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笑一直都知道,戰爭是很殘酷的,骨肉分離,家人失所,白髮人送黑髮人。尤其是戰爭過後,所造成的損失是無法估量的,不知要修養生息多少年,才使經濟不至如此的蕭條。
她問施晏,這場戰爭就沒有停止的可能嗎?問完以後,夏淺笑又想到,這場戰爭和她有很大的關係,她不是個良善之人,更沒有親自上過戰場,沒有親眼見過戰爭的殘酷。
但前世從書上,從電視上看到的血肉模糊,卻讓人心驚肉跳。如今,她的心一再的變得柔軟。她不知這是不是因爲施晏的緣故,或者是因爲懷孕,她已經是個母親了。
這種改變,夏淺笑以前是絕對不會想到的,以前的她,最想看到的就是大夏的江山分崩離析。
施晏笑着摟着夏淺笑,他的下巴擱在夏淺笑的秀髮上:“娘子,你什麼都不要想,只要安心養着身體就可以了,一切都有我。”
“相公,我們現在是不是很幸福?”夏淺笑擡着腦袋問道。和施晏在一起後,雖然兩人分開過幾次,夏淺笑卻覺得幸福甜蜜多過酸澀無奈。在施晏的身邊,她總是覺得很安心,這個男人,她是可以放心依靠的,在他的身邊,可以安心入睡,沒有算計,只有平靜。原來,對此時的夏淺笑來說,幸福的名字就叫做安心。
“嗯,很幸福,有娘子在就是幸福的”施晏說這話時一臉的溫柔,那看夏淺笑的眼神,世上只有懷中的這個女子才入的了他的眼。
或許,夏淺笑並不是很好的的女子,可是,在施晏心中,她卻是最美好的女子,任何人都無法替代夏淺笑。因爲他愛她,他愛的只是一個夏淺笑。
施晏所說就是夏淺笑所想,這一刻,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歲月靜好,即使現實並不安穩。
在大夏,自從夏景帝下詔讓容華郡主去大齊和親後,那一晚,夏景帝就歇在了皇后娘娘的鳳兮殿。直到現在,夏景帝依然夜夜留在鳳芷茗的鳳兮殿。
外人只知帝后恩愛,這是百姓之福,大夏之福。卻不知,帝后並未同眠於一牀。
這段時間,因爲夏楚曦的突然親近,鳳芷茗可以說是夜夜不能寐。她腹中的胎兒已經顯懷。在大夏,她沒有親近之人,所有的心腹都被自己打發回了大鳳。鳳芷茗爲此一直不能原諒自己,她走到如斯地步,皆是自己咎由自取。
“皇后,你是不是不歡迎朕?”夏楚曦的生意從後面傳來
這讓鳳芷茗差點打翻手中的杯盞,後背全溼,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背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
鳳芷茗強裝鎮定,站起來向着夏楚曦福了福身子:“皇上如此寵愛臣妾,臣妾怎會不高興!”
“是嗎?”夏楚曦一雙劍眉皺起,很明顯,他不相信鳳芷茗的話。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鳳芷茗的穿着:“皇后穿這麼厚實,不熱嗎?”
“臣妾最近身子虛,經常發寒,穿厚實點,臣妾會覺得身體好受點。”鳳芷茗只能想出這樣的話來,夏楚曦已經開始懷疑了。
想到腹中的孩子,鳳芷茗就是忍不住的擔憂,這個孩子,她還能保護他多久。
“是嗎?”夏楚曦深深地看了鳳芷茗一眼,再不說話。
第二日,大夏皇后娘娘有孕的消息傳了出來。三日後,因爲德貴妃的存心妒忌,皇后娘娘意外小產。
夏景帝得知此事情的時候正在早朝,匆忙罷朝,德妃娘娘被貶入冷宮,其家族也受到牽連,在朝中聲勢大跌。
皇后娘娘因爲痛失腹中胎兒,一度情緒失控,精神差點崩潰。帝一直陪伴皇后左右,帝對皇后清深,成爲了百姓中的美談。除了大齊翼王,夏景帝也成爲了天下女子最想要嫁的男人,畢竟這是一國帝王,誰不想將來榮華富貴?
鳳芷茗自從失去了孩子後,就一直沉默,她終是明白了一點,這是大夏的皇宮,這是夏楚曦的皇宮。夏楚曦如果真想保護一個人,那麼,她比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如果夏楚曦不想,那麼,那個人很難在後宮中生存下去。
鳳芷茗驀然就想到了以前的那些事情,曾經,爲了在家族中受到重視,她使出一切手段剷除了衆多的姐妹。後來,她終於如願。
她想起了最後一次見到的那個女子,女子容顏清麗脫俗,一雙秋水眸彷彿凝聚了世上最耀眼的光華,那個她嫉妒多年的女子。
同樣是在大夏,那個女子同樣也懷有身孕,她們都是如此重視着這個孩子,只因孩子的父親是自己最愛的男人。後來,那個女子如願,因爲她愛的男人也是深愛着她,他帶着她,徹底離開了大夏。
從小在大周的政治漩渦中心長大,鳳芷茗自然明白,夏楚曦這段時間留在鳳兮殿爲的是什麼?只是因爲她是大鳳的長公主,大鳳皇帝最寵愛的胞妹。夏楚曦寵她,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被心愛的男人如此對待,鳳芷茗的心中怎會沒有怨恨?
夏淺笑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她腹中的胎兒已經有五個月大了。她一直呆在翼王府中,偶爾日子無聊,偶爾也想要出去透透氣。
戰爭的動態也時不時地傳入夏淺笑的耳中。施晏陪伴夏淺笑的時間越來越短,有時晚上他就會宿在書房。
大齊和耶律結成盟國,共同抵抗大夏,大鳳和西涼。五國的戰事越演越烈,目前沒有停止的可能。
五個國家全部都損失慘重,百姓傷亡,經濟崩潰,房屋倒塌,死在戰場上的人越來越多,一批一批年輕的士兵倒下,又一批一批的士兵前仆後繼,反反覆覆。
又是一日,見施晏的眼睛處都有青色,夏淺笑知他又沒有睡好。她假裝着她不知道一切,笑着問他:“相公,我想要出去走走?”
施晏帶着夏淺笑去了翼王府外面,正是大齊最繁華的街道。
不同於大夏盛京的粗獷奔放,大齊的國都汴京處處透着精緻。這是幾個國家中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個國家,位於整個大陸的南方地區,氣候溫暖,經濟富饒。
曾經,大夏是整個大陸最強大的國家,因爲和耶律的戰爭,大夏慢慢的走向了衰敗。後來,大夏西北地區獨立,大夏一分爲二,整個大夏已是大不如從前。之後就是睿王叛亂,把大夏的幾座城池拱手讓給了耶律。大夏的國土損失了一小半。
而反觀大齊,因爲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即使有過一次皇子間的皇位之爭,卻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經濟依然飛速發展,儼然已成大陸第一強國。
兩人一路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直到夏淺笑走的累了,兩人才停下來休息。夏淺笑
看着依舊繁榮的汴京,說道:“相公,你還記得爲何你會被封爲翼王嗎?”
“記得。”這個稱號並不是齊凌梵賜予的,而是來自於大齊的百姓。一個翼字,代表了什麼,是不是說明施晏在大齊的心中是他們的守護戰神?
“相公,其實我一直都很自私,國家國家,先有國纔有家,可是我從來沒有在意過誰當皇帝,我不愛國,只是愛家罷了。”
“大夏和分裂,也是由於我多年一直在背後推動,如果當初我沒有殺夏朝陽,如果我沒有用夏朝陽來威脅陳衍曦,大夏也不會成爲如今這個樣子。還有耶律,拓拔夜所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我,我和他多年相識,他明知道我當初救他也是抱着自己的目的,他明知道一切,卻還是義無反顧。”
“相公,你聽我說完。”夏淺笑打斷施晏想要說出口的話:“至於夏楚曦,這場戰爭雖然是大夏挑起來的,但是,夏楚曦這樣做到底是爲何?如果換成了我,我可能也會和他一樣,我的欺騙,我的利用,他怎會甘心,他肯定對我恨之入骨。可是”
夏淺笑一臉堅決第看着施晏:“如果時光能夠再來,我依然會這樣做。爲了你,我覺得一切都值得。”
“娘子,不要說了。”施晏緊緊地抱着她,這段時間,每當有戰事傳來,每當聽說哪裡哪裡又死了多少人,夏淺笑的心中又怎會好受。
“相公,你看看這些百姓,記得我剛來汴京的時候,大家都是笑臉洋溢,如今,他們的臉上卻再也找不到會心的笑容。百姓們一直是最寬容最善良的人,誰對他們有恩,他們就會一直記着。他們的翼王對他們有恩,他們感激他,也連帶的感激他的妻子。”
“相公,他們理解他們的翼王疼寵自己的妻子,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子,不曾有過一句怨言。”夏淺笑突然一臉認真的看着施晏,她綻放出一個最溫柔,最好看的笑容:“相公去做你心中最想做的事情吧!”
“我會帶着寶寶在這裡等你回來,我會很乖很乖,聽孃親和爹的話,就算你不在身邊,我也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我會把寶寶平安地生下來,我會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更是一個好王爺,好將軍,他的心中既有我們這個家庭,更有整個國家的百姓。”
“相公,去做你心中最想要做的事情吧,我很好。”爲了你,我也會好好的。
施晏出征的那天,夏淺笑和翼王府的一羣人去送他。路上,夏淺笑一直帶着微笑,即使她的心中難捨的想要哭。
期間,有老百姓在大街上,攔住他們的翼王,說是翼王妃有身孕在身,翼王爺還是呆在汴京,陪伴妻兒。
夏淺笑送施晏到達城門口的時候,兩人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張明黃色的軟榻。齊凌梵一身明黃色蟒袍,躺在上面,似是已經睡熟。
被周圍的吵鬧聲吵醒,齊凌梵睜開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師兄,你快走吧,嫂子有我照顧呢!”
施晏沒好氣地看了齊凌梵一眼,直接無視這人,他轉向夏淺笑:“娘子,等我回來”
“好。”夏淺笑點點頭:“我在家裡等你,每天都給你寫一封信。”
“不行”每天就一封,是不是太少了?
“那我從早寫到晚,把我一天所幹的事情全部寫上去。”思考了一會,夏淺笑說道,又兇巴巴地指着施晏:“你不可以嫌我囉嗦。”
怎麼會呢?施晏巴不得夏淺笑一直對他囉嗦。
“好。”
“相公,我帶着寶寶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