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白,你從哪裡聽到的謠言?”馮婉厲聲質問。
紀白被問得愣了,傅華笙也愣了。
馮婉坐到安久旁邊,語重心長:“安久,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你不知道紀白是蘇繪梨那邊的人嗎?明顯是她耍的小把戲,怎麼能信?我們家從來就沒有簽過那種荒唐的協議,錄音更是可笑!也不知道她從哪弄的三流配音演員演的戲!”
傅華笙站在一旁摸摸鼻子,不愧是他娘,自嘆不如啊……
要是讓他說,他真的說不出來,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他突然覺得馮婉真挺不容易的。
安久捏着瓶子,一言不發。
“寶寶幾周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跟家裡說?”馮婉看着她的肚子,柔聲問。
馮婉心中已經是懊惱不已,怪自己太粗心,居然一點都沒發現,尤其是這幾天,她的身體反應已經很明顯,自己居然還是一無所覺,一心只想怎麼把她送回去。
安久還是沒開口。
看她這個樣子,馮婉心裡發急:“你寧願相信一個不相干的人說的話,也不願意相信家人的話嗎?”
說完目視傅華笙,示意他幫忙。
傅華笙輕咳一聲,他都不敢正視她的臉,別說還編那些違心的話繼續騙她。
馮婉簡直快被他氣死,這種時候了還在意那些虛的?
再遲點,孩子就沒了,這可是一條人命,是傅家的骨肉!
傅華笙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硬着頭皮開口道:“二嫂,不管怎樣,希望你不要聽信外人的一面之詞,有什麼事,我們回去慢慢商量好嗎?”
“是啊!畢竟,孩子是無辜的……”馮婉附和。
安久閉了閉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終於開口--
“傅老改名之前是叫傅恆對嗎?”
馮婉微詫,噤聲不語,默認了安久說的話,她自己也是在一些舊物上發現的。
傅華笙擦汗,“傅老”?連“爸”也不叫了……傅恆是誰啊?他爹還改過名?
安久頓了頓,“那您知道,他和我外婆是青梅竹馬,並且早就私定終身嗎?其實,我第一次見您的時候就覺得很親切,直到現在才發覺,其實您跟我外婆長得有點像呢,尤其是眼睛,聽說了您年輕時候的事情,發現連性格也很相似……”
青梅竹馬,周靜怡和樑冬也是青梅竹馬,這便是當年阮筠如此反對周靜怡和樑冬在一起的原因,她的原則是,不是“門當戶對”的婚姻絕對不會有幸福。
馮婉聽完安久的話之後已經是面無血色。
安久低低笑了一聲,“果然不知道啊!那現在,您還能接受我做您的兒媳,接受我肚子裡的孩子嗎?或許,跟股份,跟繼承權相比起來,這些您並不在意?”
馮婉被刺得渾身發抖,癱軟了身體。
紀白看着這個,又看看那個,抱着頭捂住耳朵,完了,完了……他這次真是知道得太多了……
傅華笙呆了,雖然早就猜到了一點,但安久說的那些事情還是太過令人震驚,畢竟他娘一直認爲老爺子對她是真愛並且引以爲傲,誰知道最後卻落了個替身的下場……
這下好了,連馮婉這麼厲害也被ko掉了!
受了刺激的小綿羊瞬間狂化,殺傷力強悍得讓人無法直視!
傅華笙不動聲色地走遠了些,紀白緊緊跟了上去。
“紀白……”傅華笙拍了拍他的肩膀。
“笙哥?”紀白眨眨眼。
“準備逃命吧!”
“啊?!”
傅華笙擺弄着掌心的手機,苦笑,“事到如今,只能呼叫奧特曼了……”
“沒別的辦法了嗎?”紀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崔大哥剛纔一直在打我電話,我回過去了騙他說安久只不過在跟我喝咖啡,當時二哥特麼的居然就在他旁邊,還請我讓安久聽電話,我魂都嚇沒了,我又騙他說安久正生氣他這麼久不回去不想跟他說話,二哥對我又是警告又是恐嚇的不許我欺負安久……”
紀白快說不下去了,“你知道我當時頂着多大壓力才瞞了過去爭取了這麼點時間麼?我就指着你救命呢!現在你來了,卻告訴我到最後居然要親自請閻王來?”
傅華笙白他一眼,又踹了他一腳,“你還好意思埋怨起我沒用來了?少跟我裝可憐,你特麼活該!”
其實剛纔他就想打給傅臣商了,但是被馮婉阻止,因爲擔心傅臣商會犯渾不要這個意外到來的孩子,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傅華笙的想法倒是跟馮婉完全相反。
現在馮婉已經完全亂了陣腳,他只能自作主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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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律師事務所。
“爲什麼我要籤的不是聚星?”
葬禮剛一結束兩人就來了這裡,蘇繪梨看着那些明星經紀公司的資料,越看越心驚,因爲那些公司的地點竟然無一不是在國外。
“不是一直想去國外發展。”傅臣商回答,表情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明明在跟她說話,心思卻已經不知道飄向了哪裡。
“國外?什麼國外?我只想留在你身邊!我哪兒也不去!”蘇繪梨驚慌失措道。
她怎麼也想不到,到頭來,他會用對付宋安久的手段來對待自己。
“如果不滿意我的安排,你可以自由選擇,除了聚星。”傅臣商回答。
他的話已經很明顯,斷絕了她最後一絲僥倖。
“傅、臣、商!你這是什麼意思?”蘇繪梨摔了那些資料,一字一頓地質問。
“我不希望對我的妻子造成困擾。”傅臣商面無表情地回答。
傅臣商反覆翻着這幾天跟安久發的短信,有時候不方便打電話就會發短信過去問她在做什麼,有沒有好好吃飯,她的回覆都很簡短,有時候甚至不回,最後一條是--
【乖乖在家等我回來,不許胡思亂想。】
【嗯。】
看着那個乖巧的“嗯”,稍稍安心了些。
“還有事的話,找陳律師。”傅臣商已經起身準備離開。
莫妮卡一個電話讓他到現在還心神不寧,必須親眼看到她才能放心。
因爲蘇遠的案子突然出現很多問題,蘇遠也被懷疑是被人謀殺,警方介入,屍體不能立即火化,他每天只休息兩三個小時,用最快的時間解決了所有的問題,包括和楚天的官司也終於圓滿結束,至於蘇繪梨的去向,他本來沒打算這麼急就處理,畢竟蘇遠剛剛火化,她自己又有傷在身,但是,去見她的迫切心情促使他一刻不停地想要把這些都解決。
因爲他答應了自己的小妻子,會給她一個交代。
“妻子?”聽到傅臣商的話,蘇繪梨抖着雙脣,無法置信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愛的人明明是我?”
得知父親的病時,他明明那樣擁抱着自己給她信心,父親死後,他明明如此盡心盡力地幫她解決好所有的事情,甚至不眠不休。她小心翼翼、費盡心思地維持着這段感情,不惜傷害自己,爲什麼?爲什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蘇繪梨將輪椅推到他跟前,阻止他離開,“evan,不要這樣對我,就算我做了什麼,也全都是因爲在乎你啊!我跟你在身邊這麼久,爲了你,我可以連命都不要!你娶她也是爲了我不是嗎?你怎麼可以因爲她生我的氣?”
“如果你真的相信我是爲了你,就不會做那些。”
“……”蘇繪梨咬了咬脣,無話可說。是,她不信,從過去到現在,她都無法相信他,與其說無法相信他,不如說是深深的不自信,而她的不自信歸根結底還是來自於他的冷漠。
“至於爲了我連性命都不要,如果你不提,我也不會跟你追究是主觀還是客觀。就算那件事是有幕後‘推手’,你終究爲我擋了一槍,我自會承你的情。”
幕後“推手”四個字驚得蘇繪梨臉色煞白,這畢竟是她最大的籌碼。
他竟然……知道!
可是,他從未揭穿。
不愧是傅臣商的行事風格,只因爲“你終究爲我擋了一槍”。而自己卻在此時自作聰明提起這件事,在他面前只能顯示出可笑和卑劣。
而她不知道的是,後面還有更可怕的等待着自己。
既然她執意要問,傅臣商索性站定了,慢慢和她說。
“你做事向來最有分寸,手下的助理做事也謹慎小心,若不是有你的授意,爲何她一個小小的經紀人助理卻要在那天的頒獎典禮故意激怒羞辱莫依依?王威和安久的糾葛憑你不可能查得到,背後你又在和誰合作?我警告過你,也安撫過,後來你確實收手了,跟那邊斷了聯繫,卻又開始不斷試探我的底線……”
知道……他竟然真的全部都知道!
“是!是我做的!是我不甘心!可是,你怎麼可以!傅臣商!你虧欠了我整整十年!就因爲我做了這些,你就要這麼對我?我會這麼做是爲了誰?”蘇繪梨歇斯底里地喊道。
傅臣商的神情冷靜得令人心涼,“虧欠?繪梨,我並不欠你。當初離開我,是你自己的決定,相信別人,也是你的選擇。好在你並沒有犯大錯,否則……”
蘇繪梨終於明白,一直以來自己仰仗的是什麼,這個男人,他在乎你,就能把你捧到天上,甚至可以無限包容你的小心思,因爲你是他選定的女人,一旦他放棄你,你就是付出再多在他眼裡也是一文不值。
蘇繪梨有些癲狂地笑着,“呵呵……否則?否則什麼?你要殺了我嗎?大錯?什麼是大錯?”
傅臣商已經沒有耐心再聽她胡言亂語,轉身大步離開了律師事務所。
正要打電話問安久到家了沒有,這邊手機卻響了起來。
傅華笙?
傅臣商按下通話鍵,“喂?”
“二哥,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不過你先做好心理準備。我數三十秒鐘給你做準備啊!我開始數了,1,2……”
嘟嘟嘟嘟嘟……
被掛斷了。
“shit!”
傅華笙爆了句粗,立馬又打過去,前後不過三秒,這回不敢得瑟了,直接劈頭蓋臉地說:“你老婆懷孕了!”
傅臣商於是整個人都愣住了無法做出反應。
他終於決定作出人生中的第一次後退,如釋重負,海闊天空,與此同時聽到這個消息,就如同美好的星空之下所有的煙花一齊璀璨綻放錦上添花……
她……有了他的孩子!
“不過她要墮胎,這會兒正在婦產科門口,我和媽正在看着。”
“……”
“喂!喂?傅二你沒事吧?這就受不了了,我接下來的消息你怎麼辦?”傅華笙咕噥着。他猜想,憑藉傅二的聰明,聽到她要墮胎的消息大概就已經能猜到他接下來的話了。
驚喜的表情還未來得及誕生,便已經被扼殺在搖籃裡,傅臣商一動不動地耐心等着他接下來的話,甚至連呼吸都已經停頓。
“她知道真相了。”傅華笙嘆息一聲開口,怕他不夠刺激似的,又說了個數字提醒他,“百分之二十那個真相。”
煙花……?哪裡是煙花?煙花落盡之後也不過是一片寂靜和黑暗,而傅華笙的話,是引爆了那顆深埋在他們婚姻之中的原子彈,爆炸之後,一片廢墟,寸草不生……
他存着僥倖她只是發脾氣自己這麼多天沒回來,沒想到,真的是那個他最恐懼的結果。也是啊,墮胎,如果不是這樣可怕的打擊,她怎麼可能狠得下這個心……
“她……在哪個醫院?”
傅華笙聽着手機那頭乾澀沙啞的聲音,都有些不忍了,擔憂道:“傅二你還好嗎?你不會也吐血了吧……”
“也?”
“呃,安久當時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好像被氣得吐血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動了胎氣……”
傅華笙再要說話,那頭已經掛掉了,大概正在往這邊趕。
紀白戰戰兢兢地縮在傅華笙身邊,“謝謝。”
“謝我做什麼,我現在不說,他早晚也是會知道的,你真的不準備出去躲躲?”
紀白搖了搖頭,“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傅華笙失笑,“不錯不錯,有勇氣,我真是小看你了。”
紀白笑得比哭得還難看,“躲起來等死更痛苦,還不如在這裡待着呢!”
傅華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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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臣商趕到的時候,安久覺得差不多了,正站起來準備進去,傅華笙門神一樣擋在她面前,“咳,二嫂,再等等再等等!這纔沒一會兒呢!憋得肯定不夠!相信我!真的!這個我最有經驗!”
“……”
傅華笙被她的盯得心裡直髮虛,腿一軟就沒出息地讓開了道。
也因爲他正好越過安久的頭頂看到了某隻的到來。
這邊安久剛邁出一步,手腕就被一隻汗溼的滾燙大掌牢牢握住。
腳步被迫停頓,安久極緩慢地轉過身,看着眼前急促喘息的男人,不僅是手掌,他全身都汗溼了,連頭髮都在一縷一縷黏在一起往下滴水,這麼冷的天,沒有穿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襯衫,還解開了三顆鈕釦,領帶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已經快要掉了,從未有過的不修邊幅和狼狽,眸子裡則是一片火光連天的血色……
路上堵車,他是中途棄了車,直接跑過來的。
傅臣商一邊粗重的喘息,一邊直勾勾地盯着她,然後似乎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手勁有些重,無措地鬆了些,卻又不敢太放鬆。
紀白見閻王殺到,嚥了口吐沫縮在長椅旁邊儘量降低存在感。
馮婉從聽到傅正勳和阮筠的事情之後就沉浸在打擊裡坐在一旁悶不做聲,這會兒見傅臣商趕到,知道是傅華笙叫的人,只擡頭看了他一眼,依舊一句話都沒說。
安久的手掙了掙,因爲傅臣商根本不敢用力,所以輕易便被她掙脫了。
掙開之後,她轉身就走,卻快不過某人的步伐,於是直直撞上他擋過來的胸膛,一個沒站穩差點往後倒去。
傅臣商魂飛魄散地摟住她的腰,待她站穩了依舊驚魂未定,眸子裡全然一片恐慌。
他覺得自己力氣太大了,又覺得自己手臂太硬,簡直不知道把手往她身上哪裡放纔好,好像她脆弱得碰一碰就能碎了。
馮婉瞥了自家兒子一眼,這個沒出息的……不過,看他的反應,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在意這個孩子。
一個要走,一個去攔,如此幾次安久都沒能成功走掉,平靜無波的眸子裡終於掀起了微瀾,“傅、臣、商!”
“安久……”傅臣商一隻手擋着她的去路,一隻手虛握着她的肩膀,“我說過,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我們……回去再說好嗎?”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要騙我……”安久一點一點推開他的手。
她的語速緩慢而平靜,“傅臣商,你是不是覺得我真這麼好騙?你要怎麼交代?跟蘇繪梨合夥串通起來演一出生離死別的大戲給我看以證明你其實最愛的人是我?”
傅臣商沉默着,他知道,太晚,現在他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
“你……不要激動,孩子是無辜的!”
“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先跟我回家好嗎?”
“回家?然後囚禁我嗎?先是讓我成爲你爭權利奪女人的工具,現在又要讓我成爲替你生孩子的工具是嗎?我告訴你,孩子在我肚子裡,就算你二十四小時派人看着我,我不想要他,也有辦法……”
“安久!!!”傅臣商壓抑着怒火打斷她太過殘忍的話,“一定要這樣?”
安久突然笑了,半晌後悠悠開口:“不這樣?也可以啊!”
然後頓了頓,“你現在就跟我簽好離婚協議書!”
傅臣商亮起的眸子在聽到她的後半句話之後迅速黯淡下去。
“怎麼?捨不得了?要股份,還是要孩子?”
傅臣商閉了閉雙眼,他知道她肯定只知曉一部分事實,並不清楚五年之約早已經取消,這根本不是要孩子還是要股份的問題,而是要孩子,還是要她的問題。
“我要你……”
安久緊了緊雙拳,冷笑,“孩子大人都想掌控?傅臣商,你未免太貪得無厭!”
她怎會明白他的意思,傅臣商苦笑,就算不同意離婚,他也無法擁有她了,而且還會令她承擔親手殺死孩子的痛苦……
他伸手想要碰觸她,在看到她嫌惡的表情之前就收回了手,“安久,你想要他嗎?”
“……”
“不要想對我的恨,你愛他嗎?”
“傅臣商,我沒空跟你囉嗦。”安久死死捏着拳,說完繞開了他。
“我答應你。”身後,傅臣商終於鬆口。
一時之間,馮婉、傅華笙、紀白全都看向了他。
安久停住腳步,垂着眼瞼,不知道在想什麼。
傅臣商的效率特別高,打了個電話,陳律師不到十分鐘就趕到了,帶着離婚協議書,之所以會這麼快,顯然這離婚協議他早就起草過。
安久看都沒看就在最後一頁簽了字,傅臣商盯着她的名字很久,抽出鋼筆,簽字的力道大得將紙張都劃破。
“現在可以了嗎?”
“可以。”安久回答。
此時,那個給她診斷的女醫生正好從診室裡走出來,路過他們這邊。
安久叫住她,“醫生,我可以了,做完檢查,請您儘快幫我安排手術。”
傅臣商額頭青筋暴跳,目猛得扳過她的雙肩,因爲被欺騙而雙眸盈滿憤怒,目眥俱裂,“宋、安、久!你答應過我什麼?”
旁觀的傅華笙和紀白也都被安久這一突變驚住了。
“我答應你什麼了?騙你又怎樣?你也知道憤怒嗎?”安久不緊不慢地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拿下來,“請不要碰我,髒。”
傅臣商緊緊捏着雙拳,十指關節泛白。
傅華笙一個勁的擦汗,艾瑪小綿羊逆襲什麼的太兇殘了……
醫生看着兩個人,基本已經弄清楚了情況,原來這姑娘真的已經結婚了,老公還這麼俊朗,不過看起來感情不好,難怪要墮胎。
“我看,你還是跟家屬商量好了再做決定吧!”醫生勸道。
“不必,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馮婉輕輕搖了搖頭,早就知道會這樣。
“你先跟我過來吧。”醫生無奈道。
安久跟了上去,沒走出幾步,手腕又被握住。
方纔的暴怒好像全部都是幻覺,傅臣商突然整個人都沉澱了下來,陰沉得嚇人,傅華笙隨時戒備着,怕他會失控對安久做出什麼事來。傅二恐怕已經被逼到極致了……
安久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然後擡眼看他,身上所有的尖刺全都浴火重生,對準眼前的男人,“怎樣?終於裝不下去了嗎?明明對我厭煩得要死,卻不能打也不能罵,還要屈尊降貴、低聲下氣的哄,是不是特別屈辱?你這麼尊貴,卻要忍着噁心跟這麼糟糕的敗類結婚,同寢同食,做aa愛……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偉大,特別忍辱負重?”
傅華笙雙手合十,一個勁給安久打眼色,拜託不要再激他了,傅二最憎恨的就是被人威脅,這貨要是發起狠來,十個他也攔不住的啊!
傅華笙看着安久,又盯向傅臣商,屏息凝視……
傅臣商微微低頭,安久不知他想做什麼,反應過來的時候,嘴脣竟然被他薄削的脣瓣極輕的擦過,“噁心?你是這麼……認爲的嗎?”
喜歡……喜歡得心都痛了……可是,沒有辦法讓你知道,再沒有辦法讓你相信我……
到底怎樣,你才能信我……
下一秒。
傅臣商在她猶自震驚的目光之中順勢繼續彎下身體,曲起膝蓋,單膝跪下——
“安久,不要傷害孩子。”
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裡。
馮婉更是刷得站了起來,她那麼高傲的兒子,居然給一個女人下跪。
紀白看得身體顫抖眼眶泛紅,終於忍不住急急衝了過去一起跪了下來,“二嫂!都是我的錯!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求你不要傷害寶寶好不好?你打我吧!打死我都沒關係!不不,你懷着寶寶不可以動手,我自己打自己!”
說完就開始自己扇自己巴掌。
傅華笙原地轉了兩圈,暴躁地揉亂頭髮,瘋了瘋了,一個兩個三個的,這都是鬧哪樣啊?
他第一次給自己下跪,不是求婚,而是求自己不要打掉孩子,呵,這是怎樣的嘲諷?
“怎麼辦呢……”安久顫抖着手撫着額頭,喃喃着後退一步,“可是傅臣商,我這輩子,不想再跟你有任何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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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三千字的時候想先更上來的,覺得斷在這裡不厚道;於是寫到了四千字,發現斷在那裡還是不厚道;於是寫到五千字,更不厚道了;六千字,你丫個混蛋誰讓你斷這裡的;八千字……/(ㄒoㄒ)/~~真的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