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銳只感覺自己的內心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撞了一下。
“這段日子?”肖銳有些惴惴不安的回答,“這段日子,很開心,很美好。但是,你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安如初走到肖銳面前,慢慢的蹲下來,直直的看着肖銳的臉。
肖銳的臉色已經平添了很多的憔悴,頭髮也有一些凌亂,眼神之中帶着諸多因爲疲憊和悲傷留下的痕跡。
安如初的突然雙眼潮溼了,大概是爲現在的肖銳而心疼吧。
“哎,可憐的肖銳,你心中到底埋藏了多少痛苦呢?”安如初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了肖銳的臉頰和亂髮,“我知道,安靜走了,你接受不了。看着你的樣子,我真的有點害怕,怕你也跟着安靜走掉……”
肖銳突然渾身一震,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安如初。
“你說什麼?安如初,你在說什麼?”肖銳一把抓住安如初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安靜一直好好的在我身邊呢!我們還開了演唱會。就在剛纔,演唱會特別特別成功!我剛纔正在演唱會上面和她同臺演唱呢。安靜纔沒有走呢!我纔不傷心呢!安靜好好的!等我待會兒從時間之海回去,我還要繼續和她把那首歌唱完!全場好幾萬的歌迷還在等着我們呢……”
肖銳越說越快,不願意停下來,生怕他如果不把所有的這些話快些說出來,安靜就真的會突然消失一樣。
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安靜再度離開。
他好不容易等到現在,才發現之前的痛徹心扉只不過黃粱一夢。不論聖克拉拉文明、人工蟲洞、地球七子、蟲洞塌縮、安靜消失,一切一切,都只是夢中的情節。
這夢儘管那麼真實詳盡,但仍然只是夢啊!
現在,夢醒了,他還要幫助安靜實現音樂事業的成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着,一切都是最爲滿意的情況。
安如初怎麼會說什麼安靜走了?這簡直是笑話嘛!
肖銳緊張的看着安如初,求證一般的問道:“安如初,你告訴我,你剛纔說的都只是開玩笑!你告訴我,安靜還好好的,安靜還在我身邊……”
安如初看着肖銳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神情,內心中不知道有多麼難受。
因爲安如初和安靜之間特殊的關係和關聯,這痛苦對於安如初來說,更是感同身受。
她的心彷彿被什麼狠狠紮了很多下。在肖銳追問的聲音中,已然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淚。
“肖銳,”安如初使勁把手從肖銳抓得死死的雙手中抽出來,抹去臉上的淚,輕輕的說:“如果我告訴你,過去的這段時間,纔是你的黃粱一夢,你會不會無法接受?如果我告訴你,這個黃粱一夢,是我做好了留給你的,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肖銳不可思議的聽着安如初說的話,久久未曾開口。突然,他臉上露出怪異的笑,時有時無,眼神飄忽的一會兒看着安如初,一會兒又看向虛空之處。
“哈哈……”肖銳彷彿被重壓所擊垮,人差點就要仰面倒下,幸虧安如初扶住了他,“哈哈……安如初,不要調皮,你開什麼玩笑呢?這個玩笑可開得一般啊……”
“肖銳!”安如初已經滿臉淚痕。
“哈哈……”肖銳竟然笑着流淚了,“哈哈,原來是這樣的嗎。我曾以爲的真實,原來只是夢境;我曾以爲的夢境,原來纔是真實!哈哈……”
“肖銳!”安如初抓着肖銳的手臂,大聲的說着:“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
肖銳還是笑着,淚水卻肆無忌憚的在臉上肆掠。
好久好久,似乎淚水已經流乾,肖銳才漸漸止住了笑。
而安如初,也是一直擔心的陪在肖銳的身邊。
肖銳伸手擦乾了臉上殘留的淚水,站起身來,在海豚的背上走了幾步,看着銀色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時間之海。
海豚還是載着他們兩個,在無邊大海當中漂浮。每當它“嗚嗚”的鳴叫,這聲音便悠然的無限擴散到遠方,直到海天一線。
安如初看着肖銳消瘦的背影,無比心痛,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安如初,”肖銳背對着她問道:“這個夢,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
安如初一愣,回答到:“從你離開另一片時間之海,返回地球開始,直到安靜的演唱會之夜,你跳下舞臺的那一刻結束……”
“是嗎,只有這麼短短的一個多月嗎?”肖銳有些惋惜的說。
安如初:“當時,我看你這麼痛苦,我害怕你做出什麼傷害你自己的事情,我特別的不忍心。後來,你在山隱咖啡店裡被人用手槍擊中,我纔在倉促之中爲你複製了這一段時間的日子。”
“哦……”肖銳仍然沒有回頭,“原來是這樣。”
“肖銳……”安如初握緊雙手,“你不要這麼折磨你自己了!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無限次爲你設置你們在一起的這一段日子,你想經歷多少次都可以!無限次也可以!你本可以留在時間之海,這裡有無窮無盡的時間。可是,我知道我無法代替安靜。所以,我可以讓你們一直在一起,在這時間之海製造的時空副本里,這樣的生活可以無限循環!你們可以在這樣的時光裡,體驗不一樣的人生,但不管是怎樣的,都是你們兩個在一起的人生。肖銳,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願意……”
肖銳轉過身,定定的看着安如初的臉。月光下,他看見安如初認真而執着的表情。
“真的可以無限循環嗎?這樣的美好人生……我和安靜……”肖銳喃喃的說着,既像是問安如初,又像是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