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涼茶,父女倆的心情好似平靜了不少,至少臉上的表情舒緩了許多。
很快兩碗麪條就端了上來,兩人拿起筷子開吃。
大早上從家裡出門,那點子早飯早消化沒了,所以,一碗麪條下肚,兩人都舒服的吐出口氣。
“燕子,以後咱家的日子會好起來的。”柳鬆這樣說道。
柳明燕笑着點點頭,好像一點也沒爲家裡那些債務發愁,“我知道,其實我心裡是高興的。”
柳松明白了,這孩子懂事了,但也更讓他心疼。
“走吧,咱慢慢過去。”
柳明燕給她爸的紙條上不但有獅子巷的地址,也有民政局的地址。
“爸,還是坐三輪車吧,我看時間不早了。”柳明燕擡頭看了看天,其實是心疼她爸爸。畢竟柳鬆的腿不好,平時都是呆家裡做些竹活,可沒有一下子就走那麼多的路。 www.тт kán.¢O
柳鬆點頭同意了,他以爲是孩子累了。
現在的甬林市還沒有後世那樣的交通管制,到處可見的三輪車,你一招手,分分鐘就能有一輛過來。
兩人吃飽喝足,做着三輪車,行駛在高大的梧桐樹蔭下,感覺還是蠻不錯的。
七拐八拐的,大概十來分鐘,三輪車停在一個大門處。
柳鬆付了錢,在柳明燕的攙扶下下來。
眼前的建築在柳明燕眼裡顯的很是灰暗,兩層白牆黑瓦樓房,暗紅色掉了漆的木門此時間間緊閉着。
“爸,去那邊花壇坐着等吧。”柳明燕指了指院裡小花壇。
兩人手裡誰也沒有表,只是大概看了看日頭,估計着時間。
“現在應該有十二點三刻了吧。”柳鬆喃喃道,再過一刻鐘,等民政局開門,他就可以跟她徹底成陌路了?
柳明燕默默的點點頭,想着等賺了錢,給爸買個手錶,還有家裡其他人,也應該配個。
一道剎車聲,讓父女倆同時轉頭往大門外瞧去,都想着應該是林國平來了。
果然,穿着常服的林國平大步流星的向兩人走來。
柳明燕已經快速站起同時扶起了柳鬆。
“老柳。”
“老林。”
“林叔叔。”
“燕子也在啊。”林國平笑着摸摸柳明燕頭,“有段時間沒見,長個了,也變漂亮了。”幸虧有這孩子在,不然老戰友還得更頹廢。
“謝謝叔叔。”柳明燕害羞了下,然後稍微站遠了些。
林國平對柳明燕更滿意了,這孩子真是有眼力見。
“老柳,你終於想明白了。”林國平聲音裡帶着激動,這老柳有時候倔起來真是沒招了。
柳鬆點點頭,臉上的肌肉僵硬的抖了抖,然後嘆口氣道,“昨天又替她還了五百。”
只一句話就說明了原因,林國平明瞭了,但他覺得這是好事,所以拍拍柳鬆的肩安慰道,“也好,跟她離了,你們才能過好日子。”不然家裡有個嗜賭如命的人在,再多的錢財都保不住。
“這裡是你要的錢,拿好了。”林國平把一個用報紙包着的紙包遞給柳鬆,並直說道,“我家裡不急着用錢,等把村民們的錢還完了再還不遲。”
林國平真怕他惦記還錢而拼了自己的老命,“你還有燕子,可得保重自己的身體。她已經沒了母親,可不能再沒有父親了。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對她再好,也沒有自己父母來的重要。”他不得不嘮叨幾句。
“我明白你的意思。”柳鬆點頭,他知道自己愛胡思亂想,很多時候會忽略孩子,更是覺得自己拖累了柳家,是個廢物,有些自暴自棄。
柳鬆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孩子,看到她眼裡濃濃的關心,咧嘴笑了。
而柳明燕看到她爸笑,更是笑的燦爛。
“這就對了。”林國平欣慰,“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多想想孩子,想想父母。”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得走了。”林國平見柳鬆聽進去了,也鬆了口氣,擡腕看看錶,打算離開,“一會我就不陪着你了,但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你儘管給我打電話。”
“我明白,今天謝了。改天請你去家裡喝酒,燕子做菜的手藝不錯,保管你吃的滿意。”
“那感情好。”林國平笑道,“替我向柳叔柳嬸問好。”說完,朝兩人揮了揮手走了。
不是林國平不陪着柳鬆,而是他了解柳鬆,一會兒辦離婚手續,柳鬆肯定不希望被他看到,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林國平走了沒一會,張樂就撐着把大陽傘過來了。
兩方對看了一眼,誰也沒跟誰打招呼。
柳明燕暗撇了下嘴,記憶中,就這回沒遲到,最積極,果然是個見錢眼開的。
又等了好一會,民政局外三三兩兩進來些人,每一個進來的人都在肆無忌憚的打量着院裡或站或坐的三人。
柳鬆面無表情,張樂厚臉皮無所謂,柳明燕一個活了兩世的人更是不在意這些八卦的目光。
靜靜地又等了會,柳鬆才拄着柺杖站起來,柳明燕見此立馬走到他身邊。
張樂收了傘,撇撇嘴跟着兩人進了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裡只有一位中年婦女坐着,此時她正拿着份報紙翻看着。
見剛剛院裡的三人進來,倒是沒表現出多驚訝,只是問了句,“結婚還是離婚?”
雖然剛剛看到時,兩個成年男女並沒有表現出太親密,但誰知道這兩人是因爲矜持而故意站的遠些?
“離婚!”柳鬆的聲音很低沉,但聽上去卻很堅決。
辦事人員擡眼看了看,發現是個殘疾人,但卻一臉正氣,長相也不錯,頓時對隨後進來的張樂眼含不滿。
這一瞧就知道是女人嫌棄男人殘疾了,看着邊上陪同的孩子,長相隨了父母,辦事人員看張樂的眼神更不滿了。
“孩子隨女方?”
“不,隨我。”柳鬆聲音顯得有些冷冽。
辦事人員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有能力撫養孩子?”
“我媽是個賭鬼,我怕被她賣了。”柳明燕見不得辦事人員瞧不起她爸爸的眼神,直接挑明瞭真相。
前世她不就被親媽當賭資給賣了,要不是後來碰到那人,她的下場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