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視線,先前招手喚停的出租車已經停在了她面前。
時音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只是垂着頭鑽進了後座,再也沒往那個方向看上一眼。
司機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報了地址。
車輛往碧海灣駛去的路上,時音覺得又委屈又心酸。
她花十多個小時做出來的佛跳牆,他說不吃就不吃,連看都懶得回家看上一眼,她還以爲他是有什麼急事,沒想到他卻在酒店門口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
雖然兩人有名無實也只是對掛名夫妻,但是他這麼做也實在太噁心人了。
時音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攤上這樣的事情,一時又氣又難過。
她決定,自己再也不要給祁嘉禾做飯了。
反正他也不需要,用心做出來的東西人家根本不稀罕,她還不如喂狗了算了。
她一路憤憤地想着,好一會才把心情平復下來。
想了想,她又不喜歡祁嘉禾,這麼義憤填膺的做什麼?他和哪個女人在一起,她似乎也管不着。
只是可惜了她用心做的那份佛跳牆,只要稍微想想,這居然是爲那個把好心當做驢肝肺的祁嘉禾做的,時音就覺得心裡膈應得很。
晚上回了家,時音直接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裡。
劉媽敏銳地察覺到她心情似乎不好,也沒打擾她,由着她自己一個人窩在房間裡生悶氣。
氣着氣着她也沒那麼難受了,想想祁嘉禾也不知道這回事,她就覺得氣壞了自己實在划不來,於是乾脆洗了澡早早睡覺了。
她本就睡得淺,夜半的時候聽見樓下傳來隱約的汽車聲響,時音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時間。
凌晨三點,他回來了。
時音清醒過來,心裡說不出的煩躁。
想着他既然有人陪,要麼乾脆夜不歸宿算了,凌晨三點回來是個什麼意思?
越想越煩,黑夜裡一切聲響都顯得格外突兀,她聽見祁嘉禾上樓、開門的聲音,越發覺得難受。
不知道他洗過澡了沒,或許他現在身上還有那女人的香水味呢,真是叫人一言難盡。
她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牀上胡思亂想着,最後乾脆一個翻身,拿起手機把那個六點半起牀給祁嘉禾做飯的鬧鐘給取消了。
又過了很久,她纔好不容易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翌日。
哪怕昨晚三點纔回家,第二天祁嘉禾照例是七點半醒,雷打不動。
換好衣服下了樓,他看見時音正在玄關處彎腰換鞋。
下意識地蹙了蹙眉,他剛想說些什麼,卻見她目不斜視地換好了鞋,起身,開門,離開,動作一氣呵成,期間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他。
驀然有種受了冷落的感覺,祁嘉禾看着那扇在自己眼前被合上的門,心裡沉了沉,一股淡淡的薄怒頓時涌上來。
劉媽正端着早餐從廚房裡出來,見他站在原地沒動,便喚道:“少爺,用餐了。”
祁嘉禾低低的“嗯”了一聲,走過去看着那盤明顯不是出自時音手筆的冷盤西式早餐,動作頓了頓。
但他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只默默坐下來吃了幾口,只覺得哪裡都不對勁。
吃到一半,他最終還是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她怎麼回事?”
知道他是在說時音,劉媽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才說:“不清楚呢,興許是店裡有什麼事情,趕着去上班吧。”
祁嘉禾頓了頓,才淡淡說了句:“是麼。”
想他在商界摸爬滾打這些年,別的不說,看人的本事卻是一流的。
她那樣子明顯是在生氣,他能看不出來?早飯也不做了,這是甩臉子給誰看呢?
見他心裡有數,劉媽嘆了口氣,才說:“昨天整整一下午她都守在廚房裡看着火候,半步都沒離開過。結果昨晚上你沒回來吃飯,她明顯就不太高興了,出去了一趟再回來,心情看着像更差了。時小姐昨天是爲了給你做飯才特意請的假,結果你說不吃就不吃了,這擱誰身上能受得了啊,有點小情緒也是正常的。”
祁嘉禾聽着,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是不想回來吃,可臨時有事,他沒辦法,想到她素來不喜歡浪費糧食,才讓她自己吃。
可就算如此,她難道就不能體諒一下嗎?她做菜費心費力,他就不能有急事嗎?
щшш★ тtκan★ ¢ ○ 心裡不高興也不說出來,甩臉色給誰看?
沉默數秒,祁嘉禾才淡淡說了句“知道了”。
劉媽看出他明顯沒當回事,當即便嘆了口氣道:“時小姐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給人家撂下了,回頭連句解釋都沒有,她心裡肯定還難受着呢。”
“本來就是個寄人籬下的,哪來那麼多脾氣,她爸慣着她,我可慣不得。”祁嘉禾嗤笑一聲,放下餐具,起身離開。
劉媽還在他身後苦口婆心地勸着:“少爺,這話可不興在時小姐面前講啊,女孩子心思總是細膩些的,你說了重話,回頭她該更難受了。”
瞬間又想起之前時音提着行李箱準備搬出去的事情,轉而聯想到她電話裡哭哭啼啼的音調,祁嘉禾頓時有些煩躁。
“女人就這麼麻煩嗎?”他蹙眉問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抱怨。
劉媽說:“不麻煩不麻煩,你好生給她解釋解釋,她肯定能理解。”
祁嘉禾淡淡地“嗯”了一聲,接過劉媽遞過來的外套穿上,轉身走向玄關準備出門。
劉媽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臉上不無擔憂。
尋味坊。
後廚的夥計們一上午都在私下議論,爲什麼今天時主廚的臉色那麼臭,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往常時音待人都是客客氣氣笑意吟吟的,今天她一來,臉上就明明白白寫着“不好惹”三個字,也沒人敢撞槍口和她搭話。
只有郭小六不以爲然,時音訓他的時候,多兇的樣子他都見過,也不怕她黑臉,照樣壯着膽子去向她請教做菜的事。
時音耐着性子給他講完,一回頭瞥見不遠處的牆角一堆瓜子殼,登時怒從心頭起,厲喝了一句:“誰在後廚嗑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