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昊死了。
我依舊在發抖,肩膀上插着伊麗覺羅的匕首,血正在冒出來。身體的疼痛和內心的疼痛交織着。讓我無法平靜。
伊麗覺羅已經跑到我身邊,她似乎還沒發現南宮昊死了,但她很快發現了,因爲血已經流到了地上,而南宮昊卻只剩下一團死肉。
他的身體逐漸泛冷,喉嚨裡噴出來的血染紅了我大半邊的身體。伊麗覺羅猛地捂着嘴發出驚懼的叫聲,那叫聲像是被半途掐斷了一般,但傳出了老遠。
我抖着手指將南宮昊的身體擺正,努力看看他,他的確是死了,全無生機。
手一鬆,屍體又軟綿綿倒下。再次靠在了我肩膀上。我手足無措,伊麗覺羅痛哭出聲。
我試圖站起來,但全身都沒有力氣,伊麗覺羅直接跪倒在地上,血液往她漫去。
不知何時,四周已經聚集了一大羣高手,隱世家族的人和俗世家族的人,還有軍方的人,全都圍在四周驚愕看着。
一些大人物震驚跑過來,話都說不出,就是查看南宮昊的傷勢。他喉嚨破了,死了。
我依舊癱坐在地上,一些人則匆匆忙忙將南宮昊的屍體運走。伊麗覺羅也跪坐着。壓抑着自己的哭聲,像是失去了一位至親。
我心想我幹了什麼呢?我殺了南宮昊。
心底似乎涌起了許多消極的想法,我不確定是不是禪功在影響我,但我此刻腦中很亂。
幾個大人物過來勸我,說了許多話,也勸了伊麗覺羅,但我們兩人都沒動彈,他們無奈,又要追擊陳天豪,只得留下一部分人手看着我們。
又是一段漫長的時光,我低頭看着被血浸紅了地面,透過樹葉灑下來的斑駁光影正在血液上搖晃。
似乎是傍晚了,太陽西移。幾縷夕陽灑在了我臉上。我眸子被刺激得眯了起來,再扭頭一看,伊麗覺羅早已不知蹤影。
我肩膀上的匕首也被人取下來了,傷口還包紮了一番,四周有不少人依舊在看着我,甚至有醫生。
我伸手扶着樹站起,一羣人紛紛過來,我搖搖頭:“不用......管我,伊麗覺羅呢?”
衆人面面相覷,一個高手迴應:“她已經走了,自己走的,不准我們跟着,我看她狀況很不好,搖搖晃晃的。”
我蠕動着喉嚨:“去找她,確保她安全回到山下。”
他們又面面相覷,我喘着大氣:“去!”
一羣人紛紛離開。要去找伊麗覺羅了。我身上都是血和汗,腦子也不清醒,但此刻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宰了陳天豪。
我在這裡坐了太長時間了,完全不知道前方的情況。我穩住神,搖晃着往山上走,然後跑了起來。腳步越來越穩,我什麼都幹不了了,我就想殺了陳天豪。
等天色發暗的時候我終於找到了大部隊,這裡已經是山的邊緣了,下方有個小鎮,亮着許多燈光。
我逮住人就問:“找到陳天豪了沒有?”他心驚膽戰地看看我,趕緊搖頭:“王少爺,沒找到,本來我們先遣部隊多次發現他,但他太厲害了,殺了好多人,估計逃到深山裡去了。”
我看向山下的小鎮:“他沒逃到鎮上去?”這人又搖頭:“空中有直升機,他們一直盯着各路關卡的,說沒發現陳天豪逃進鎮子。”
是麼?我轉身看向後方,昏昏沉沉的山林蔓延不絕,那是望不到邊際的深山老林。
我深吸一口氣,腦中清醒了片刻,大步去找帶隊的大人物。他們正在商量對策,見我來了似乎安心不少,但都沉默地沒說話。
我揉着太陽穴,沉聲道:“繼續找啊,不找的話他越逃越遠了。”
一個大人物皺眉:“山太多了,直升機的作用也不明顯,我們人手不夠,若分散恐怕會被逐個擊破。天要黑了,追擊更加危險......”
我臉色發冷:“你們要放棄了?給老子繼續找!”我厲聲喝罵,他們全都皺了眉,一人解釋:“我們只是在商議對策,並不是放棄。”
我心裡的怒火掩飾不住,現在我迫切地需要一個發泄口,我要宰了陳天豪。
沉默半響我轉身離去:“抱歉,請盡力吧。”一羣人都不說話。
天色越發黯淡,最後一縷陽光也消失了,夜間風大了起來,我站在林中,四周則是手舉電筒的人。
我腦袋依舊亂得厲害,狠狠一拳砸在旁邊路上,手掌發痛才冷靜了些許。
這時候一個人跑了過來,我認出是鳳凰了。我一言不發地看着她過來,她顯然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是來安慰我的。
“老王,你沒事吧?”鳳凰擔憂道,手已經伸過來擦我臉上的血,然後她似乎看清我了,不由驚呼:“你滿身都是血?”
我說不必理會,這裡很危險,你回你的軍方吧。她臉色猶豫不決,我沒時間傻站着了,轉身往叢林裡走。
鳳凰有點吃驚:“你要去哪裡?”我說進深山,老子追到天涯海角都要將陳天豪給抓出來!
鳳凰又遲疑起來,我不理會,自顧着進山,她卻咬牙追了上來。我說你幹嘛?她看看四周無人,俯近我耳邊低聲開口:“陳天豪逃到鎮子裡去了。”
我眸子一睜,拳頭瞬間捏緊:“你確定?”她點頭,臉上依舊有幾絲猶豫:“直升機上看得一清二楚......”
我拳頭捏得更緊:“張將軍是什麼意思?”
她搖頭,聲音更低:“你別管了,也不要揭穿,免得破壞了雙方關係,注意安全。”
我心中有無邊怒火,張將軍果然不正常,他竟然隱瞞了這個情況。
我想殺了他,鳳凰臉色發苦:“張將軍以利益爲重,你真的不要衝動,你幹不過子彈的,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她急衝衝跑了,我十分想跟隱世家族的大人物說這件事,但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感情,我不知道張將軍在打什麼算盤,要是揭穿了怕有意外,總之我去把陳天豪宰了就是。
我立刻換個方向去鎮子,那方向已經沒啥人了,我沿着山路一路疾馳下去,到最後四周都沒了亮光,叢林陰森森得可怕。
我完全不顧,一路連跑帶撞,終於跑出了叢林,接近那小鎮了。
鎮子不大,此刻也沒啥人影,商鋪夜間也是沒有客人的。
我挨家挨戶地看,很多本地人一見我就驚恐大叫,我沒空理會,等到了街尾卻發現有戶人家家裡燈火通明卻沒有一點生機。
我吸吸鼻子,空氣中隱約有幾絲血腥味。剎那間冷酷如冰,我雙手緊握衝進去,只見廳中散落着兩具屍體,都是中年人。
他們脖子上有很明顯的牙齒印,動脈都被咬斷了。
果然是陳天豪,我目光掃視過這屋子,然後徑直跑進旁邊的房間,當即心頭大顫。
只見乞丐一般的陳天豪趴在牀上跟狗一樣吸着一個小女孩的血,那小女孩渾身抖個不停,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眨眼間我人已經衝了過去,陳天豪驚覺,身子往旁一滾,髒黑的臉上都是驚怒。
我一言不發,整個人排山倒海般撞過去,他看清了我,發出吼聲:“王振宇!”縱諷巨巴。
我拳頭砸了過去,他不躲不閃,如同鋼鐵一般的腿踢過來:“王振宇!”
我拳頭往下一滑,手刀砍下,拳腿相擊間,我手臂一陣發麻,陳天豪痛叫一聲,大腿腫了一片。
我此刻也是發了瘋,只是本能地運轉禪功,然後瘋狂撲殺他。
他被我逼在牆角,吼聲不絕。我連命都不要了,大踏步逼近,拳頭往他心臟砸去。
他避無可避,卻也一拳砸來,我一拳將他胸口衣服都打爛了,他猛地噴出一口血,拳頭卻也打在我心臟。
我當即痛得發抖,但身體卻忽視這痛苦,擒拿手一出,中指狠狠插向他雙眼:“老子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