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陌怎麼會注意不到這個小動作,心裡輕蔑更深,自己纔是這定明候府裡頭的大小姐,什麼時候還要看着這個秦氏狐假虎威的?
“奶奶,您這怎麼看,難道也認爲是您孫女殺了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丫鬟?”
白梓陌故意揚聲出口,冷眸裡頭帶着一絲狡黠,令人捉摸不透。
老夫人在一邊也是有了思量,幹若樹皮的老臉慢慢堆積起一道道的褶皺,混沌的眼睛裡散發的凌厲倒是有着久經風雨的模樣,嘶啞着嗓子,慢慢開口,“這上面寫着的是你的名字,怎麼看,你這嫌疑都是最大。”
還真的是什麼都不懂得老頑固,白梓陌冷笑,眼底波瀾不興。
等着老夫人接下來的話。
果然——
“要我說,你這還是把權務給卸下來,先交給秦氏打理……”老夫人自以爲自己話說的公道,末了,還不了一句:“等事情有了個來龍去脈,再移還給你,到時候纔好。”
這丫頭,怎麼都不得自己的喜歡,就算不是這個丫頭乾的,但是趁着這個機會把這個丫頭給打壓下去,也算是一件好事。
老夫人擺了一副深明大義的臉,肚子裡頭的算盤打得響亮,而秦氏一大早就把她帶了過來,這其中的目的可不就是這個麼?
可惜,這並不是秦氏的目的。
“老祖宗,這事情還沒解決呢,這蘇兒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不是。”秦氏心裡雖然一喜,這權勢誰不喜歡,但是想到這在夜王府邸的清幽,她美眸裡頭的惡毒便一瞬而逝。
如果不是白梓陌這個小賤人!
她的清幽怎麼會淪落到任人爲妾!
秦氏手心都被掐的發紅,沒有猶豫,便立刻的不陰不陽的開口:“莫不是,這定明候府的下人都不值錢了,隨意讓主子打罵殺伐?”
這話一出,在場的下人都不由的變了臉色,寒蟬若驚。
白梓陌環顧了一圈,輕蔑一笑,看來今天這髒水不潑到自己的身上看來這秦氏是不會罷休的啊。
清了清嗓子,白梓陌也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熱主兒,擡頭,對上了秦氏的目光,眼底的輕蔑分明,緩緩開口:“你說這是我乾的?”
白梓陌不鹹不淡的模樣,讓秦氏莫不清楚頭緒,楞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應答,“難道……”
“秦氏,你可知道誣陷我白家大小姐的下場?”
白梓陌是定明候府的大小姐,這秦氏不過就是定明候的一個姨娘,一個連碟牌都進不了祠堂的主兒。
誰主,誰僕?
白梓陌眼眸中滿是嫌棄,這看着垃圾一樣的目光,讓秦氏如坐鍼氈,心裡發毛,吞了一口口水,由着恨意支撐,她反脣相譏。
“我是低賤的姨娘,但是大小姐,我們就算是下人,也是要佔了一個理字吧,誰人不是爹媽父母養的,這平白無故的死了,恐怕不好交代吧。“
秦氏突然轉了話鋒還真的是有些腦子,專門挑着白梓陌的錯處,看來白清幽的事情,是要讓秦氏不魚死網破都不甘心了。
“你這麼說,有證據?”
看來現在是自己說什麼都沒有人相信了,白梓陌看着牆上寫的的幾個大字,心裡暗歎,這昨晚看來就是一個局。
不過就算是請君入甕,自己就要這麼傻乎乎的往裡頭跳?
白梓陌輕笑,冷光漸深,勾脣。
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中,她轉頭就這麼走近了生人勿進的屍體,附身,雙指探進了蘇兒的口腔,在裡頭攪動了一番。
“……嘔……”
所有人都不由作嘔,這大小姐的纖纖玉指就這麼在惡臭的屍體裡頭攪動,這畫風的差異還真的讓人不由接受不了。
“你在……”
“找到了。”秦氏忐忑的看着白梓陌的動作,剛準備出聲,這白梓陌就已經扭頭轉了過來,臉上帶着倨傲。
“你們可以去找找了,這蘇兒,肯定在我的房間裡頭留下了砒霜的殘留粉末。“
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這大小姐是玩什麼花樣,而這一句話正好對上了秦氏的心思,不做深究,立刻開口:“大小姐,你這都是承認了,這砒霜是你下的!”
白梓陌不怒不笑,渾不在意的看着秦氏的叫囂,拿着邊上的下人送上的清水清洗了手上的殘渣,開口:“姨娘去找找不就知道了,我人在這裡,看來是不會有時間去毀屍滅跡的。”
這擺明的就是承認了!
老夫人皺着眉頭,看着白梓陌的笑容,一時間也拿不準心思,厲聲開口:“陌兒,真是你害的?”
“是我?會怎樣?不是我,是別人,又會怎麼樣?”
白梓陌笑得囂張,不辯解不承認的態度着實讓老夫人想到了當初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也是這樣,輕風雲淡的似乎什麼都不在意,即便是當初自己誣陷她,也是那副恬靜的模樣。
討厭至極。
老夫人臉色着實難看了起來,臉上的褶皺像是一條條蛆蟲掛在了上面,凹扁的眼眶深陷,眼珠子裡頭渾濁暗黃,抿着脣,冷冷的吐出來。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管是誰,我這都不會放過,移交官府!”
呵呵。
白梓陌笑得更加肆意,露出了一口銀牙,邪笑道:“那就糟糕了,這毒,可是老夫人你親自下的。”
“白梓陌你說什麼!”
秦氏慌忙開口,眼眸裡滿是驚慌,強忍着寒意,瞪着白梓陌,目光裡都是閃爍。
白梓陌聳了聳肩,似乎對自己說出的話有這個結果早有預料,而老夫人更是氣紅了臉,沉下了聲音。
“都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在這裡信口雌黃,來人,給我吧大小姐帶下去!”
“誰敢!”
還沒有等下人動手,這一聲怒喝就從遠而近。
白琛疾步走了過來,而他的身後,跟着的卻是一個熟人。
葉柏辰?
他來幹什麼?
白梓陌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兩人算是有了近交,自己還有個任務在他的頭上,就看他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還衝着自己單眨了一眼。
白琛看着這裡頭混亂的一切,心裡又急又怒,這自己的女兒,堂堂定明候府邸的大小姐,竟然要在這裡被人圍剿?
自己還怎麼跟逝去的妻子交代!
“怎麼回事,不就死了一個丫鬟麼!在這裡大費周章的都活膩歪了!”白琛可不管死的是誰,在他看來,這就是秦氏和自己的娘在找茬,心裡對自己的母親自然是恨不起來,但是對於秦氏。
這秦氏,最近逾越的太多了,自己本來以爲這秦氏是一個知分寸的。
白琛的目光太過冰冷,秦氏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她跟了白琛也有數十年,怎麼不知道這白琛已經開始討厭自己了,但是厭惡又有什麼辦法。
現在,自己的女兒已經成爲了夜王妾侍,自己雖然說是心痛難耐,但是這夜王世子也算是嫡長子,以後是要繼承王位的,女兒跟着他也算是有了一點後臺。
所以自己也不用再繼續跟着白琛虛以爲蛇,假模假樣的看着他這麼緬懷那個死女人,還要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
念此,她也就鼓起了勇氣,“侯爺,這蘇兒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如今死了還指認了大小姐是行兇之人……“
這就算包庇,以後白梓陌在侯府也是寸步難行,而且這名聲可就臭了。
不過,秦氏如意算盤打得響,這白梓陌卻是一臉冷笑,“你說這是我就是我?單憑這牆上的證據?”
“大小姐不還說自己房內有砒霜麼?”秦氏忙不迭開口,生怕白梓陌不承認。
“我房內,銀耳羹裡頭應該有。”
白梓陌笑得邪肆非常,眼裡頭滿是洞悉,一字一句,慢慢吐出。
“昨晚,蘇兒特地端給我的。”
”蘇兒昨晚口口聲聲說着她不想死!可偏偏今個兒就死了。”白梓陌輕擡嘴角,輕蔑的笑了笑。
衆人一驚。老太太臉上仍是腐朽的皺褶,冷哼道:”自己做的事,還要別人說?”
轉頭瞥了她一眼,白梓陌暗自嘆道,這個老腐朽,果真是油鹽不進,只好加點猛藥,她不受也得受!
轉頭冷聲道:”可惜蘇兒臨死前,已經把主謀說出來了。”輕斂眸色,要不是這老太婆太憋不住,怕是現在還不知會怎樣:”這碗裡的毒藥,是失傳已久的紅花鶴,市面上早已不見其蹤跡。據說老夫人年輕時候,曾經命人去西域蒐羅,傳聞總共帶回一兩8克。”頓了頓,朝着老夫人那邊看去,輕笑着道:”而那人從西域回來的第二天便不知所蹤,從此也沒人知道這紅花鶴的下落了。老夫人,我說的可對?”
一臉的狂傲,白梓陌輕收衣袖,說不出的霸氣。這樣就想置我於死地,恐怕想的太美好!
再看老太太已經氣的暴跳如雷,臉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好像恨不得現在就將她碎屍萬段:”你個死丫頭,污衊我竟然污衊到這個份上,你可知道家裡的老幼尊卑?”
秦氏一臉驚恐,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臉上的五官皺到了一起,戰戰兢兢的在一旁看着老太太的做法。這丫頭,這次恐怕有好果子吃了!想到這兒,秦氏的臉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隨着一陣解氣的舒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