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位於鬧市之外,空氣清新,十分安靜。踏進小院,安靜瞬間被打破,顧青秧聽到熟悉的女聲,囂張、尖銳,帶着一絲志得意滿的不屑。
“本來聽說你有點名頭才千里迢迢趕來,你手裡就只有這些貨色?”
“啪!”
“既然顧小姐嫌棄我家店小,可以離開。好走不送。”
是顧雪棉!
顧青秧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猶然記得顧雪棉在法庭上瘋狂詛咒的那一幕,這個瘋狂惡毒的女人也在這裡?來訂做衣服?既然她在,那麼,段示乾呢?
腦間瞬間轉過許多念頭,雙腳被定在地上,無法移動分毫,她想見段示乾,卻又怕見段示乾,怕他真的已經轉身,不再等待。
“什麼破店,名不副實!降低我的品位!”顧雪棉掛着一臉嘲諷的表情,踏出門外,瞥見院門口的顧青秧,表情定格在臉色。
“顧青秧,毀容了你都敢出門,你的臉皮未免太厚,不怕嚇到花花草草,也該替小朋友着想一下吧!”
顧雪棉的聲音尖利的好像刀子,一年的監獄生活,讓她徹底變成一個刻薄的女人,從她的言行舉止,到眼神相貌,無一不在強調這一點。
顧青秧根本沒心思反駁顧雪棉,她緊緊盯着屋內,見只有三個女人聚到門口,心中頓時大鬆氣,沒由來的開心。
段示乾沒跟顧雪棉在一起!
也許張媽根本搞錯了,顧青秧心情大好,心底禁不住升起這樣的想法。
嘴角輕輕一翹,慢條斯理的摘下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露出一張姣好的小臉,挑了挑眉,說道:“顧雪棉,不過一年沒見過世面,你就沒見識到這種地步,真是可怕,沒聽說過整容手術嗎?可憐。”
顧雪棉氣得渾身發抖,恨恨剜一眼顧青秧,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神色微微一變,露出一絲詭笑,湊在顧青秧面前說:“聽說段示乾拋棄你了?你猜猜看,他現在喜歡的人是誰?”
顧青秧一驚,像炸了毛的貓一樣跳開,驚疑不定的看着顧雪棉,心底徒然覺到一絲不祥,她這是什麼意思?
見顧青秧駭得說不出話,顧雪棉突然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亂顫,不可抑制,眼淚都流出來,“顧青秧,你就算搶到段示乾又怎樣?是我的終究是我的!從今往後,段示乾心中只會有我一人!只會疼我愛我寵我一個!我會成爲段家大少奶奶!”
臉上的血液一點點褪去,顧青秧抱着胳膊,感覺身上寒意陣陣,明明是盛夏,她卻冷的渾身打顫,想反駁,但張媽的話卻像一根刺,深深紮在她心裡。
顧雪棉圍着顧青秧慢慢轉圈,眼神兇狠的好似擇人而噬的野獸,“你就算得到段示乾的喜歡又怎樣,不也沒辦法坐上段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至今,外界依然很少有人知道段示乾已經屬於離異人士。
顧青秧臉色煞白,根本沒心思反駁顧雪棉的話,顧雪棉如此兀
定的態度,把顧青秧逼到鮮血淋漓的現實面前,但是!這只是她的一面之辭!顧青秧把脣咬的慘白,內心深處依然相信着段示乾。
顧雪棉眼珠一轉,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偏頭問顧青秧,“你知道爲什麼我的上訴可以成功嗎?”
顧青秧心中苦澀,她當然再清楚不過,沈子昂曾經對她提起過,不願讓顧雪棉繼續得意下去,顧青秧竭力恢復淡然,挑着眉反擊道:“我當然知道,因爲段夫人認爲禍害遺千年,很想放你出來瞧瞧,你能窮折騰到什麼地步。”
“你!”
顧雪棉的俏臉一陣扭曲,沒心情繼續欣賞顧青秧痛苦的表情,神色猙獰道:“是段示乾不忍心!他不過寵着你,纔會任你指使,可現在他寵的人是我!”
“除非他眼睛瞎了!智障!腦子壞掉,心黑了,纔會寵着你!顧雪棉,你大可以好好做夢!”顧青秧牙尖嘴利的反駁,絲毫不肯讓顧雪棉佔上風。
只要不是段示乾親口對她說,任何人說的她都不信!
“你不是不樂意在這裡訂做衣服嗎?那就趕緊走,別在這裡亂噴毒液,髒了人家的地方!”她不樂意聽到顧雪棉的胡掰!
顧雪棉氣得咬牙,掏出手機突然打電話,表情一下變得嬌羞如水,聲音溫柔又甜蜜,哪有還有一絲尖銳刻薄?
“示乾,討厭啦,人家一點也不喜歡這裡店,根本名不副實,態度好差勁嘛!真的?你說的哦,說話算話哦。”
一臉喜色的掛掉電話,顧雪棉挑釁的看一眼顧青秧。
顧青秧故作驚訝的捂着小嘴,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圓溜溜,“顧雪棉你不是吧?你就那麼想嫁給段示乾,甚至不惜找個也叫‘示乾’的男朋友!”
顧雪棉臉一青,下一瞬又變得氣定神閒,調出剛剛撥打的電話號碼,趾高氣揚的往顧青秧面前一豎,挑眉道:“顧青秧,你不會被踹太久,連段示乾的號碼都記不清了吧?”
手機號突然呈現在眼前,震得顧青秧踉蹌後退,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整容的日子裡,她夜夜捧着這個號碼,思念彼端的段示乾才能熬過去,它已經熟悉的刻入她的靈魂,她如何會忘!
顧雪棉高高昂起下巴,趾高氣揚的看着幾乎站立不穩的顧青秧,眼底露出一絲恨意,“顧青秧,你欠我的,我會讓你千倍百倍的償還!你就等着吧,我一定要讓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顧雪棉揚長而去,只留下不可置信的顧青秧。
顧雪棉爲什麼會有段示乾的手機號?段示乾爲什麼會接顧雪棉的電話?各種可能性被一個個提出,又被顧青秧一條條推翻,顧青秧陷入莫大的恐慌,根本沒聽到顧雪棉的宣戰。
“小青秧,我剛剛好像看到顧雪棉……小青秧,你怎麼了?”
沈子昂一臉狐疑的踏進小院,腦袋猶然回首看着開走的那輛紅色小車,看見顧青秧的臉上全是冷汗,心裡嗖然一驚。
“啊,你停好車了嗎?”顧青秧驀然回神,從一片陰霾中走出來,突然意識到,其實根本沒必要想那麼多,一切等見到段示乾自然就知道了!
看見顧青秧如此表情,沈子昂確信自己沒看錯,剛剛一閃而逝的背影就是顧雪棉!他眼底露出一絲關切,“她要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你別往心裡去,人總不能跟瘋狗計較,對吧?”
“噗嗤”旁邊突然傳來笑聲,是中間的那個女人,她看上去很年輕,不過二十五六,穿着一件旗袍。
她緩緩走過來,步履款款,帶着一股子說不出的悠長韻味,“沈子昂,一段時間不見,你越發毒舌了。不過罵的好,老孃聽着心裡痛快。”
即便是說着這樣粗俗的話,她也依然優雅如故,吐氣如蘭,讓人聽着很舒服,十分雅緻。
“多謝誇獎,有長進就好。”沈子昂聳聳肩,一雙桃花眼依舊關切的瞧着顧青秧。
顧青秧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似乎渾不在意的說出剛纔的事,然後說道:“她說什麼我就信呀?我又不傻!”
沈子昂卻一眼瞧穿顧青秧僞裝下的恐慌,他苦澀的說着違背心意的話,“小青秧,如果想他,就去見他吧,依我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顧青秧卻霎時僵住,如果她有那個勇氣,她何必在這裡強撐,早已氣勢洶洶找段示乾算賬去,她……她怕啊!
她嘴上越說的兀定,其實心裡越害怕。
這種害怕的心情越來越蠢蠢欲動,抑制不住,顧青秧不敢再放任,忽而展顏一笑,挑了挑眉,“這可是我痊癒後第一次露面,出場一定要夠震撼,太平淡可不行!”
“我說,你們到底是來這裡幹什麼的?”旗袍女子抱着胳膊,挑眉望着沈子昂。
居然把主人放在一旁,她的禮服還落在人家手上呢!顧青秧連忙道歉。
桃花眼不優雅的翻個白眼,沈子昂不客氣的對旗袍女子說:“小雨乖乖,不要嚇唬小青秧。”
旗袍女子同樣翻個白眼,慢條斯理的說着粗話,“再叫老孃‘乖乖’,老孃打斷你的狗腿,把你扔出去。”
說完,她對顧青秧頷首微笑:“你好,我是劉蕭雨,就是你要找的人。”
顧青秧的眼睛瞪得溜溜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同樣是翻白眼、說粗話,人家說出來就是有股子歷經歲月沉澱的優雅含蓄味道,罵人聽起來也像夸人。
“我叫顧青秧,想做一件旗袍,但我從來沒穿過旗袍,也不知道合不合適。”看着對方把旗袍穿得如此優雅,顧青秧突然有些後悔,她一個矮矬窮,突然想裝白富美,她是不是腦殼壞掉了?
劉蕭雨淡然一笑:“每一個女人,都有一件只適合她穿的旗袍。我們進去談,請。”她右手一引,優雅的叫顧青秧垂涎。
進到客廳,顧青秧發現少了一個人,只有一個明顯是助手的妹紙,沏了三碗茶端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