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96年,對於我們地球人來說,長過一生;對於茫茫宇宙來說,卻比一秒鐘還要短暫呢……”歐陽臨淵喃喃的說着。
這句話彷彿打醒了肖銳,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剛纔的疑問真是可笑。
不是嗎,自己只是把時間放在地球座標系之中來考慮,對比的是人類的生命長度。這些都只是相對事實。
肖銳想起自己曾經在另一片時間之海的經歷,想起自己通過空間之門之後的奇遇。
在那裡,他懂得了所謂時空,無非是一個個緊密排列的切片;而時間的流逝,只不過是個人獨有的感知而已。
或者說,時間只是多維宇宙中的一個維度,與其說是時間的流逝,不如說是觀察者在座標軸上的位移。
96年,對於一個人來說,可能是很長很長的時間了;對於地球上的世界來說,在某種程度上,也屬於可以帶來一些客觀改變的時間段。
可是,96年放之於宇宙呢?
對於圍繞黑洞旋轉的星球來說,可能只是1小時。對於黑洞來說,可能只是1分鐘。
對於不斷跨越蟲洞的星際旅行者來說,地球上的時間,又有什麼意義呢?也許在他星際跋涉過程中的一個回望之際,幾十年便已流過。
所以,雖然96年前,那位星際旅行者離開地球,但也許,地球上的96年之後,那位星際旅行者只是剛剛打了個盹。
肖銳收起飄飛的思緒,問歐陽臨淵:“這麼說來,你也算不同星際文明的混血兒了,不是嗎?”
歐陽臨淵微微一愣,隨即笑着說:“呵呵,也可以這麼說吧……那麼,說完了我的父親,繼續回到你剛纔的問題——我建立ERO組織的初衷。”
肖銳饒有興趣的問,“既然名字叫做地球的救贖,我是不是可以猜測,你預見到地球即將遇到很大的危機?”
“你的猜測對也不對,”歐陽臨淵再次讚許的看着肖銳說:“我確實推測地球將遇到巨大的危機,但是,我無法預測的是,究竟是什麼時候,危機會到來……”
肖銳:“哦,是嗎?能詳細說說嗎?”
歐陽臨淵:“我的父親不僅給我帶來了來自宇宙三級文明的基因,使我成爲地球上唯一靈力覺醒的人。”歐陽臨淵頓了頓,“哦不,不是唯一,現在還有你了,肖銳。另一方面,我父親還告訴了我母親有關太陽系的異常——土星軌道旁邊形成了穩定態蟲洞。他自己便是通過這個蟲洞來到太陽系,隨後抵達地球的。”
肖銳的思緒不禁又飛到了土星軌道的那個蟲洞。早在幾個月之前,安如初就曾提醒他,發現了這個太陽系當中的蟲洞。隨後,其他星際文明接踵而至,不論是巴巴里克文明的巴里克團隊,還是阿爾法星的阿美。
肖銳一方面疑惑,還會有什麼樣的文明繼續光顧地球嗎?另一方面,肖銳想,人類文明有沒有可能,藉助這個宇宙的波動和偶然,跨越性的擴張自己能觀測和觸摸到的宇宙邊界呢?
跨越蟲洞,這個概念對於肖銳來說幾乎並不算天方夜譚。安靜正是跨越蟲洞穿越了無限距離而來,雖然並不是成功穿越蟲洞,但她畢竟是在真真切切的做這件事。
歐陽臨淵:“父親臨走的時候告訴母親,既然他可以穿越蟲洞到達地球,那麼其他宇宙文明也有可能會這麼做。地球文明已經接近完備的一級文明,地球應該嘗試建立專門組織,依靠自己不斷髮展的科技,防止惡意外星文明侵略地球。”
肖銳有些不解的問:“不好意思,有一個問題。既然你的父親與你的母親相愛了,還有了你,他爲什麼不能留在地球,或者給地球一些足以抵禦外星文明的科技成果呢?他所來自的文明,畢竟是三級文明,這可是領先地球兩級的文明呢不是嗎?”
歐陽臨淵面不改色的聽肖銳問完,彷彿一點也不詫異或者生氣。他淡然的說:“你說得對,以地球文明的道德標準來說,我的父親似乎太過薄情了。事實上,年幼的我曾經問過我的母親相同的問題。”
“那你母親怎麼說?”肖銳迫不及待的問。
歐陽臨淵臉上浮現出笑容,“母親是一位智慧的女性。到後來,我才理解我母親爲什麼可以與一名來自外星文明的人相愛。多年前,當我問母親這個問題的時候,母親只是看着滿天星辰,告訴我,宇宙自有其運行規則。”
肖銳:“我好像不太明白……”
肖銳和安靜心神恍惚,歐陽臨淵的一席話讓兩個人彷彿突然間跳出了地球的世界,突然站到更高的層面來審視文明和生命。
“但是母親也告訴我,”歐陽臨淵繼續說:“作爲我們自身來說,不能因爲宇宙和時間的無窮無盡而忽視了自身的存在。每一個渺小的個體,都擁有無限廣闊的心靈宇宙。宏觀宇宙有多大,微觀宇宙就有多大。所以,既然此生我們生活在地球,我們就應該活出最大的意義!”
“所以,”歐陽臨淵總結道,“母親教育我,保護地球決不是沒有意義,而是我應該畢生努力的事業。母親爲我取名‘臨淵’,便是告誡我‘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土星蟲洞的存在,註定了我要終其一生守護地球。”
肖銳不禁感慨,作爲不同星際文明後代的歐陽臨淵,竟然是畢其一生,維護地球文明,這個如同初生幼苗的“一級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