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宜化了一個很合事宜的淡妝,上身穿白色短袖襯衫,下身搭配黑色過膝一步裙,腳踩黑色小高跟來到凱悅酒店門口。她給小潔打過電話後,沒過多久小潔便興高采烈的接她進去。這個機會是小潔極盡各種諂媚才向領班求來的,並且把沈佳宜誇的宛若天仙下凡,更是實力超羣,好像你不錄用她就會後會一輩子一樣。
“簡單的介紹一下你自己吧。”人事部一位戴着眼鏡的中年婦女很嚴肅的說。
“我叫沈佳宜。”沈佳宜乾脆的回答。
眼鏡女繼續嚴肅:“說一下你的工作經歷。”
沈佳宜開始反感眼鏡女的表情、眼神,那種表情好像誰都欠她錢不還一樣:“簡歷上都有。”
另一位男士應該就是小潔的領班,倒是面帶微笑。
領班聽沈佳宜這樣說,乾咳兩聲。眼鏡女不屑的瞅着簡歷,然後扶了扶眼鏡,對沈佳宜道:“好像你也沒有什麼工作經驗啊,真正算得上的工作就是做過兩年的幼師。”眼鏡女擺出一副嫌棄的神態。
“我在酒店做過兼職。”
“呵呵!兼職?”眼鏡女差點成功翻白眼,“現在我們聊的是工作經驗,正式的工作,兼職是鐘點工的那種嗎?是洗牀單還是打掃衛生?”
沈佳宜死死地瞪着那個女人,想着怎麼能摔斷她的腰,這個工作經驗是小潔硬爲她加上去的,並給她詳細講解兼職都幹什麼,還跟她反覆演練了好幾遍面試時可能發生的狀況。本來沈佳宜還在心裡想的好好的,但是被這個女人一嗆,竟然什麼都忘了。
“哈哈!兼職有時候做得好也不比正式工作差。”領班男想要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你兼職主要是做的什麼工作?”
“我想想。”沈佳宜努力回憶小潔的話,“主要是做一些餐廳的服務工作,因爲只負責晚餐,所以,我一般會在幼兒園下班後去酒店。”
“是前廳的服務還是後臺清洗?”眼鏡女問,“你應聘的這個工作是宴會廳服務,我們酒店是全北京最大最高級的酒店,全都是很尊貴的客人,如果你僅僅是做後臺的清洗,恐怕這個可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不就服侍人嘛!”沈佳宜實在受不了眼鏡女的表情,“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你你你,你這是什麼態度。”眼鏡女想不到一個漂亮的面試者竟然跟自己這樣說話。
沈佳宜冷笑:“對付滅絕師太或者更年期婦女應該有的態度”。
領班捂住嘴乾咳,硬是把笑意壓了回去。
“太過分了。”眼鏡女站起來把沈佳宜的簡歷扔到桌子上,“你這樣的態度,能找到工作還奇了怪了。”
“那咱們走着瞧。”沈佳宜拿起自己的簡歷,就往出走,剛走到門口便回過頭來對眼鏡女說,“你沒有比誰高一等,不要覺得來找工作的就低你一等,還有,管好你自己的態度,別一副我搶了你老公的樣子。”說着摔門出去,留下眼鏡女獨自生悶氣。
沈佳宜跟小潔說完自己白天面試時發生的事情後,兩個女孩在沙發上笑得前仰後合。小潔還給沈佳宜講了很多關於這個眼鏡女的奇葩事蹟,比如都快四十歲的人還沒有男朋友,見不得部門漂亮女孩打扮,一看到有男伴接部門女孩就氣得牙癢癢。有次小潔問她保險的事情,還碰一鼻子的灰。兩人說說笑笑一直到晚上11點多,感覺似乎已經好久不曾這樣放肆的開心。
雖然,表面上兩人樂樂呵呵,其實卻各懷心事,糾結的都是同一個事情,那就是沈佳宜的工作。沈佳宜在心裡憤恨的罵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更爲以後擔心,但她也暗暗的下決定,只要能進入蔚山集團她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小潔心中有着自己的小算盤,她尋思着這個事情要成功少不了何俊笙的幫助。看何俊生的穿着氣派,絕對不是普通的律師,能出手就是iphone5,能有自己的司機,更能租到這麼好的房子,肯定是有些背景的,所以,她打算求助何俊笙給沈佳宜介紹工作。
何俊笙和沈佳宜約在國貿的一家星巴克,沈佳宜是懷着忐忑略帶羞澀的心情去見的何俊生,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最囧的時候都是在何俊笙的面前,先是向他要錢,然後住他租的房子,現在又要讓他幫忙介紹工作,怎麼想這都不是林靜彤的作風。但現在她也顧不了這麼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再說,她也沒想過一定要在何俊笙面前表現的多好,說不定以後根本就是僅僅認識的人而已。
沈佳宜趕到時何俊笙已經在店內等着她,何俊笙幫她點了杯加奶油的熱巧克力。何俊笙詢問沈佳宜的大概情況,沈佳宜根據從佳昊和小潔那裡聽到的關於真正沈佳宜的信息,拼湊起來重複給何俊笙聽。從頭到尾只有一句話特別堅定,絲毫不會動搖,那就是,她想進蔚山集團。何俊笙只是溫柔的微笑,儘管在聽了沈佳宜的敘述後,他發現對於她的自身素質似乎進入蔚山集團略有困難。
“是不是,很難?”沈佳宜小心翼翼地問道,“其實,也不一定非要多好的安排,只要能進總部就行,那個,實在不行,前臺總可以吧?或者打掃衛生的清潔工也行啊。”
“一定要進總部嗎?不管什麼代價。”何俊笙還是他一貫的溫潤平靜。
有那麼一瞬間,沈佳宜覺得他有點像他,像那個叫孫亦和的人。
沈佳宜愣了愣,隨即狠狠的點頭。
“那好,在簡歷上想想辦法。”何俊笙打開隨身攜帶的白色蘋果筆記本。
沈佳宜卻一直看向遠處,好像被什麼吸引住一樣,眼神有點兇惡,像在跟誰鬥氣一樣。何俊笙順着沈佳宜的視線看過去,是坐在遠處的一桌,兩位帥氣的外國男士。何俊笙的觀看彷彿一下子攪動安靜的水,其中一位男士竟然朝他們走過來。何俊笙也隨即站起身,沈佳宜更加納悶。
“hi,Junsheng……”
“Hi,Joe!”
原來兩人認識,難怪這位外國友人總往沈佳宜他們這邊看,看得沈佳宜渾身發毛。
Joe笑着輕輕撞了一下何俊笙:“Your girl friend”
“No,Just a friend。”何俊笙回答。
“Hi,nice to meet you……”Joe跟沈佳宜打招呼。
“Nice to meet you !”沈佳宜回答他,“SO,I know why just stared at us ……”
“Oh I’m sorry,But you are so beautiful!so……”
這位熱情大方的外國友人竟然坐下來和他們聊了起來,他認定沈佳宜就是何俊笙的女友,極盡各種詞彙進行誇讚,並且詢問她的學校、愛好、家鄉、工作等等,簡直就像是何俊笙的家長首次審閱兒子剛帶回來的女友一樣。何俊笙卻聽的一愣一愣,起初並沒有在意,突然才意識到,沈佳宜的英語竟然這般好,完全交流無障礙,就像在國外待過很多年一樣。好奇心加重,這是隻有中專學歷的沈佳宜嗎?聽起來像是沒有任何能力的沈佳宜嗎?
隨後,Joe在所要沈佳宜電話號碼未果的情況下,再聊了一會兒便回到原來的座位。
何俊笙好奇的看着沈佳宜,饒有興致。
“看什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林靜彤被何俊笙看得有點手足無措,她用手在臉上擦了擦。
何俊笙問:“你在國外待過?”
“沒,沒有。”林靜彤突然意識到貌似露餡,一箇中專畢業的漁村姑娘怎麼可能有這麼流利的英語口語,隨即趕緊補充道,“那個,我在海南的時候平時還會上口語課,也有幾個國外的朋友,平時經常聊天。”
何俊笙試探性的問:“你,失憶了?”
這一問沈佳宜更加緊張,難道要告訴他事實,他會以爲自己是神經病吧:“最近,最近總是會不經意間想起一些畫面,斷斷續續,不是很清楚。”沈佳宜佯裝着用手敲頭,做頭痛狀。
何俊笙輕輕放下她的手,說,“想不起來就什麼都別想了,我們想辦法改一下你的簡歷。”
“改簡歷?怎麼改?”沈佳宜一臉木訥。
何俊笙對她笑了笑沒有回答,卻將沈佳宜的學歷改成了學士,並且畢業院校欄寫了一所美國的學校,這個學校雖然不是很有名,但是沈佳宜倒是聽過。她隨即明白何俊笙的意圖,是想要給自己僞造學歷和經驗。何俊笙改到一半,沈佳宜便奪過電腦,說:“我來改。”
姓名:沈佳宜,英文名:sunny,生日:1987年…… 學歷:碩士畢業院校:哈佛大學……
沈佳宜一個接一個的改,看得何俊笙目瞪口呆,嘆道:“這個……”
“就這樣,既然是騙人,就索性騙徹底了,至於那些材料,你肯定有辦法。”沈佳宜點了保存按鈕,她相信只要何俊笙能幫她弄到證明材料就絕對沒有問題,這個sunny她很瞭解。
“好,放心。”何俊笙合上電腦,“餓了嗎?一起去吃點東西?”何俊笙看了看錶,問沈佳宜。
“好,鹿港小鎮。”
“你是一定要把桌子都擺滿嗎?”看着桌子上的菜,沈佳宜道,“還是你真的很餓?你食量這麼大?”
“你多嚐嚐,看哪樣好吃。”
沈佳宜明白過來,何俊笙恐怕是擔心她第一次吃不知道哪些菜合胃口,所以故意多點一些菜,好能找到她喜歡的,不免在心中唸叨“這男人可真細心。”沈佳宜大快朵頤的開動起來。轉念又一想,“他不會是喜歡我吧?”這一想竟然把自己給嗆到,猛烈的咳嗽起來。何俊笙趕忙給她倒了杯水,“慢點吃……”
“你不會是喜歡我吧?”沈佳宜一時間林靜彤上身,竟然口無遮攔的問出口。
這回換何俊笙被嗆着,他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才稍微平復下來。
“沒別的意思,你可別喜歡我,要不然,我就躲着你。”沈佳宜儘量把話說到她認爲的最不傷人卻又最堅決強硬,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表達方式,換做以往的林靜彤,肯定會說:“喜歡我?”然後冷笑兩聲,繼續道,“你先照照鏡子。”再然後嫌棄的瞪一眼對方就再也不會正眼看那個人。又或者直接不屑的瞟着對方說,“如果你再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就讓你三五個月躺在醫院。”“我數三下,如果你再不消失,你就要小心了。”
“哈哈!”何俊笙乾笑兩聲,然後輕輕拍向沈佳宜的頭,疼惜的說,“小丫頭……”
這算什麼?肯定還是否定?沈佳宜無從知曉,但她只是想要向何俊笙表明態度,不管你自己心裡怎麼想,如果是她誤會那更好,如果正如她所料,這樣說也是爲了讓他明確她的態度,否則連朋友都沒得做。
沈佳宜也說不清楚,爲什麼這麼排斥再接受別人,難道真的是被嚇怕了嗎?被那個人傷得太深了嗎?五年來一點消息都沒有,消失得那麼徹底,將她遺忘的那麼不留痕跡。她這樣做或許是在報復吧,用墮落自己或者殘害自己的方式令愛着自己的人痛苦。
但林靜彤所做的這一切彷彿一直以來都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