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個法國女人的原話,就這麼堅定的從她的嘴裡吐了出來,是她一直不敢也不想要承認的事實,也許這就是她們之間的區別,她總是能儘快的認清任何事情的本質然後去接受它。
但她不行,出於怯弱的本性,不管是僞裝的多麼強悍,最後還是能看得出來,其實最軟弱的還是她,不敢,不想,不願承認任何對自己不利的事實並且妄圖改變。
做着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把自己弄得憔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這是樑母當時在做的事情,在看到那個美麗高傲的女人,終於理智再也控制不住心裡的嫉恨,或者是恐懼。
她害怕這個女人會奪走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雖然她知道樑父最多隻會把那個孩子接回來,但傳統的本性和女人善妒的心理還是讓她沒辦法接受這個女人足夠美麗並且強大的事實。
所以她殺了那個女人,那雙滿是驚愕甚至還帶着同情和嘲諷的美麗的眼睛已經沒了神色,甚至還有蒼蠅落在上面,她還是選擇剜掉了那雙已經毫無美感可言的眼睛,然後丟進了垃圾桶離開法國。
如果那個女人不是樑父出軌對象的話,樑母認爲自己可以和這個女人心平氣和的好好交流一下,因爲她身上的那種法國人特有的浪漫氣質和驕傲讓樑母覺得有話可談。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驕傲的女人成了她和樑父之間的插足,甚至寧願委屈自己做個不能被承認的情婦帶着孩子過着艱辛的生活,毫無怨言的承認對樑父的愛。
這是樑母做不到的,所以她恐懼,驚慌,然後想要了結這一切的根源,這樣就不用再日日夜夜的擔心着第二天一早,也許就會看到一個漂亮的法國女人抱着一個男孩坐在沙發上談笑風生。
樑母知道自己是比不過那個女人的,各種方面,或許她曾經被人誇讚的傳統和端莊,卻不及一分那女人的萬種風情,而現在她最後悔的就是留下了那個孩子的命。
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或許樑父根本沒有那麼在意,因爲那時候的樑霆鈞已經比旁人優秀的多了,所以……或許那一瞬間的猶豫纔是導致現在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
十幾年後那個孩子已經變成了一個足夠強大的男人,狠辣果斷的手段正是她親手造成的,就這樣冒出來和樑霆鈞平分秋色甚至是隱隱的更勝一籌,她的懊悔卻回不到曾經。
無數次午夜夢迴都會看到褚冥月抱着自己母親的屍體癡癡地對她笑着,嚇得她一身冷汗的醒過來,懷疑自己還是不是活着,樑母總覺得自己的報應要來了,所以殷切的希望樑霆鈞更加強大。
大概這就是人的本性了吧,足夠自私,因爲只有樑霆鈞強大了才能保護得了自己,不得不承認的,這是樑母的想法,就像是反哺一樣,樑母希望樑霆鈞能保護她。
但因爲白曉曦的關係,她總覺得是她導致自己同樑霆鈞的關係越來越惡化了,再加上趙芸藍的事情讓她對白曉曦的厭惡一天比一天嚴重,一直到那天白曉曦突然擋在了樑霆鈞的前面。
那清脆的一巴掌像是打在了她的心尖上,看着白曉曦被打歪了的身子和迅速紅腫的臉頰,還有那麼驕傲的走出來告訴那些人有事找她,她分明看到了白曉曦還在顫抖的手。
然後她才知道原來這個勇敢的人也是在怕的,但即使是怕還是那麼固執的擋在了樑霆鈞的前面,讓她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一般,卻無跡可尋。
她知道樑淺淺很喜歡白曉曦,卻不知道爲什麼最近的關係似乎有些淡了,而現在……樑淺淺也不知道被誰綁架了,她只能在家裡苦苦地等待消息。
她知道樑父的性子,如果對方開出的條件或者這次搜尋所花費的人力物力超過了樑淺淺對他來說能用到的價值,那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放棄樑淺淺而轉身選擇更大的利益。
如果前兩天晚上她沒有聽到樑父說的話,或許她還會相信樑父一定會救回他們的女兒,但現在……她卻一點把握都沒有了,誰會知道樑父會怎麼選擇呢?
樑母不知道樑父到底是打算拿樑淺淺交換什麼樣的好處,但最起碼目前可以看得出來,大概只是爲了籠絡一些勢力而已,因爲樑父看上眼的人都是和樑家關係微妙的人。
嫁一個女兒過去換來兩家交好,似乎是一件很值的事情,但樑母不希望,她一點都不希望把樑淺淺作爲等價交換的物品嫁過去,即使她知道那些人其中幾個還算得上是不錯的了。
但不管怎麼同樑淺淺吵架也好,樑淺淺幫着外人也好,那也是她的女兒,她又怎麼捨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去嫁給一個不愛的人,那種感覺樑母覺得自己是知道的。
樑淺淺很乾淨,樑母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大概是因爲心裡的愧疚總是把樑淺淺保護的相當好,但同時也是不諳世事,所以才討她喜歡,她喜歡這樣的樑淺淺。
像一個真正的女孩一樣看看小說吃吃零食,偶爾和閨蜜朋友出去逛街,然後激發了女孩的本性買上一大堆東西回來一件一件的跟她顯擺,最後奉上爲樑母挑選的禮物。
大概是因爲和樑霆鈞不夠親密的緣故,所以樑母很珍惜這個女兒帶給自己的歡樂,享受着這種母女情誼,同時也害怕會不會哪一天就這麼消失了。
樑母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樑淺淺如果嫁給了一個不愛她的人,臉上的笑容會一點一點的磨乾淨,最後眉宇之間的純真褪去,只剩下和她一樣的滄桑和無奈,她又怎麼捨得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
但樑母又不敢違抗樑父的意願,或許是因爲服從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所以她也只能在內心期盼着能儘快的有一個能力出色,然後同時深愛着樑淺淺,樑淺淺也喜歡的男孩出現。
看着黑漆漆的走廊,樑母最後還是輕嘆一聲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樑淺淺從小到大已經不知道因爲身份被綁架了多少次了,所以她並不覺得樑淺淺會害怕,只是忍不住的擔心。
那些人是絕對不會傷害到樑淺淺一根汗毛的,甚至還會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樑淺淺如果這次交換的東西比較重要的話……恐怕就算是找上門了,樑父都會猶豫。
利益不夠大的人是引不起樑父的注意的,她也只能在心裡祈禱着樑淺淺不會被放棄……如果真的被捨棄的話,她也願意拿出自己的家底把樑淺淺換回來,那是她的女兒。
樑母摸着黑到廚房倒了一杯水後就上了樓,小心的在樑父的身邊躺下,也不敢再多想什麼,只是馬上就裝作睡覺的樣子,呼吸漸漸的變得平穩而綿長,她知道樑父醒了。
雖然樑父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睡覺會很警惕,大概也是因爲已經結婚這麼久了,許多的事情就算是樑父不說,樑母也總能猜得到,比如說樑父的多疑和警惕。
果然沒一會後,樑父就翻了個身,在黑暗中似乎是盯了她一會,確定沒什麼問題後才翻了回去重新睡下,即使是已經猜得到的動作,樑母還是覺得心寒。
自己是多麼的不被信任,已經同牀了幾十年的夫妻,他卻還是在這樣防備着自己,就好像她下一秒就會背叛他一樣,即使這種警惕出門在外是一件好事,但放在家人的身上……
着實是讓樑母覺得心寒,閉了閉眼卻再也沒有什麼睡意,只是這樣僵硬着身體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後感覺到了樑父起牀的動作。
樑母沒有睜開眼睛,她現在因爲一夜未眠已經腦子昏昏沉沉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再加上樑父也不喜歡別人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做出什麼,樑母索性就繼續睡了,一直到樑父出門。
樑霆鈞已經在樓下等候多時了,見樑父終於出來,把手機上的短信給他看,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喜悲,眼中隱隱有些期待和不確定的感覺。
“樑家的商業機密?作爲交換條件三日後在西郊的廢棄倉庫?”
樑父嗤笑一聲,這種拙劣的手段幾乎要讓他懷疑對方是不是新手了,不過能這麼悄無聲息的綁走了樑淺淺,恐怕也不是什麼善茬。
樑淺淺和樑家的商業機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樑霆鈞顯然也猜到了樑父的想法,索性就收起了手機,在心裡思量着怎麼把樑淺淺救出來。
如果有樑父的支持,顯然這件事情會簡單許多,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拙劣的手法,但就憑着什麼都查不到,除了對方故意透露的線索什麼都找不到這一點,就可以斷定這是個勁敵。
“你要是想去就去,別扯上樑家的東西,機密那種東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老頭子還沒活夠。”
樑父扔下這樣一句話就轉身出門了,樑霆鈞在原地站了一會後轉身回房間,抱着那明顯已經重了不少的毛線,他的心裡生起了一種奇異的滿足的感覺。
“毛線,你媽媽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