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與願違,這麼久了都沒有找到吻合的心臟,雖然蘇燦的身體漸漸地好起來了,蘇晰的心裡卻一天比一天的沉重,如果有一天這些藥劑沒有了,那又該怎麼辦?蘇燦只能等死嗎?
因爲這個蘇晰幾乎是卯足了力氣接片,甚至有時候還會當替身,因爲蘇晰的外形俊美,雖然看着冷冷的,但是脾氣卻很好,從來不會因爲不高興一撂擔子不幹了,所以很多導演都挺喜歡他。
會配合,脾氣好,做事認真,出飯局還會幫着擋酒,完全沒有平常冷冷的樣子,說話得體喝酒也爽快,哪個人不願意帶着這樣的人出飯局、護着拍片?更何況蘇晰還不會落下排練。
這樣的條件雖然讓蘇晰進賬頗多,但也讓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從以前的胃潰瘍到胃穿孔,再到後來進了醫院,這一段時間幾乎每個月都會有那麼一兩次累吐血的時候,蘇晰也知道自己快要到極限了。
但是他不能停,他必須要儘可能地在析走之前多購買一些藥劑在家裡存放着,再加上還邀請人研究配方,又是一大筆支出,所以蘇晰明知道自己身體的透支卻還是不能停下腳步。
而更讓蘇晰憤怒的是,在上個月的時候終於找到了藥劑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因爲沒有這個,所以之前的配方纔統統失敗,原本聽到這個消息興高采烈的蘇晰,在知道那個配料的時候,如墜冰窟。
海洛因。毒品。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長時間服用也有讓人成癮的可能性,而且……這是涉法的方面,蘇晰並不想做。
那天他衝到析的面前狠狠的一拳揮在了他的臉上,那個人卻笑得異常的欠扁,帶着一如既往的狂妄。
“墨,別忘了這可是唯一能夠救你妹妹的好東西,雖然不能徹底痊癒,但還是可以拖延時間的,等我走了後有需要海洛因可以找我,我會給你友情價的哦。”
那天是蘇晰第一次放任自己偷了懶,在酒吧裡狂野了一個晚上,什麼人都沒有見,只是在臺上瘋狂的跳舞而已,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發泄出即將把他逼瘋的壓力。最後蘇晰還是妥協了。他不敢賭。
他不敢賭蘇燦沒有這些藥劑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或者說能堅持多久,海洛因的分量極少,所以醫院的常規血透檢查不出來,只是蘇晰看着正常的指標卻一天比一天沉重。
一直到半個月之前他終於看到了他最不想發生的事情,蘇燦突然暈倒,磕到了脊椎,下半身癱瘓了,醫生的檢測結果只是蘇燦身體虛弱導致昏厥,蘇晰卻清楚地知道,並不是身體的虛弱導致的。
因爲長期的療養再加上先天性的疾病,蘇燦不管是神經還是心臟都出奇的脆弱,連着三個月以來總共六隻藥劑,裡面的海洛因已經讓蘇燦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而失去了下半身的控制,更是雪上加霜。
還好的是蘇燦在知道這個結果的時候異常的平靜,蘇晰看着那對還是帶着笑意的眸子,敏銳的看到了一絲愧疚,他知道蘇燦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在內疚自己的病給她帶來這麼多麻煩。
而現在,就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了,那天蘇燦說的話讓蘇晰第一次動手打了她,她說。
“哥,你別管我了,讓我去死吧。”
長期以來的壓力終於被這句話搭上了最後一根稻草,蘇晰顫抖着手看着嘴角出了血絲但還是在笑着的蘇燦,覺得心酸至極。他看得到蘇燦眼中對活着的渴望,還有對他的愛意。
但是他不能點破,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因爲對於蘇晰來說,蘇燦只是妹妹而已,只是妹妹。
“哥,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你,王姨都說哥越來越厲害了。”
蘇晰一擡頭對上了她滿是自豪的眼睛,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自從醫院那個巴掌以後蘇燦就再也沒說過那些話了,只是越來越依賴他,他很高興自己能夠成爲蘇燦依賴和仰慕的對象,以大哥的身份。
“嗯,燦燦你要相信,你的病一定會好的。”
蘇晰的話中自信滿滿,雖然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是找到了匹配的心臟,拖了這麼久,以蘇燦的身子恐怕也承受不住那場手術了,更何況現在遙遙無期,還有那該死的藥劑!
蘇燦很明顯的看得出這只是蘇晰安慰她的話,卻也只是笑笑就不說話了,屋裡頓時有些沉默起來。
***
“哥,你這麼急叫我來幹嘛!”
樑淺淺氣喘吁吁的趕到,剛坐到沙發上就先喝了一大杯水,剛纔不知不覺的走得有些遠了,樑霆鈞的語氣又那麼着急,這一路她可是拼了命的往這邊趕,累死了。
“淺淺,你和小曦在咖啡廳的時候,褚冥月是不是說了什麼話?”
樑霆鈞坐在沙發上把手肘撐在膝蓋上,兩手十指交握的看着樑淺淺有些消化不來的臉,表情出奇的嚴肅。
“說話?”樑淺淺眯着眼睛回憶了一下,“似乎是說了什麼,但是我沒聽到,只是小曦姐聽完後就放下手裡的東西跟着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然後她還看了一份資料,我在上面看到了你的名字。”
樑淺淺一攤手,她記得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樑霆鈞卻是皺起了眉頭,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果然他沒猜錯,白曉曦不可能因爲這一份海外運毒的資料就懷疑他,但是褚冥月卻說到了白曉曦在意的信息,所以纔會就這樣毫無顧忌的跟着走了,那些毒品本來只是爲了做一些底下的事情。
他樑霆鈞可以拍着胸脯保證絕對沒做過什麼危害人生命的事情,而且每次的進貨量也只是一點點,只是爲了滿足手底下抓的那些癮君子,以拿到更好的情報,偏偏這記錄就落在了褚冥月的手裡。
看來不管褚冥月是怎麼拿到的,有些人是時候該給他個教訓了,連他的信息都敢泄露!
樑霆鈞的身上猛然爆發出一股駭人的氣勢,臉色陰沉,樑淺淺微微心驚,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在花壇碰見的那個男人,明明同樣冷峻的臉,但是對方身上的氣質卻明顯的沒有這麼陰鬱和盛氣凌人……
呸,這兩個人怎麼會扯到一起去!樑淺淺拍了拍自己的臉,小心地看了一眼樑霆鈞,好在對方正專注着自己的事情,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不然的話她的那點小心思肯定就藏不住了,多丟人。
樑淺淺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又偷偷地看了一眼還在想事情的樑霆鈞,耳根悄悄地發燙,果然自己是被今天下午的那個人嚇壞腦子了嗎!她咬牙把那張帶着淺笑的臉甩到了腦後。
樑霆鈞打定主意的時候,樑淺淺早就已經百無聊賴的開始玩手機遊戲了,正到了過關的關鍵地方,玩的興奮,一張白皙清秀的小臉都有些微微發紅了,樑霆鈞無奈的搖搖頭,這丫頭還是沒長大。
但這樣也是自己希望的樣子吧,樑霆鈞看着樑淺淺認真的樣子,不經意間就和某張臉重合到了一起,都是一樣的固執貪玩,卻又活潑調皮的讓人不忍心責備。反正公司只要有他就好了。
樑霆鈞看着因爲成功過關而興奮地小小的歡呼了一聲的樑淺淺,眼中帶上了一抹柔和,樑淺淺是個乾淨的女孩,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和白曉曦一樣重要並且乾淨的存在,只不過兩個人的不同就是位置。
也許對他來說白曉曦應該更重要一些吧,雖然白曉曦不如自家妹妹來的那麼坦誠,自從上次的分離後,白曉曦就變得像是一隻滿身是刺的刺蝟一樣防備着他的靠近,一個不慎就是血流如注。
想到血,樑霆鈞的眼睛瞥向了自己手上已經又被重新包紮好了的傷口,眼中掠過一絲複雜。
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就碰到了那天去的小酒吧的服務員,看到他滿是鮮血的手後就是一聲驚呼,然後也不管他的態度,直接從包裡掏出了一些紗布和酒精,就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給他重新包紮。
完了後還附送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很溫暖,很燦爛,也……很乾淨。像極了以前的白曉曦,然後也不等他道謝,就揹着自己的大書包一蹦一跳的走了,只留下一個晃着馬尾的背影。
樑霆鈞第一次覺得除了樑淺淺和白曉曦之外的女孩的笑很乾淨,也破天荒地的沒有把手上帶着別的女人氣息的繃帶扯掉,而是就那麼留了下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但是想了想樑霆鈞還是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樑淺淺,因爲樑淺淺除了白曉曦之外,對他稍微親近的女孩都有很大的敵意,當然樑霆鈞自己也覺得牴觸,但是這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女孩成了個小小的例外。
樑霆鈞並不介意自己的生命中多出一個陽光的女孩,最起碼是對他沒企圖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就那麼跑掉了。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女孩一本正經的給他上酒的時候小心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