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爺腳步一頓，看着那站在燈火下盈盈對他笑的女人，神色有些恍惚。
“王爺，王妃正等着您呢，”郭嬤嬤低聲提醒。
端王爺很快回神，脣角勾出一抹淡笑，擡腳走了過去。
“鳳兒。”
端王妃感受到那火熱專注的視線，緩緩垂下眼簾，視線落在桌上，有一瞬間的悔意。
“本王正好也沒有用晚膳。”
端王爺察覺到她的視線，心情甚好。
“坐吧，”端王妃來到桌前尋了個位置坐下。
端王爺也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郭嬤嬤看着這兩人這幾年來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她心裡是爲他們高興的。
她連忙出去，帶上了門。
屋子裡寂靜，燈火靜靜的吞吐着。
男人首先拿起筷子，夾了她最喜歡的蘿蔔卷兒沾了醬擱在她的碟子裡。
“鳳兒，你可知道本王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低啞的男人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以後我們好好的過日子，一日三餐我每天都陪你。”
端王妃眼眸中劃過一絲沉痛，垂在身前的手抓了抓衣服，指尖仿如要摳入手掌心。
一隻粗實的大掌突然包裹住了她的手，粗糙的溫暖從他的指尖傳來。
“你愛她嗎？”
她從喉嚨裡艱難的擠出一句話，擡起頭來，眼眸中蒙上了一層霧氣，水潤哀傷。
男人始終知道她的心結，他將筷子擱下，擡手給她拭了拭眼淚。
“你很好，是我對不住你！”
女人擡手按住了他的手，五指收攏，清清靜靜的看着他。
“你知道的，那個時候我也是沒有辦法，他說如果我不從了他，他就殺了你，我不是對你不相信，只是我沒有辦法，他是皇帝，哪怕只有一點可能，我都不敢冒險……”
她低低的說着那時的無奈苦楚，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阿景是你的孩子，當年我也是爲了保住他。”
端王爺嘴角緊抿，眉頭深皺，“我知道。”
他握着她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嗓音暗啞：“我一直都知道阿景是我的孩子，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你可曾後悔對那個男人的忠心？”
女人緊緊的盯着他的臉，“哪怕一瞬間，你有沒有想過要將他從那個皇位上拉下來？”
端王爺對上女人眼裡的殷盼，沉默了下來。
她的眼淚流的更兇了，眼角眉梢都帶着嘲弄，低低的道：“在你心中，夫妻終究是比不得親兄弟，也比不得你的家國百姓，只可惜那個男人心裡不會這樣想，你會後悔的。”
她從他手裡抽出手，擡手擦了擦眼角，拿起酒壺。
她一直在哭，手也不停的在抖。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已經滿了。”
他看着桌上那暈開的一層酒漬，緩緩擡頭，視線落在女人的臉上。
“你是很好的姑娘，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別再爲我難受了，不值得。”
他伸手拿起酒杯，鼻間酒香味四溢，他腦海中浮現許多年前，她也曾哄騙他喝過一次加了辣椒粉的酒，她從來都不知道，每次她緊張的時候都會絞着手指。
他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她絞着的雙手上，這麼多年了，她的習慣一直未變。
他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