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朦朦!

盛夏的驕陽如火

蘇州園林般的宅院,綠蔭竹林,遍地奇花異草,滿園假山流水,湘妃竹排編的精緻捲簾,溫柔婦人的聲音和孩子的嗓音迴盪在這間精緻的書房之中

仿古躺椅上坐着一個美麗的溫柔的女人,她孩子撒嬌似的趴在她的腿上。女人溫柔地拍着女兒的背

“媽媽!今年天氣好熱啊!”孩子趴在母親的腿上

母親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笑道:“響都很熱的。丫頭,我教你的功課做完了嗎?”

“做完了!”

“你爸爸教你的呢?”

“呃……天氣太熱了……”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生我們這樣的人家,是不能怕吃苦的……”

“是!遵命!我馬上就去……”

“你這丫頭……”母親在女兒的頭上寵溺地拍了拍

“媽媽……”

“嗯?”

“責任真的很重要對嗎?”

“對!有時候,責任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媽媽……”

“嗯?”

“你後悔生在我們這樣的家族嗎?”

“丫頭,責任是用肩膀挑的,不是逃的……”

……

好冷!

遍體鱗傷的她躺在雪地裡……看着天上紛紛揚揚的雪花

伸出滿手是血的手掌

數片雪花落在她的手心,紅的血和白色的雪……這樣的顏色好奇怪!但是很快,雪和血融爲一體。化作了血水……

渾身的傷痛好難受

這個世界好安靜

雪幕就像厚厚的幕簾一樣將她圍困在天地之間

她想喊救命,可是不管她如何去喊。都沒有人應她一聲……

錐心蝕骨的恐懼將她緊緊包裹着,耳邊只有簌簌的落雪聲。身上是無盡的傷痛……彷彿那冰冷的雪花會將她砸得更痛一樣

看着那漫天飛舞的雪花,她感到害怕……

朦朧之間,她好像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老闆,她恐怕快不行了……”

“哦?”

“高燒一直不退,最可怕的是她背上的傷口一直都沒有癒合。到目前爲止已經受傷一週了,傷口還在流血。對此,我不得不一直採取輸血的方法。

而長期高量輸血,導致的直接後果是:骨髓“無效紅細胞生成”以及胃腸道鐵吸收的增加,常導致體內鐵超負荷。可出現明顯的中毒表現,其中心臟的含鐵血黃素沉着症引起的心衰是最常見的死因。除鐵治療會讓她更痛苦。”

我快要死了嗎?怎麼可能?我不可能死的……她在雪地裡掙扎着,試圖讓自己站了起來!

可是,她一次次失敗了……

身體變得好輕……最後,她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那是她的家……

白晃晃的刀刃,在黑夜中不斷划着閃着死亡的弧線。力過之處,只有淒厲的哀嚎與無盡的血腥,被打翻的傢俱,燃燒着這一狼藉,猶如地獄的業火,吞噬着原本美好的一切……

槍聲四起,刀刃亂飛,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站在一片火光中的她,就像自己已經被人丟進了火堆裡一樣!無盡的烘烤着她,無盡的恐懼包裹着她,她想哭,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哭泣的權利

一片血紅

她站在火光中看着那一幕幕殺伐

“爸爸,媽媽……”她呢喃着……

撕心的回憶,在夢裡來襲,教她陡然醒了過來。

她的臉上還有着淚水;而灼人的高熱,也沒有因爲她的醒來,就隨着惡夢消散,反倒更加清晰地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經。雖然發着高燒,但是她的大腦反而比平時更加清醒。低低輕吟了一聲,只是試圖微微擡一下手臂。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都讓渾身痛得直抽氣

守在牀畔的女僕察覺到她醒了,於是快手快腳地打開了壁燈。摁了一下牀頭櫃上的按鈕

“小姐,您醒了?”女僕的嗓音中透着濃濃的欣喜和驚訝

冰兒趴在枕頭上,她沒有力氣說話了

醫者很快趕了過來,當他確定她的的確確醒了之後……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心裡直驚歎:這丫頭簡直就是一隻地地道道的不死鳥

……

當她能起身坐在牀上的時候。那已經是隆冬時節了……雖然周圍的人將她照顧得非常好。但是,幾個月的傷痛折磨依舊將她變得柔弱不堪了。雖不至於變成回落魄時的活骷髏造型,但實際上也差不多了

一頭原本潤澤的長髮變得有些毛糙了,原本細滑的肌膚變得憔悴不堪。如今的她又重新變成了一朵瀕臨乾枯的花朵

但是,她活下來了

聽醫者說,謝梧擎在她昏睡半個月後就出門,到底去忙什麼去了。醫者沒有透露,醫者不說,她也不會去問……她知道有的問題是可以問的,但是有的卻絕對不能問

夜深了,雖然天氣寒冷,但是屋子裡很溫暖

窗外,原本被雲擋住的月偷偷露了臉。月光從落地窗外,灑落進來,房裡的一切,都染上淡淡銀光

趴在牀上的她從噩夢中醒了過來,用雙手無力地將身子撐起來。後背的痛讓他連連抽冷氣……照顧她的女僕被她叫回去休息去了。因爲她,這幾個月下來,這幢宅邸裡的僕人已經累得夠嗆了

月光很美……她咬了咬脣,用慢得叫人牙癢癢的速度起身。在做每個動作的時候,她都要連連吸幾口氣才成

起身,扶着牀頭櫃……

她試圖下牀。可是,太勉強了……

噗通一聲,她摔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眼前一黑,她險些昏了過去

就在這時,有個人走了進來。

她無法動彈,卻仍可以感覺得到有人開門

然後,那個人跨步,朝她走了過來

她想睜眼,卻虛弱得連一點點縫隙也打不開

那個人,發現了倒在地上的她,卻沒有大叫,也沒有跑去叫人來。只是伸出了手,撥開她的發,然後測量她的脈搏,跟着輕而易舉的,將她抱了起來,放回牀上趴着

是誰?

她確定,來人不是醫者,不是管家,不是僕人……

謝梧擎根本不是什麼善心人士,更別說是要他主動照顧病人,那簡直是奇蹟,或是世界末日的前兆。而且,他出門了……

她連吸了幾口氣,想要睜開眼睛看清楚來人。可是,那個人將她放在牀上之後。就開始動手扒她的衣服了……

她心頭那個鬱悶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縷熟悉的煙味,飄進鼻端,她微微一僵,心頭更是倏然大驚……

因爲,那是謝梧擎最常抽的雪茄

他現在很煩,因此抽菸……

“你很想死嗎?”語調似笑非笑……仔細聽會發現語調中的陰冷味道

他一出聲,她就百分之百確定他是誰了

“不……不!”她無力地回答

他扒開她的衣服,將她的背亮出來。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背上游走着。隔着裹傷口的繃帶極輕地滑過她的傷口

“你再多摔幾次就可以不用自殺了。”醫者說傷口沒有滲血了,但是一旦拉扯依舊會迸裂:“你爲什麼要救我?”這是這幾個月他想不透的問題

“你……不能死……”謝梧擎一死,問題就大了

“哦?你恨我嗎?我把你弄得那麼慘”他譏諷着……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現在就像一桶危險的炸藥……這段日子他的脾氣一直都很暴躁

“我沒那麼多時間去恨人……”

“喝?有意思……”

“因爲,恨人……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

在她背上游走的那隻大手驀然停下了動作……

他皺了皺眉……低頭看着她,幽深銳利的雙眸中閃過異樣的色彩

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斜躺在她的身邊

月光下,她那細柔的肌膚上的汗毛像是水蜜桃上的絨毛一樣。一股淡淡的白梅花香從她的肌膚上散發出來

很不可思議,他那原本暴躁的心

此刻卻變得無比沉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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