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猛的上前掀開了兩人的被子,兩具白花花的身體露了出來,她站在牀前叉腰大叫,“姓周的,都是你乾的好事!”
馮元其實早醒了,他怎麼說也是個練武之人,耳目比常人靈敏很多。竇老實和程氏一開始在門外嘀咕的時候,他就把兩人說的話聽了個大概。程氏進屋的時候,他故意裝成睡着的樣子,還把臉藏了起來,就是不想讓程氏第一時間發現貓膩,等程氏說出“姓周的,都是你乾的好事”這句話的時候,他猛的把臉轉了過來,看得程氏幾乎魂不附體!
“你……你。”程氏見了馮元,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眼前這人,不是那個姓周的,而是那個天天讓人堵在自家門口,口口聲聲要納小玉做妾的混混。
馮元半靠着牀頭坐了起來,懶懶的扯過被子蓋在重要部位,得意的看着程氏。
竇老實隨後趕到,看到這個場景也嚇得說不出話來。還是程氏反應快一些,最初的震驚過後,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憤怒和不甘心,她嗷的一聲朝着馮元撲去,自己捧在手心裡養的閨女,居然讓這個混蛋給糟蹋了,程氏怎麼可能不恨!她恨不能吃了馮元的肉,扒了他的皮,可是再怎麼樣,女兒的清白也回不來了。
竇老實的眼睛也紅了!
馮元再怎麼樣,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人,不可能讓程氏一個女人近了身,真要是讓她抓花了自己的臉,日後他在兄弟們面前還有什麼臉面?
所以馮元根本都沒有猶豫,伸出腳來把撲上來的程氏踹了個大屁墩。程氏跌坐在地上,屁股像是要開花似了的疼,她頓時委屈的不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打又打不過,閨女又被糟蹋了,她能不哭嗎?
竇老實連忙拉了她一下,“媳婦,別哭了,這個時候你哭也沒有用,趕緊起來看看咱閨女咋樣了。”
馮元笑了,無賴的道:“還能咋樣啊!被睡了唄!這小娘們兒聞了催。。情。。煙,熱情的跟窯姐兒似的……”
竇老實的臉一下子就白了,程氏的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這種話他們當父母的怎麼能聽得下去?可是自己閨女辦的這個事兒……
唉!
“殺千刀的周大河,是他坑了咱們!”程氏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該順着女兒,玩什麼仙人跳,現在好了,沒坑着那個姓周的,倒是讓周大河把他們坑了,報應啊!這都是報應。
竇老實哆嗦着站起身來,指着馮元道:“你這個畜牲,你竟敢做如此禽獸不如的事。”
馮元一笑,“禽獸不如?你們跟那周大河做了這等喪盡天良,坑害別人的事兒,就不是禽獸不如了?如今上了你女兒的人是我,所以不合你們的心意,如果那個周翼虎在這兒跟你們女兒有了夫妻之實,就不是禽獸了?”
面對馮元的指責,夫妻倆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竇小玉也悠悠轉醒了,起先她似乎是斷片了,有點不知身何處的茫然,等看清了馮元的面容,又看到了父母驚慌失措的模樣,再看到自己寸縷不着的樣子,她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顫抖着躲進了被子裡,好像這樣就能逃避現實似的。
馮元諷刺一笑,“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們還真是既要當婊咋,又要立牌坊。”馮元邊說,邊下牀穿衣裳,程氏嚇得趕緊扭過臉去,嘴裡還叨叨着不要臉之類的話。
馮元也不惱,簡單的套上兩件衣裳,接着從地上撿起一個瓷瓶來,放在手裡把玩着,他嘿嘿一笑,轉身打牀上的被子一掀,看着雙目無神,瑟瑟發抖的竇小玉道:“你也別跟爺裝死,下個月初三是個好日子,你要是同意,爺就讓人用頂小轎把你擡回來,你就安心的做爺的小妾,保你日後吃穿不愁。不過你要是不識相,就別怪爺心狠,把你送到窯。子裡去!”
竇小玉哪裡聽過這樣赤*裸*裸的羞辱的話,她紅着眼圈,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使勁的咬着自己的下脣,心裡有無盡的悔意和恨意。爲什麼躺在那兒的人變成了這個無賴馮元,周翼虎去哪兒了?自己不會認錯人的,爲什麼在她吸了那個東西以後,躺在那兒的人就變了?
竇小玉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好像自己被什麼東西砸中了,暈了過去。難道說周翼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計劃,所以故意給她下了個套?竇小玉越想越覺得心寒,連咬破了自己的嘴脣都不知道。
竇老實看着女兒呆呆傻傻的樣子,心中大痛,耳邊不由得又響起了馮元那囂張的話,他只覺得有一股從沒有出現過的豪氣從心底涌出,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的竇老實從程氏身邊站起來,猛的朝着馮元衝了過去:“我跟你拼了,你這個混蛋。”
竇老實個頭不高,腿短胳膊也短,還沒等到馮元近前,就被馮元按住了腦袋,動彈不得!
馮元嗤笑道:“行啊,還真有點爺們樣。”
竇老實只道:“我們要去報官,報官。小玉她娘,你快起來報官去,就說這人奸 污了咱們閨女。”
程氏此時已經六神無主了,哪裡還站得起來。
馮元手上用力,把竇老實的身子轉了過去,隨後利落的給了他一腳,直接把人踢到程氏身邊坐着去了。竇老實老胳膊老腿的,哪裡經得住他這麼一踢,當下覺得渾身都疼了起來。
“報官,好啊!我倒要看看,這縣太爺是信你的,還是信我的,爺有人證,手裡還有這個。”他揚了揚手裡的那個瓷瓶,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這家客棧裡有爺的眼線,你們乾的那點事兒,我早就知道了,只要把跟你們做扣的那個夥計拿住,人證物證就都有了。哼,報官,好啊,小爺倒是想想看看,這案子一旦被揭出來,到時候你們竇家的臉面要往哪裡擺,你們竇家的姑娘還怎麼嫁!”
竇老實和程氏都是本分的過日子的人,一想到自家做得那些個醜事兒要是被揭發出來,恐怕這鎮子上就再也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了,而且趙家很可能會拋棄他們,即便是他們手裡有云絲,旁人也救不了他們。最重要的是,女兒的名聲就毀了,失了清白,又落得一個玩仙從跳的名聲,哪兒還有男人願意娶她。
竇小玉坐在牀。上,同樣把馮元的話聽進了心裡,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完了,那個她愛的人一點也不愛她,反而眼睜睜的把自己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中。她現在好後悔,她應該聽爹孃的話,找一個老實本份的上門女婿,生幾個孩子,繼承豆腐作坊,過屬於自己的小日子。
現在,一切都晚了。
竇小玉悽慘一下,擡起了臉,她的嬌弱像是被奪走了一般,一瞬間的工夫,這個女人的氣質變得讓人彷彿不認識了一樣。
“你想納我?下個月初三?”
馮元也知道她是認命了,不由得笑着道:“是啊,想明白了?”
竇小玉點了點頭,“想明白了,你讓人來吧!雖是納妾,但是我希望你給足聘禮,我是爹孃獨女,你若是不同意,我寧可一死,也絕對不從。”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倒是讓馮元對她刮目相看了。以前他只覺得這小妞長得柔柔弱弱的,姿色尚可,倒是能讓人起了幾分憐香惜玉之心,如今見她眉眼間有了幾分決絕之色,倒是又有了一番別樣的風情。
“好,我應了!”馮元穿好衣裳,才道:“你就安心在家待嫁吧!”說着便大步走開了。馮元得了竇小玉,只覺得是如願以償了,心裡的舒坦勁簡直不要提了。
待他走後,竇老實和程氏抱頭痛哭。竇小玉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的,才道:“爹孃,不要哭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傷心也於事無補。”
程氏坐在地上嚎,“周大河這個殺千萬的,要不是他,我閨女咋能受這種苦,去給那混混無賴做妾啊!”程氏是良家婦女,覺得給人做小是件極丟臉又受苦的事兒。
竇小玉此時反而不想哭了,她只道:“爹,你去讓小二燒些水來。”
竇老實止不住掉淚,唉了一聲後轉身出門,去給閨女要水去了。
竇小玉安慰程氏道:“娘,聽說那馮元的元配是個不能生養的,要模樣沒有模樣,要本事沒本事,我過去雖是做妾,可是若能得了馮元的寵愛,再給他生下一兒半女的,地位也與正妻無異了。娘,你和爹不要難過,這也許就是我的命!當務之急是要把雲絲做好,攀上趙家這棵大樹,爲我報仇。”
“閨女,你還要報仇啊!你嫁了馮元,就是他家的人了,要是他有個好歹,你咋辦?”作妾不容易,寡婦更是難爲!
竇小玉緩緩的吐了一口濁氣,彷彿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似的,道:“娘,你當我是想害馮元啊!”
程氏一愣,接着又道:“你是想害……誰?”她有點害怕,不知道爲啥一向柔弱嬌憨的女兒突然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竇小玉臉上冷冷的,雙手握着拳頭道:“自然是要害那個周翼虎!他唾棄我,不要我,還把我推給馮元,讓我失了清白,成了人家的妾,這一切難道不是他造成的。”
提起這個,程氏也恨,免不得又把周翼虎的祖宗八代問候了一遍。娘倆都忘記了,周翼虎是救過竇小玉的,甚至爲了她得罪了馮元,而且他明明白白的拒絕過竇家人的遊說,是竇家人不甘心,是竇小玉要嫁周翼虎,是他們挖了坑想讓周翼虎跳下來,卻不想把自己埋了進去。
世上就是有這樣一種人,總會把錯誤推到旁人身上。
娘倆抱頭痛哭。
竇老實把水打來了,浴桶,一樣一樣的送進來,然後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程氏幫着閨女沐浴更衣,看到閨女身上青紅交錯的印子,不免又抹了一回眼淚。她雖然是個厲害的,可是對閨女那是真心疼愛的。這回閨女遭了這麼一場大難,她怎麼可能不心疼。
竇小玉洗了澡,穿好了衣裳,重新梳了頭髮,就跟着竇老實和程氏回家去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待嫁,嫁到馮家以後,好好攏着馮元的心,這仇,她得慢慢報。
再說周大河那邊,他揹着周小米離開了客棧,想着找個離客棧不遠的茶鋪攤子隨便坐一會兒,等事情敗露了,他在適時的出現,以周翼虎長輩的身份把事實應下來,到時候一切水到渠成,虎子想不認都不行!他一個半大的孩子,懂什麼啊!還不是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要是不想坐牢,就得把這件事認下來,到時候自己的好處就來了。
可是他左等右等的,也沒等來客棧那邊的熱鬧和竇家人的興師問罪,一轉頭,發現周小米不見了!周大河這個急啊,找了半天,汗都出來了,也沒見着周小米,反而撞上了那些放債的人,管他要錢!
周大河也沒錢啊!當初不過借了五十多兩而已,如今利滾利已經快三百兩了!他本想着幫着竇家人坑周翼虎一把,自己就能得到好處,把這筆帳還上,哪知道這些人來得這麼快,錢還沒到手呢,他就被人盯上了。
其實這些人,也是馮元找來的,亦是事先安排好的。
周大河苦苦哀求,想着讓他們寬限幾日,這些混混就是來找他晦氣的,哪兒會聽他的,當下拳腳相加,把周大河給揍了。雖然避開了要害,但也把人揍了個鼻青臉腫的。
周大河渾身都疼,好不容易把那些混混盼走了,他急吼吼的朝着客棧走去,結果卻被人給轟了出來。他找去竇家,卻被程氏指着鼻子罵了一通,拿着大掃把給打了出來。
周大河欲哭無淚,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周小米和周翼虎呢,兄妹倆趕着騾車,晃晃悠悠的往家走,誰還管周大河是死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