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昨天撿到的那一摞紙箱,扛到廢品收購站老張家過稱了之後。冰兒得到了五塊錢。
錢不多,剛好夠兩天的伙食費。
有白饅頭啃就是一種幸福了。
當她將那五塊錢小心地揣進兜裡之後。她往收購站大門走去,心裡盤算着今天到哪裡去撿廢品……
收購站的老闆老張適時將她叫住了。
“那個……冰兒啊!”老張五十來歲,長得福福態態的。爲人也不壞,這也正是她一直都將撿到的廢品買到這裡來的原因。至少,老張不會在稱上做手腳吃她。
“張伯伯,有事嗎?”冰兒的聲音柔柔的,靜靜的。不看她的人,只聽她的聲音。還以爲她是個柔弱的美女。
哎!真是可憐的孩子。
老張在心裡嘆了口氣。
自己的孩子,誰捨得被餓成這樣?
他是想幫她都不敢幫啊!
“孩子!你也知道。你張伯伯只是個小生意人,這不是還有一家老小要我養活。我……”老張說到這裡,狠狠地嘆口氣。
冰兒微微垂眸,深深吁了口氣:“張伯伯,是不是有人來威脅你,叫你不準收購我撿過來的東西了?”
老張皺了皺眉,咬了咬牙根將頭微微垂下。
冰兒點了點頭,道了聲謝。然後,轉身打算走人了。這樣的事情,過去她遇到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應聘到某公司打雜,公司老總被人威脅。
應聘到小飯館洗碗掃地,小飯館老闆被人威脅。
……
最後,她撿垃圾……
垃圾收購站的老闆也遭人威脅!
她知道,只有一種地方不用受到威脅。而那種地方,是她最不願意去的地方,那就是
——夜總會!
只有她出現在了那地方。
那麼她纔會安生。
只是,那樣的地方太吵了。
真正能安生?鬼才知道。
哎!她仰天長嘆。看來,只有到深山老林去過原始人生活才能消停啊!
“孩子!”老張突然一把拉住了冰兒皮包骨頭的手。老張知道一些冰兒的身世。也很心疼這個孩子。雖然生活困難,但是從來沒有看到冰兒氣餒過。她總是那麼樂觀,那麼平靜地去坦然面對一切困難。
單是這份鎮定和從容,他就自認自己也無法做到啊!
“張伯伯!”冰兒微愣。
老張從褲兜裡抓了張百元大鈔出來,堅定地塞到了冰兒的手裡。冰兒推讓,老張對冰兒搖了搖頭。語帶和緩地說:“孩子!看來,你在C市是不能呆了。聽你張伯伯的話,你拿着這點兒錢,趕緊離開這裡吧!或許,還有條活路。”
冰兒推讓的動作頓時停住。
連撿垃圾都撿不成了,那麼她靠什麼活呢?她苦笑。
老張拍了拍冰兒的手臂,重重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看着老張那蹣跚的背影,冰兒捏着手裡的那一百塊錢……
她突然感到這錢怎麼那麼重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仰頭看着灰濛濛的天。城市的天空總是灰濛濛的,真正的天的顏色在這裡是看不見的!就像人心,總是會蒙上很多不必要東西一樣。
是不是都市的人們的心,都和這天空的色彩是一樣的呢?
她不禁這樣想着。
回到那個叫窩棚的家,她簡單收拾了一下細軟。然後,像個古代人一樣包袱款款地走出了那條她住了半年的骯髒巷子。
這裡雖然很髒,很亂,很吵。
但是,很奇怪。她居然覺得比過去住在高級住宅區還悠然。
看來,自己隨遇而安的功力又更上一層樓了!她如是暗忖着。
拿着剛纔賣紙箱的五塊錢,她在街邊饅頭鋪買了三塊錢的饅頭。然後,又買了兩塊錢的鹽巴。
將這些家當裝進包袱,她像個流浪漢一樣徘徊在這座城市的街道上。
想了很久,她最終決定用老張給的錢去買張到鄉下的車票。她人到了鄉下,隨便住進深山老林也好過在這城市裡掙扎。
主意一打定,她優哉遊哉地向長途車站走去。
穿過一條繁華的商業街,她走進了市中心的商貿中心。穿過商貿中心,再走過一條街就是長途汽車站。
邊啃饅頭邊思忖,下一步該怎麼走……
沿途,看到她那長相和打扮的人都紛紛避讓。活像她是個病毒傳染源一樣。但是,沒有人知道。
就是這樣一個女乞丐。她曾經還是個豪門小姐。
只是,現在的她從頭髮到腳趾頭。已經沒有一絲豪門小姐的痕跡了……
就在她穿過商業街往商貿中心走去的時候。突然,她身邊停下了一輛高級轎車。
她繼續啃饅頭,慢悠悠地從車子邊走過。就在此時,讓所有人傻眼兒的事情發生了。
突然,從那輛高級轎車上跳了兩個穿得非常周正的男人。二話不說,將那個包袱款款的女乞丐押進了車子。車裡傳來了女乞丐的高呼聲:
“喂!你們幹什麼?放開我……綁架啊!”
誰會綁架一個乞丐?
“非禮啊!”
誰會非禮一個活骷髏?
在所有人都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時候,那輛車子盛裝着女乞丐的呼救聲飛馳遠去了。那呼救的聲音還在空中飄蕩……
衆人有些傻眼兒!
這年頭的怪事兒確實蠻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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