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一場開業大席,牛人一個一個的出場,盡是大戲,讓衆人過足了癮,之後茶餘飯後的閒談且不提。
然曲終人散,jī揚過後,依然是要沉下心來做事。
貞娘心裡明白,別看着李家開業那天,一個個牛人到場,其實大多跟李家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胡宗林,如今在徽州商業協會已經邊緣化了,他亦是修身養xìng的xìng子,如今日子過的頗是悠閒。他於李家這邊,或許因着韓姑父的關係,會照應一點,但也是有限,於李墨來說,也不過是多個朋友多條路罷了。
這還算是關係比較好的。
而魏財神,他是的執南京商界的牛耳人物,只是此人自視甚高,李家這樣的人家可入不得他的眼的。而他之所以出面也只不過是看在王翠翹的面子上,之後能記着南京有個李氏墨莊就不錯了,李家若真有事求到他的頭上,若是不能讓他得利,那多半也是會一推了之的。
這一點貞娘心如明鏡。
而戚帥,他之所以出現在南京是因爲正好要去義烏徵兵,而羅文謙可是把他在北地的一大半金礦收入捐給了戚家軍,便是去義烏徵兵的費用也多是羅文謙捐助,如此,他出現在李家,也不過是給羅文謙一個面子,這點情份貞娘自是要記到羅文謙的頭上,真說起來戚帥於李家其實沒什麼相關的,這一點,相信在坐的賀客也能看的明白。
而李福全,這位雖然是未來的國舅爺,但前世,貞良看過有關李貴fù的資料,倒是從沒有資料提過李貴fù有這麼個兄弟,這或許是因爲無關緊要,自然沒在歷史上留下名來,但也可能是李貴妃終其一生也沒有公開相認。
別的且不說,歷史上,李貴妃對其貧寒的出生還是tǐng介意的,爲了這,在後來的萬曆時期還弄了一個九蓮菩薩轉世。
所以,貞娘估mō,後者的可能xìng更大一點。
再觀如今裕王府的形勢,因着被嘉靖所忌,裕王本人就十分的低調,而這位李夫人,雖然有着夫人的封號,但其因爲是宮娥出身,儘管育有一子,但在王爺府裡也是十分的低調的,僅她只把李福全夫fù安排在南京,而不安排在北京,便可知一二。去 讀 讀 qudu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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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李福全雖佔了福仙閣大掌櫃的位置,但卻是一甩手掌櫃,想來也是得了李夫人的吩咐的,所求的應該不過是富貴閒人罷了。
貞娘觀那位李夫人這一招,多半也不過是一者讓自己親人能有個好日子過,而另外的或許也只是爲着以後備一步棋罷了。有沒有用還兩說。
而這時候,怕也只是希望李福全夫fù別惹麻煩,平安過日子罷了,所以南京各路想鑽營的,怕都是要失望的。李福全夫fù會繼續的深居簡出下去。
因此,李福全雖然出面,但貞娘也還是拎的清位置的,船上的贈藥同李福全參加李墨開業禮就相抵了,兩方互不相欠,倒也是不錯的。
晚間,油燈下,看着爆出的火花,貞娘一一的把自己的想法跟李老夫人說了。
“嗯,你能看得清這些很好,咱們李墨的發展靠着踏踏實實的做事,而不是一些攀附,而有的關係和情份,我告訴你,握在手裡是最好的,真要用了,又不是那滋味了。所以,不管是什麼關係還是情份的,不用最好,更不能成爲依仗。”瞭解了貞娘這翻心思,李老夫人長出了一口氣,又叮囑着貞娘道。
明天,她和李景明一行就要回徽州了,開業幾天,熱鬧非凡的,她自是有些擔心貞娘在裡面mí失了,還真當李家是多了不得,其實李家依然只是李家,不會因爲戚帥,魏百萬,李福全等人的出現就水漲船高。
她就生怕貞娘飄飄然,那到時候會跌的很慘。好在,臨行前跟這丫頭聊了聊,這丫頭頭腦還算是清醒。
“嗯,我記下了。”貞娘一臉誠懇的道。
“對了,明天我們就回徽州了,不過,花兒給你留下來,你身邊只有小丫一個不夠用的,花兒你好好帶帶,那丫頭也是個機靈鬼,帶好了對你也是一大助力。”這時李老夫人又道。
“好的,我曉得。”貞娘點點。花兒倒是着實不錯,也確實機靈,當日她可是賺了不少的嫁妝錢,這丫頭有時很有決斷之力。
如此,又聊了一些閒話,老夫人年紀大了,明天一大早又要出行,便早早去睡了。
貞娘從李老夫人的房間出來後,又叫來馬嫂,着實整理了一些禮物什麼的,都是帶回徽州,又細細問了馬車,以及明天的船次等,一切妥當了後纔去休息。
如此,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幾輛馬車從李家駛了出來,貞娘帶着花兒跟着隨行,一路將七祖母以及李景明一家送到了碼頭上。
聚寶門外的秦淮碼頭,車來車往,停在碼頭上的船從側而望去就好象層層疊疊似的。各種叫賣聲和攬客聲不絕於耳。
此時去徽州的船還沒有到起程的時刻,貞娘扶着老夫人就站在船頭看着碼頭的風景。
“都給我小心點啊,這可都是我的老本兒,要是掉下了水,弄潮了生絲,皮都把你們扒掉。”這時,停在不遠的一艘船正在下貨。一個女子的聲音不時的喝罵着。
聽着這喝罵的聲音,李家一干人覺得耳熟的很,側過臉望去,見到是葛秋姐兒,正在指揮着一羣漢子把一袋一袋的貨下下來。
看那打包和外面的字,以及葛秋姐的叫喊,衆人自然清楚,那些貨是生絲。葛秋姐兒居然販起了生絲來了?
李正平攏着袖子探頭望去,卻是皺着眉頭:“搞什麼,怎麼好好的販起生絲來了?這裡面的水太深了,她這也太大膽了。”
“關你什麼事?你少操那份閒心。”李正平話音剛落,他孃親方氏便沒好氣的衝着李正平道。
“我這不是說說嘛。”李正平叫他孃親一吼,便mō了mō鼻子,一臉悻悻,他確實也是在瞎操心,如今他跟葛秋姐已經沒有關係了,再說了,他操心也沒用,葛秋姐不是那能聽人勸的人。
花兒在一邊偷笑。
“都進艙了,船要開了。”這時,船老大吆咬喝着。
於是李家一行人便進了船艙,花兒又紅了眼眶,得了李景明幾句叮囑,這才隨着貞娘一起下了船,看着船緩緩起行,揮着手。直到看不見船身了,貞娘和花兒這才轉身準備回李宅。
路上,花兒想起醜婆讓她買針頭線腦的,便又跟貞娘分開,去買針線去。
貞娘便獨自漫步,緊鄰秦淮河這邊的街面,晨間總是籠着一點淡淡的薄霧的,貞娘走了一會兒,便覺額發有些溼漉漉的,身上也有一股子寒意,便不由的加快腳步,其實她是很想跑跑步的,只是難免惹人非議。終歸也只是加快腳步了些。
街兩邊,三三兩兩的店鋪已經開門了,幾家鋪子的夥計們正拿着掃把掃着門口。遠遠的,一家包子鋪門口,羅九正捧着一隻竹蒸籠,也沒用筷子,就是拿手鉗着一隻小籠包丟進嘴裡,南京這邊的小籠包是極有味道的,不過,羅九顯然不太會吃,剛咬一口,包子的裡dàng汁就濺了出來了,燙的他直甩手。
貞娘瞧着,想起她前世第一次吃小籠包的情形,好象也是這般的樣子,不由的傻樂了起來。
“李老夫人他們走了?”羅九看到貞娘過來,對於他剛纔的出醜毫不在意,懶洋洋的靠着柱子問道。
“嗯。”貞娘點點頭。
“早上沒吃吧?嚐嚐。”羅九又把那包子連着蒸籠一起遞上前,眉眼裡滿是笑意,這種小籠包子徽州那邊不常見的,李姑娘應該沒怎麼吃過吧。
貞娘一看他那表情,便知這人憋着壞,自也是挑了挑眉,側過臉看了看那一籠小籠包,又看了羅九一眼,然後伸出兩根食指,慢慢的鉗起了一隻小籠包。
雖說徽州這時候小籠包還不多,大多包子鋪都是做大包和饅頭,但後世卻多的很,再常見不過的一種小吃。
“輕輕移,慢慢提,先開窗,後喝湯。”這一道道的,貞娘再熟悉不過了。於是她眯着眼,先輕輕的對着包子皮咬了一口,然後一吸,美味的湯汁就全進了肚子了,然後再一口把包子吃掉,如此,乾脆利落。
“呀,沒上當啊。”羅九一臉的遺憾。
貞娘不由的瞪了他一眼,隨後卻一臉有些小得意,自己這麼精明的人,哪裡那麼容易上當的?
隨後兩人都不由的樂了。
就在這時,卻聽前面街頭傳來一陣慘叫。沒一會兒,就看一行人急匆匆的過來,田榮華田家三小姐走在前後,後面跟着田氏墨莊的夥計,擡着一塊門板,田二就躺在門板上,此刻一臉蒼白,一條右tuǐ還血跡斑斑的,很不自然的扭曲着,顯然已經斷了。
貞娘看着一行人,從街面上匆匆而過。奇怪了,自家邊上就是藥堂啊,怎麼不進去找郎中冶冶?
“聽說,田二曾踢傷過李福全李掌櫃的?”羅九意有所指的問。
貞娘點點頭。
“嘿嘿,田家三小姐也算是有決斷之人啊,打斷了田二的tuǐ,再去跟李福全請罪,如此,依着李福全的xìng子,這事就過去了,不會留下任何的後患。”羅九道。
貞娘點點頭,想來應該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