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握着的是白曉曦家裡的鑰匙,他的手裡也有一把,聯想到白曉曦對他從防備到信任的轉變,褚冥月微笑了起來,純綠色的眼睛再也沒有閃出那種陰翳的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
想着待會就可以見到白曉曦了,褚冥月的心情變得越來越美好。
很久沒有這樣等着別人回家過了,對……回家。在褚冥月的記憶裡,只是他小時候每天都會扒着窗戶數着天上一顆顆的星星,一直到他的母親回來。
然後再告訴她,自己今天數了多少顆星星,那時候的母親還是個溫柔美麗的女人。
韓青辰和vivi並肩坐在電影院裡,因爲不想那麼早就回去,所以就來看電影,剛好有一個熱播的電影,乾脆就在這裡買票入場了,vivi看得很投入,遇到精彩的部分還會小小的驚呼一聲,很是可愛的樣子。
韓青辰看着屏幕上閃爍着的光影,卻一點都沒有看進去,耳邊迴響着的全部都是白曉曦的那句妾,怎能不知,小曦……你怎麼會知道,你又怎麼可能知道。
韓青辰的拳頭緊緊的握了起來,正在專注看電影的vivi並沒有發覺到韓青辰的異樣,現在她的整顆心全部都被熒屏上精彩的內容給吸引走了。
小曦……怎麼可能會知道呢,他努力地用最好的一面面對白曉曦,想給她自己所有的最好的溫柔,別人比不上的溫柔,可是樑霆鈞已出現,他所有努力構造的世界就會全部坍塌了。
他知道的,白曉曦心心念唸的人只有樑霆鈞而已,從始至終都只有樑霆鈞,因爲即使她想要喜歡上別的人,她的心卻不允許,就好像心裡已經被樑霆鈞這個名字的大樹茁壯的生根發芽,牢牢地抓住了一般。
她靠近褚冥月只是因爲有別的目的,但即使是這樣,每次看着白曉曦捧着自己的便當盒去找褚冥月,回家後看着沒有白曉曦的客廳,下意識的以爲身邊就是白曉曦,想要說話卻發現是vivi。
每一瞬間他的心臟就像是被一把無形的鋼針刺透了一樣的生疼,韓青辰有時候甚至都會懷疑,如果那些疼痛真的作用在他的身上,是不是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
愛而不得,韓青辰再一次認識到了這句話簡直就是放在他身上最好的解釋詞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韓青辰覺得他是可以理解白曉曦的,就像是白曉曦對樑霆鈞,他對白曉曦,vivi對他,都是一樣的。
不管有沒有得到,那個人的心始終不會爲自己停留哪怕那麼一秒,因爲它正在朝自己的主人心心念唸的人飛奔而去,哪裡還顧得上沿途的風景,眼中只有那個人而已。
韓青辰覺得愧對vivi,即使他知道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了,現在的vivi幾乎已經是整個劇組都羨慕的人,但是看着vivi幸福的笑臉,他卻只有愧疚,然後就是自責。
而面對白曉曦,渴望,失落,痛苦,快樂,只有在白曉曦的身邊,他才能感覺到那些情緒,這也就是爲什麼他會對vivi自責的原因。
韓青辰知道,恐怕他的那顆心是收不回來了,就像是白曉曦也收回不了自己的心一樣,他們都心心念念着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而白曉曦與他不同的是,只是她不願意而已。
韓青辰不知道白曉曦面對褚冥月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不過想想也是,白曉曦是一個演員,能夠那麼從容地操控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和眼中流露出來的神情,那麼的自然。
而他也一樣可以,不是嗎?對着vivi流露出愛慕的樣子和溫柔,還有所有一切應該有的情緒,但是能夠騙得過vivi,他卻騙不過自己,始終不能。
白曉曦腳下的路已經變成了水汪,每一步都會有新的雨水從她的鞋子灌進去,然後再流出來,她卻一點都不介意。
她現在只想儘快到達她要去的地方,她想媽媽了,很想很想,但是腳下的路好漫長啊,明明只是幾十分鐘的路程,她卻感覺好像怎麼都走不到盡頭,當她看到墓園的時候,腳下已經在發軟了。
因爲下雨的緣故,看守墓園的人已經睡着了,從房間裡傳來震天響的呼嚕聲,白曉曦有些想要發笑,但還是忍住了,輕巧的鑽了進去。
藉着身材的優勢,白曉曦很順利的沒有讓縫隙中的鐵絲勾破自己的衣服,卻劃傷了臉蛋,一絲殷紅溢出來的同時被大雨沖刷乾淨,稀釋的無影無蹤了。
她朝着記憶中的方向走過去,一直到那個熟悉的墓碑終於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的臉上才終於有了一絲笑意,走過去,跪下。
“媽,女兒不孝,女兒今天來看你了。”
蒼白的指尖觸到照片上的女人,卻是同樣的冰涼一片,白曉曦笑了,笑的很大聲,卻被淹沒在雨裡。
“媽,你說我該怎麼辦……”
沒有迴應,除了大雨砸在樹葉或者地上的嘩嘩聲,就再也沒有別的迴應的聲音了,只是從遠處傳來了幾聲模糊不清的犬吠,聽聲音似乎是一隻小狗,大概是被這大雨嚇到了。
她怎麼忘了呢,媽媽已經死了,在幾個月前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並且從此以後都會長眠在這地下,怎麼可能還會有迴應她的舉動,別說舉動了,連一點聲音都不會有了。
這個認知讓白曉曦笑得愈發的瘋狂起來,但是眼裡卻蓄滿了淚水,眼眶紅紅的,手都在顫抖着。眼淚滑落,混合着雨水從臉上衝刷下去,分不清到底哪個是雨水,哪個是淚水。
白曉曦笑了半天,最後什麼都沒說就靠在了墓碑上,墓碑上的女人笑的還是很溫柔,白曉曦卻滿心的荒涼,這裡什麼都沒有,連屍體都沒有,有的只是一張照片和一塊刻了字的石頭。
“媽……我好累,我真的,真的好累……”
白曉曦閉上眼睛,任由疲憊的感覺卷席全身,雨水打在身上已經感覺不到冰涼,她突然在想,如果要死的話就死在這裡好了,離媽媽近一點。
樑霆鈞有些不安的看着窗外的雨幕,心裡的那股子煩躁的感覺揮之不去,在辦公室裡第三次打爛了杯子後,他看着地毯上刺眼的咖啡漬,拿上鑰匙,出門。
樑淺淺還在哼着小曲洗澡,樓下的大門就傳來了一聲巨響,把她嚇了一跳,迅速的衝乾淨身上的泡沫,然後擦乾身子套上衣服,一開門就看到樑霆鈞正滿臉陰鬱的站在門前準備敲門。
“哥……怎麼了?”
樑淺淺在樑霆鈞相當暴戾的眼神下,下意識的嚥了口口水,今天的老哥好恐怖。
“白曉曦去哪裡了。”
樑霆鈞找到了自己煩躁的原因了,卻無從破解,難道要現在去找白曉曦?可能會撞見她和褚冥月在一起的樣子吧,即使知道白曉曦接近褚冥月只是爲了資料,但是心底的那份煩躁還是揮之不去。
“不知道哎……小曦姐好像是最後一個走的……”
樑淺淺話音剛落,樑霆鈞就已經轉身下樓,等樑淺淺走出房門趴在欄杆上,就只能看到樑霆鈞略帶焦躁的背影了。
想到剛纔樑霆鈞的神色,樑淺淺有些後怕的吐了吐舌頭,然後轉身進房間,關門,舒適的躺在牀上,牀邊還有一杯正冒着熱氣的蜜茶。
“喂?蘇晰。”
樑淺淺驚喜的接起電話,當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後,連眼睛都笑成了一個漂亮的月牙。
“淺淺,晚上的話還方便出來麼?”
“沒關係的,反正我們換個地方就好了嘛。”
樑淺淺本來是和蘇晰約好了去看煙火吃燒烤的,沒想到會突然下雨,本來還以爲計劃泡湯了,對面傳來的略帶期待的聲音讓她重新興奮起來。
“嗯,那我們去東街的烤肉店吧,聽說那家的東西還不錯的。”
“嗯好!老時間,不見不散!”
對面傳來一聲低笑和一句不見不散,樑淺淺臉紅心跳的掛了電話,倒在牀上用被子裹着自己轉了好幾圈,還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啊好喜歡!怎麼辦!
樑淺淺眼睛發亮的看着手機上傳來的簡訊,整一個戀愛時期的中二少女。
而此時,白曉曦以爲會給樑淺淺把關的樑霆鈞,正站在她住處的門前。
敲門沒有任何迴應,裡面也沒有什麼動靜,在門前呆站了良久後,樑霆鈞才自嘲的一笑,怎麼忘了,現在白曉曦應該是和褚冥月在一塊纔對,怎麼可能會在家裡。
樑霆鈞轉身,失魂落魄的下樓,打開車門鑽進雨幕中漫無目的的四處亂轉,要不是還要留着這條性命,他現在真的很想把車子撞在牆上發泄心裡焦躁的情緒。
白曉曦去哪了呢……還能去哪,在褚冥月的家裡?或者是辦公室?樑霆鈞停下車子,疲憊的靠在了後座椅上,閉上了眼睛。
不知不覺,距離白曉曦離開,已經過了幾個月了。已經掌握了褚冥月那邊的許多漏洞,現在只需要一個機會,就可以一舉徹底擊垮褚冥月了,但是這些又換來了什麼?
換來的是和樑淺淺越來越陌生,和母親的關係又漸漸疏離,換來的是白曉曦幾乎徹底從他的生命中消失,還有一個長得和白曉曦有幾分相似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