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房門大開着,空蕩樓道里的冷風直往裡灌,兩人匆忙離去的動靜越來越遠,直到最後,連腳步聲都消弭不見。
時音默默站在客廳裡,看着許佳怡慢慢放下了拿着刀的那隻手。
而後,她手一鬆,尖銳鋒利的刀就這麼掉在了地上,噹啷一聲,震懾又駭人。
“佳怡。”
時音小聲喊了下她的名字。
許佳怡後知後覺地回眸看着她,神情還有些怔然,“什麼?”
見她這副模樣,時音頓時覺得鼻子一酸。
回身把房門關上,時音走近她,伸手緊緊攥住她冰涼的雙手,一言不發。
良久,許佳怡才低聲說了句:“小音兒,我沒事。”
時音點了點頭,沒說話,只是默默彎下腰撿起那把她親自挑選的德系剔骨刀,放回了廚房的刀架上。
方纔一室劍拔弩張的氣氛這會才逐漸消散,兩人一塊把客廳收拾了一番。
低頭的時候,許佳怡看見她手背上被遙控器砸出來的淤青,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她把時音拽到房間裡,拿出跌打藥,倒在手心裡搓熱了給她敷上。
兩人的手都是一片冰涼,許佳怡敷了一會,突然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小音兒。”
時音只當她是在爲自己手被砸這回事道歉,於是無所謂地笑了笑,說:“沒事兒,過幾天就消了,又不是什麼重傷。”
“我不是說這個。”許佳怡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擡眸看着時音,滿臉都是抱歉和愧疚,再開口時,她的語氣裡還帶了幾分哽咽:“我對不起你。”
時音嚇了一跳,趕緊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許佳怡卻只是皺着眉搖搖頭,眼眶卻忍不住憋紅了。
好一會,她才逐漸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啞着聲線慢慢說:“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過分,對不起,小音兒。”
時音心疼地看着她,安慰道:“沒關係,啊,有我在呢,有什麼事兒你告訴我就行,咱倆一起解決。”
許佳怡深吸了兩口氣,這才慢慢說起來:“起初我爸媽問起我跟祁嘉禾是什麼關係的時候,我想着你們既然是隱婚,那知道這回事的人肯定越少越好,我就隨口說,祁嘉禾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
見她這麼說,時音知道這件事肯定和祁嘉禾有幾分關係,於是也沒打斷她,只安靜地聽着。
“但是我真沒想到他們能琢磨這麼多。”許佳怡臉上露出既尷尬又無語的表情,似乎有幾分難以啓齒,“畢竟許傑這件事不算小,我爸媽就覺得,祁嘉禾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還願意出手幫忙,肯定是對我有意思。再加上他先前給河市博物館投資的事情上了報紙,他們估計覺得祁嘉禾條件不錯,就……就把祁嘉禾看成自己的準女婿了。”
щщщ◆ттκan◆℃O
時音聽得瞠目結舌。
見她一副吃驚的表情,許佳怡更覺得尷尬,但還是硬着頭皮說了下去。
原來,先前許父許母就誤以爲許佳怡和祁嘉禾之間肯定有點貓膩,許佳怡雖然否定了,但他們也只覺得她是還沒確定關係所以不好意思承認。
於是,兩人就自己暗戳戳買了車票,許佳怡還以爲他們是真打算過來對祁嘉禾當面致謝,誰知道他們居然是報着“見見未來女婿”的想法來的。
給許佳怡十個腦袋她都想不出自己的父母居然會有這麼發散的思維。
今天上午,兩人下了火車,直奔許佳怡的出租屋,好一通嘮叨之後,許佳怡這才知道他們這次過來的真正目的。
當時許佳怡就變了臉色,冷臉說祁嘉禾已經結婚了,讓他們死了這條心。
她怎麼都想不到父母會把算盤打到祁嘉禾頭上去。
聽她說祁嘉禾結婚了,兩人一時還不相信,畢竟報紙上並沒有報道這回事,祁嘉禾那麼大的人物,結婚這件事肯定是要上新聞的。
許佳怡越發覺得不耐煩,直接說人家是隱婚,不想太張揚。
結果許母瞬間來了興致,說:“既然不想讓別人知道,那肯定是他老婆太拿不出手了,兩人可能根本沒什麼感情。你想想,這次這麼大的事情他都肯幫你,還給咱們市裡捐了一筆錢,那不是明擺着對你有意思嗎?有老婆怎麼了,又不是不能離。這種年輕又成功的男人可不多,你得抓抓緊綁牢他的心,飛上枝頭變鳳凰,別覺得丟人,豁出去,主動一點,嫁個二婚男人沒什麼的,咱們家飛黃騰達就指望你了。”
許佳怡直接氣到肝都顫了,質問她:“你是讓我去當小三是嗎?”
許母眉頭一皺,反駁道:“怎麼說話的?這是當小三嗎?你跟那個祁嘉禾纔是兩情相悅,他老婆纔是第三者!”
這番發言直接給許佳怡驚到了,她從前沒發現,自己的母親居然有着這樣令人大跌眼鏡的三觀。
她面色一冷,直接說:“那我就告訴你,不可能。你以爲這件事人家祁嘉禾憑什麼肯幫忙?就因爲他老婆和我關係好,拉下臉面去求他才求來的。你們不好好在家裡待着,跑到這來打別人的主意,就不怕遭天譴嗎?人家拿我當朋友,結果我父母在這慫恿我去勾引她丈夫?你們還要不要點臉了?這話說出來,你們就不覺得害臊嗎?”
許父聽完,冷哼一聲,“什麼朋友,你能認識什麼上流社會的朋友?我看你也是巴不得往人家臉上湊,上趕着倒貼人家吧?你要不是對人家也有意思,這事兒能辦成?你是我生的,我還不知道你什麼德性?背地裡說不定早跟人家搞到一起去了,在我們面前還裝什麼大義凜然的。”
許佳怡脾氣本來就不是很好,這麼一聽完,直接暴走。
她先是和兩人大吵了一架,吵完之後,三人就這麼坐在客廳裡相顧無言,一直幹坐了幾個小時,連午飯都沒吃。
許佳怡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這對奇葩父母,本想跟他們接着耗下去,卻沒想到,時音因爲擔心她而中途回來了。
原本許佳怡還算冷靜,可直到許父扔出那個遙控器砸中時音的時候,她才徹底爆發,於是就有了方纔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