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早放棄了!回到鬱城見到你和沁兒的那一刻,我就全放棄了!”
她追上他,從身後把他緊緊抱住!
“……”
電梯口,她拖住了他的步子。
凌爵看着電梯門開了又合上,銀色的門上倒映出被秦南君從後面抱住的自己,而他自己的臉,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和淒涼。
憤怒已經不再,心口充斥着的全是仿若受屈女人的酸楚和痛心。
微涼的身體貼着他的後背。
氣急卻悶悶的聲音隔着背脊傳來。
“在你眼裡,我就是那麼……不識好歹的女人嗎?”
他抿緊了脣,並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等着。
“你衝進來把古紹元打倒在地的時候,我只覺得……你簡直就是我的天神,完全的英雄救美啊有沒有?”
“所有的害怕都沒了,只覺得這個世界上再沒什麼能傷害我……”
“結果,我還沒來得及往你懷裡撲,你就不分青紅皁白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還知道害怕?”凌爵冷冷道。
他所有情緒在破門而入的剎那,被帶到一個沸點!
那是他的女人,卻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
“我當然知道害怕!”秦南君摟着他腰的手臂收的更緊一分,“我沒想到古紹元真的敢強迫我,也沒有想到加菲貓會接一個電話接這麼久……”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我只想告訴你,我已經放棄入股淩氏了,我本打算今晚回家就告訴你,我們的約定作廢吧……”
“我無條件回到你和沁兒身邊……只要你們還要我。”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
凌爵心突地一跳。
她說她放棄……是真的放棄了麼?
放棄入股淩氏,作廢他們的約定,無條件回到他們父女身邊?
他……是不是在做夢?
她……不是在哄他騙他吧?
他凌爵聰明瞭一輩子,在秦南君面前,卻是十足十的笨蛋。
如果秦南君騙他,他也會信的……
“既然放棄了,爲什麼還要和古紹元見面?你不知道他對你心有不軌?”
“阿爵,他好歹是華興銀行的ceo,不必要的情況下,我怎麼能輕易得罪他?我只是想和他坐下來好好談……”
“我對他說我已經放棄入股淩氏,我有丈夫,我有女兒,我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讓他有個自覺……我真的沒有想到他會膽子這麼大……沒有想到他會像個*一樣。”
像古紹元這樣權大勢大的人到處都是,他們通常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可,即便權勢再大,也鮮少有人像古紹元這樣敢輕易去犯罪。
是她笨,對古紹元的認知產生了偏差。
“你不信我麼?”
秦南君抿緊了脣,難過的問道。
“如果我今天沒有及時趕到,會發生什麼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秦南君閉上眼,“我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要真發生了,我就殺了他。”
聲音冰冰冷。
凌爵閉了閉眼,“殺了他?殺了他,再賠上你自己這條小命?”
秦南君抿緊的脣有些許顫抖。
凌爵深吸口氣,轉身,對上她爬着淚水的小臉,“然後再把我和沁兒丟開!”
秦南君委屈的看着他,“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根本沒想到嘛……”
“秦南君!你這女人的性格真是一點點都不討喜!”凌爵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衝她說出這句話,而這也是和她相處這麼久以來,他所得出的結論!
“我知道……我知道……”
她知道她有很多缺點,她知道自己很煩,很矯情,很讓人無奈,無論性格還是脾氣都算不上好。
這些也就算了。
偏偏感情也不專一,意志也不堅定,做人還貪心……
可,
她就是這樣,有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討厭。
“你知道個屁!”
凌爵一把把她抱進懷裡,手用力摁着她的後腦勺,“我真是上輩子造了孽,纔會看上你這樣的女人。”
秦南君悶在他懷裡,只覺得這個胸膛很堅硬,很安全,很溫暖。
“我以前就和你說過,你少參加應酬,雖然你這性格爛,脾氣也差!但這張臉太容易招人覬覦,不瞭解你的人都會把你當成寶。”
“你什麼意思嘛……”秦南君聽着他說的話,越聽越覺得氣惱。
什麼叫不瞭解她的人才會把她當成寶?
“我真這麼不好,你別要啊!”
“你身上不好的地方太多了,卻只有一個地方好。”
“……”
“就是……對上我胃口的這份正好!”
“你這算打我一巴掌,再給我一顆糖?”
她聲音依舊悶悶的。
凌爵深吸口氣,其實她衝出來從後面抱住他的時候,心裡的氣已經消了三分之一,再聽她把事情原委解釋清楚,火氣也降了一半。
聽到她說,無條件回到他和沁兒身邊時。
方纔板的異常難看的臉,一瞬間脣角難以控制的勾了起來。
把她抱的緊緊的,心裡鬱結的氣長長的舒了出來,自己的火消了,回過神來,纔開始擔心自己方纔衝她說的話重了。
想到她之前的害怕,心口又疼了一下。
不禁把她抱的更緊一分。
臉埋在她頸窩處。
良久,南君輕聲問出口,
“還……生氣麼?”
“唔……還有一點點。”
他當然不氣了,只是怕自己說一點也不生氣之後,南君會立馬轉頭和他算賬。
他太瞭解她的性子。
以前就是,如果兩人吵架,讓她先低頭其實很困難,但只要她意識到自己錯誤,倒也不吝嗇低頭,往往低了頭之後,他一句不氣了,兩人間的立場就會在一秒鐘轉換。
之後就只有她訓他的份了。
更何況,這次……其實真的是他沒有問清楚就發了火。
也虧她,願意放下高傲的性子追出來。
這樣的南君……
凌爵心裡已經樂開了,他今晚真賺了。
南君眉頭輕蹙,還氣?
嘆了口氣。
心知這幾年讓他受了太多苦,便不再計較,讓他抱着消氣。
可……
“我腳冷……”三月末,天氣說熱不熱,說冷也不冷,但赤腳站在冰涼的地磚上,時間久了,南君也不禁打起了寒戰。
凌爵這才鬆開她,目光落在她連鞋子都沒穿的腳丫子上,一愣,複雜的看着她,“你怎麼沒穿鞋子?!”
問她?
秦南君有些哀怨的睨了他一眼,
“你可是長腿歐巴誒,走起來多快啊,我怕你一溜煙兒就跑不見了。”
“南南,你真是……”
他一時間罵她也不好,責備也不是,彎腰將她抱起,嘴角卻突地勾起,衝她略略邪魅一笑,輕笑道,“原來這麼愛我……”
“你少臭美了!”秦南君瞪了他一眼。
“我臭美?你不愛我?”
“你再廢話我就收回我之前的話!”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秦南君見他恢復往常的表情,便也回了原形。
凌爵眉頭一揚,“我們剛纔可是站在電梯門口,你覺得……我去把剛纔的錄像調出來做收藏如何?”
秦南君臉色一變。
“南南……我看你這麼狡猾,估摸着以後得三天兩頭拿這話威脅我,我看我還是把錄像調出來給自己個保障比較好……”
“凌爵,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凌爵眉頭又揚了揚,模仿着她方纔的語氣。
秦南君臉又青又紅。
凌爵見她氣惱,輕輕笑,在她脣上吻了一下,“如果靠段監控綁住你,未免顯得我凌爵也太沒本事,南南,我信你。”
“……”
“你也信我,我絕對不會讓你爲你自己做出的決定後悔。”
南君對着他認真的眸子,鼻子有些酸,她想,凌爵就是這樣一個人,不正經起來活脫脫給人紈絝公子感,可一旦他的臉上寫上認真,你就會不由自主的信他。
“凌家欠你的,我凌爵用這輩子的不離不棄,用所有的真心來賠。”
秦南君勾着他的脖子,臉埋進他的脖子,眼睫上的溼潤掃過他的脖子。
“阿爵……我想你。”
凌爵輕笑,抱着她回包間,看着裡面難以入目的凌亂,將她放在沙發上,拿過一旁的高跟鞋擡起她的腳給她穿上。
不經意擡頭,他纔看到秦南君臉上的傷……
“他……打你了?!”
秦南君鄙視的瞪了凌爵一眼,“現在纔看到啊?”
凌爵眸子閃過一抹狠戾的光。
“反正你也把他打慘了,別想了,已經不疼了。”
凌爵見她無所謂,心口更是一緊,原來那混蛋竟然打她了!
勾下她的脖子,吻了下她的脣,“對不起……對不起……”
“知道道歉就好。”秦南君不想讓他太難受,晃了晃自己的腳,“快點穿啦。”
凌爵心疼,低頭繼續給她穿鞋,一抹淺笑劃過嘴角。
“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穿高跟鞋,除了出席些重要的場合……”
秦南君低頭看着給自己穿鞋的某人。
“總是穿跑鞋或者平底的板鞋……”
“那時候還年輕,年輕就是資本,穿什麼怎麼穿都好看……”秦南君淡淡道,“可現在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
“感覺自己很老,心也很沉,出門不穿高跟鞋,都覺得沒自信……”
南君喃喃道。
給她穿好鞋子,他單手搭着自己的膝蓋,擡頭對上她有些低落的神情,“南南,其實……你真不適合做女總裁。”
“……”
秦南君愣了一下。
“你不適合和那麼多陌生並且有心計的男人打交道。”
“今天的事,只是個巧合而已……”
“巧合?當初那個孫衾,現在的古紹元……南南,上流社會的男人多下流。”
凌爵的手撫上她的臉,
“我知道你很厲害,也很有能力,離開不到一年,就在美國直接創建秦氏控股,一連做成兩個上億的大案子……”
“也不知道你的性格像誰,但我想岳父大人的經商頭腦算是遺傳給你了。”
秦南君定定的看着他,
“你總不能因爲我會招男人就覺得我不適合開公司吧?這樣說來,你這樣的也很招女人,是不是也該從淩氏總裁的位置上下來?”
凌爵輕笑,“我就這麼膚淺麼?”
“在我看來,有時候用膚淺形容你都貶低了膚淺這個詞。”
凌爵起身,把坐在沙發上的她往自己身上一靠,有些沉重的嘆了口氣,他道,“因爲……你不高興啊。”
“……”
南君心口一滯。
已經多久了,她早已不知道做一件讓自己高興的事是什麼滋味了。
“當初你創建optimus時的那種激情和快樂,已經沒了。所以我才說你不適合……”
“……”
“一個人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和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是完全兩種不同的狀態。南南,在我看來,你不是因爲年紀大了而老,是你的心老了。”
他懷念那個敢說敢做,做起來不顧後果,總給人驚豔的秦南君。
而不是這個在生意場上打磨太久,變得圓滑,變得功利,變得違心的秦南君。
秦南君不否認這點。
只是人一旦成熟了,再變回青澀——
“不過還好,還沒多久……”凌爵輕笑道,手輕輕撫着她的短髮。
“和孩子在一起久了就會像孩子……以後多花點時間和沁兒在一起就好……”
秦南君愣了一下……這什麼邏輯?
“我就當自己養了兩個女兒,遲早把你養回去。”
凌爵帶着玩笑的口吻,可在秦南君耳朵裡,卻是實實在在的——嘲諷!
“凌爵!”
凌爵低低笑出聲,鬆開她,拉過她的手,“走啦,回家,沁兒肯定眼巴巴的在等你呢。”
秦南君撇了撇小嘴,衝他丟了兩個衛生球。
凌爵把她往懷裡一勾,大步出門。
這樣看來……
把她那些比現在更不討好的小性子養回來,應該不會多難。
坐在副駕駛位上。
看了眼心情大好開着車子的凌爵。
秦南君不禁覺得他就是個孩子。
明明三十多歲的人了……
“對了……小悟什麼時候回來?”凌爵問道,他心裡清楚,秦悟要比南君難說服。
聽到秦悟,秦南君的神情不由黯然下來,輕輕嘆了口氣,“我不知道……”
“這幾年他好像都不怎麼出作品。”
“我安排他去美國一所藝術學院進修了。自從離開鬱城後,他的性子就變得急躁……爸媽的事情,至今,他都不能放寬。”
凌爵並不奇怪秦悟的反應。
秦悟畢竟是個男人,不可能像南君這樣心軟,他只是南君的弟弟,而南君卻是凌爵的妻子,是凌沁的媽媽。
而且當年,秦悟知曉真相的那一串反應也算是表明了他的態度。
不共戴天之仇,應該是那個意思吧?
凌爵伸手握住秦南君的手,“小悟交給我來說服。”
秦南君另一隻手撐着腦袋,微微偏過頭看向他,輕笑道,“你說服?你要怎麼說服?”
“我自有我的做法。”
“算了吧。”秦南君輕笑,“你要是突然跑到他面前,他不拿把刀追在你身後砍就不錯了。”
“是你的性子倔還是你弟弟的性子倔?”
“唔……以前是我,現在……我不如他。”
凌爵輕笑,“總之交給我就對了。”
秦南君吸了口氣,“小悟那邊,我會好好和他說……不管他怎麼看我,我都是他的姐姐,這世界上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
“誒……南南,我都說了交給我,你怎麼就不信我能做好?”
“……”
他看着前方,穩穩的開着車子,淡淡道,“他不回來,我就去一趟費城,我會做好準備,想好措辭,不會很唐突,也不會傷害到他……好嗎?”
他……能說服秦悟麼?
秦南君不知道。
可……
“嗯。”
車子停在凌宅門口。
秦南君剛下車,玄關的大門就開了,然後一個小小的身影便站在了門口。
一雙晶亮晶亮的大眼睛在看到她的剎那變得更爲璀璨!
“媽媽……”
她雙手交叉在身前,捏着自己的手指,輕輕軟軟的喊了一聲。
秦南君脣角拉開,走到她跟前,蹲下身,視線和她差不多高,“我……是不是回來的有點晚了?”
凌沁擡手擺了擺,“不晚不晚。”
“讓媽媽親一個。”
凌沁湊了過去,雙手往她脖子上一環,嘟着小嘴湊了上去。
“誒呀,沁兒好想啊……怎麼這麼香啊……”秦南君用力在她身上嗅了嗅,逗得凌沁又害羞又高興。
拉着南君就往屋子裡鑽。
凌爵提着包下車,只趕上已經自動合上的玄關門。
微愣……
他貼心的小棉襖呢?
有了娘就不要爹了?
凌爵心下頓時生出一股失*的好笑感。
推了門進去。
秦南君只是淡淡和凌嘯天打了個招呼,便和凌沁上樓了。
凌嘯天看向凌爵……一雙渾濁的老眼有些焦急的在等這些什麼……
凌爵走過去,雙手往沙發背上一撐,看向凌嘯天,“老頭,幫我個忙唄。”
“……”
“華興銀行的行長你認識吧?”
“……怎麼了?”
“我記得以前你們關係還挺好的……”凌爵自顧自道。
凌嘯天心下隱隱生出一股不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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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開口,他應該會賣你個面子……你都這一大把年紀了,讓你拉下這張老臉的機會也不多了……”
“有話你就直說。”
凌爵這樣轉着彎說話,即便是凌嘯天,也不禁後背發涼。
“他下屬……一個叫古紹元的,欺負你孫媳婦兒,我把他打進醫院了。華興銀行和淩氏也有不少聯繫……我不大好處理啊……”
“他欺負南君了?”
凌爵點了點頭,“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恐怕……”
凌嘯天神色一變,拄着柺杖的手緊了緊,“我知道了。”
“那就拜託你了。”
凌爵說完便直起腰,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對了,老頭……南君回家了。”
“……”
凌嘯天愣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凌爵話裡的是什麼意思……
眼眶溼了。
還想再問。
凌爵已經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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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凌宅某夫婦主臥室。
溫熱的氣息拂上面孔。
秦南君睡得迷迷糊糊,只覺得鼻子癢癢的……
沒多久,身體就懸了空,好像是被人抱了起來……
秦南君皺了皺眉,而後睜開眼,正對上示意她噤聲的凌爵。
她不解的看着他,小聲問道,“你幹嘛?”
凌爵沒吭聲,只是小心翼翼的把南君從*上抱起來,不要驚動沁兒。
躡手躡腳的出了臥室。
“阿爵?”
“去書房……”凌爵只淡淡道。
書房有一個舒適程度不亞於大*的沙發……
“去書房幹嘛?”
她繼續問。
然凌爵抱着她進了書房,突地把她壓在沙發上時……她才反應過來,這男人大半夜把她抱出來是幹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