鬱症,一直沒有看好過,錢到花了不少。還有,他在清醒的時候就在三叮囑我,萬一他再次發病千萬不要,把他送回醫院。另外,假如我一個人,控制不住他。就讓我打電話給你,他說你一定會來的。
今天,我就是怕他再弄傷自己,纔給他藥吃,你看到地上的輪椅了嗎?那是他上次在醫院裡犯病,把腿扭傷了,還特別嚴重,所以……”
聽完丁阿姨的敘述,伏禹才知道孟讓這幾天都經歷了什麼?她沉思了一時,擡眸問道:“他這樣諱疾忌醫也不行啊?會錯過最寶貴的治療時間。”
這時,丁阿姨挨着她身邊坐下,眸子閃過一抹複雜,無奈地說道:“他以前在國外,治療很久都沒有見好,只是控制病情,根本除不了根。不過,他這病只要不鬧騰,能安安靜靜地睡上幾個鐘頭,也能控制住病情。”
伏禹認同地點點頭。
隨後,她們又聊了一番。
時間過得好快,伏禹低頭看了看腕錶,已過了午飯的時間,伏禹忽然想到下午還約了人,在麒麟酒店。趕緊起身說道:“丁阿姨我先回去了?有事打電話給我,就是他醒來你也要打電話,我會盡早過來看他。”
丁阿姨趕緊點點頭。
伏禹出了孟宅。
出門,打車直奔市區。
麒麟酒店。
伏禹到時,小曹已經把來了一會兒。
隨後,商鋪的負責人陸續也都到齊。小曹把他們一一介紹給她認識,然後大家都坐下。
伏禹雖然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賠償,但她也在職場摸爬滾打好多年。和人談判的經驗還是有的。
先聽他們怎麼說,其中有個賣男裝的商鋪負責人,覺得他們賠償的不合理。在看看其他家都沒有響應,顯然他們不是竄通好的。
停了片刻,伏禹輕笑地問:“你是羅總對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報得是三個月的庫存量,但據我所知,除了你們開業需要大量鋪貨以外,作爲打樣品,庫存量都是根據店鋪的大小配置的,爲了防止壓貨,不會配很多。
後期你們是每週補一次賣掉的貨品,沒賣的的不用補。
請問,哪來三個月的庫存量,還是說你們生意很好,需要補加急單,多上了很多貨品。
好,就算有加急單,也必須領導簽字才行,那麼請把你們領導簽字的加急單,拿給我看看,放心我一樣會照您們公司的零售價買走。”
說着這裡,只見那羅總支支吾吾地說着什麼,她裝着沒聽清楚,笑着反問道:“怎麼啦?羅總該不會說,你們領導的簽字,也被我們大夥給燒燬了吧?那樣就慘啦。”
那個一臉橫肉的羅總,擦了擦頭上汗,聽伏禹這樣一說,正愁沒有藉口開脫呢?
立馬挺直背脊,理直氣壯地說道:“對,是被大火給燒燬了!”
她輕咬了一下嘴脣,心想這傢伙,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隨後她淺笑着,看着手中的手機,柔聲說道:“哦,這樣啊,看來真的需要我親自,打電話給你的老闆許總要證據才行,要不我怕賠的冤枉。”
說完,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對方一聽臉色立馬大變,裝作扶眼鏡,把額頭上的汗給抹去。他此刻在想,這個女人真的有來頭,聽說又和周肅的關係曖昧不清,他的老闆許術,正好又是周肅的員工兼朋友。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藏私,那肯定是趁早滾蛋的事情。
看來這次敲詐錯人了。
伏禹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他一眼,想再刺激他一下,故意低頭翻着手機號碼,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許術的電話呢,嗯找到……”她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