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爺的大手握着君蘭舟的手腕,骨節分明,顯然用了些力氣。君蘭舟卻不聽從,甩開他的手,冷冷的道:“下官着實不知與王爺還有什麼好說的。”
裕王爺高高在上,旁日只有他人敬他,何曾遇到過君蘭舟這般無禮的對待?然而面對他與初靜的孩子,又想到因爲他的過錯才讓蘭舟自小吃盡了苦頭,氣已經消了一半,無奈的望着君蘭舟:“難道你我二人偏要這樣相處嗎?你母親在天上看了會傷心的。”
君蘭舟譏諷一笑:“王爺說笑了,下官山野草莽,自小流浪着長大,自己都不知母親是何人,王爺又如何要扯上她?”
“蘭舟……”裕王爺望着君蘭舟的眼神充滿期待與祈求。
君蘭舟心頭一緊,別開眼,“王爺請回吧,你我本不是一路人,更不要說您是大梁國的王爺,在下是西武國的官,可不要被有心人瞧了去,給您冠上不好聽的名聲。”
裕王爺剛剛壓下的火氣又被君蘭舟一句話勾了起來。與沉穩精明的肅哥兒相比,面前這小子簡直就是個渾身炸毛的小狐狸!他再對不住他,好歹也是他爹,難道他還一輩子不認他?
思及此,裕王爺若有似無的掃了君蘭舟身旁的阮筠婷一眼,“蘭舟,你當真不來?”
君蘭舟眯起桃花眼,沉吟半晌,回頭對阮筠婷道:“你等我片刻,我馬上回來。嗯?”幫她攏了攏披風。
阮筠婷點頭,畢竟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她一個外人,無法插言,可方纔裕王爺看着她的眼神實在是奇怪,她狐疑的蹙眉。總覺得今日他們要說的事與她有關。
君蘭舟隨裕王爺走到路旁,“王爺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裕王爺道:“好,爲父希望你與阮氏保持距離,不要與她扯上干係。”
君蘭舟聞言嘲諷的道:“我取誰爲妻,自有我義父爲我做主,與王爺有什麼相干?”
裕王爺氣悶於胸,深吸了口氣才忽略了他的那句“有義父做主”,道:“我這樣說,自然有你必然不能接近她的道理。我且不拿她的出身和素來行事說事,只是告訴你,你與她在一起。定會捲進無休止的麻煩當中。”
“這也是你當初不允許世子爺與她在一起的緣由?”君蘭舟眯着眼,薄脣開合,輕聲問:“是因爲她的玉佩?”
裕王爺驚愕的張大眼。
“這麼說,我猜對了?”君蘭舟負手踱了幾步,轉回身正色道:“王爺。在下謝過你的好意,可我君蘭舟素來最不怕的就是麻煩,遇上一個知心人實屬不易,婷兒是個好姑娘,別說她會將我捲進麻煩中,就算她頃刻會害我死於非命。只要她待我的心是真的,我有何懼?不過臭皮囊一具,自小就該扔了的。若能爲她死了,倒是成全我癡心一場。”
“你……”裕王爺百感交集,怎麼他的兩個兒子都是如此癡心,偏偏看中的又都是一個人?剛要說話,又被君蘭舟奪去了話茬:
“只此一次。今後我不願聽到任何人在我面前說婷兒一個不字,王爺也不要想去與婷兒說讓她離開我身邊。更不要想法子讓她嫁與旁人。且不說你與她說了,她也不會離開我,就是你逼着她再賜婚一次,我們也會竭盡全力去周全,到最後實在不成,還有出走一路,最不濟還有一死。我想,王爺很有可能此生都不願意見我這個孽障吧?”
“你威脅我?”裕王爺氣竭而笑,這臭小子,分明是知道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才如此有恃無恐的來氣他,這樣一想,裕王爺又覺得面前故意與他較勁兒的孩子很是可愛。
“威脅談不上,只不過是說實情罷了。”
“你就那麼確信阮氏會與你一同進退?”
“我自然信她,還請王爺不要去找婷兒的麻煩,不要讓我恨你。”君蘭舟拱拱手:“時候不早,在下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
裕王爺望着他的背影半晌無言,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才能讓蘭舟接受他這個父親。也不知道蘭舟與阮氏的事,他該如何處置纔不會傷害他們的父子感情。對肅哥,他有十足的把握,因爲肅哥兒守規矩,重孝悌,她母妃掉淚便是對肅哥兒最好的武器,父母之命肅哥兒更是不會違抗,即便他有千萬個不願意,也仍舊是放開了阮筠婷。
可是蘭舟不同,他我行我素,且固執的緊,若他逼的太緊,只會讓他反抗更甚,他方纔說的那一句“最不濟還有一死”可不是說說罷了。
蘭舟或許覺得他放不開他?可他真是該死的想對了。他已經對不起初靜,也對不起蘭舟,絕不能在讓他受任何委屈。
思及此,裕王爺看向緩緩啓程的馬車,藍色的棉布窗簾恰好挑起個縫隙,露出阮筠婷靈動的明眸。
兩人目光不期然相對,裕王爺冷冷一笑,轉回身交了常隨牽馬來。
馬車緩緩向前,直到看不到裕王爺的身影,阮筠婷纔將棉簾放下,擔憂的看着面色嚴峻的君蘭舟。
“蘭舟,你沒事吧?”
君蘭舟回過神,擡頭望着她溫柔的笑:“沒事。”
“看你,不開心就不要笑,難道在我跟前還要裝樣子嗎?”拉起他的手搖晃着,低聲勸道:“我不知你們怎麼了,可是他畢竟是你父親,你們見了面脣槍舌劍,傷害他的時候,對你何嘗不是傷害?下一次,你不如試着別往心裡去。”
“不是這件事。”君蘭舟反握住阮筠婷的手,用手心溫暖她冰涼的指尖:“婷兒,你信我嗎?”
“自然是信的,爲何這樣問?”阮筠婷歪着頭眨巴着翦水大眼。
“那就好,無論是誰,與你說了什麼,你都不要相信,只要堅信我絕不會放開你的手,明白嗎?”
阮筠婷乖巧的點了點頭。對他安慰的微笑,可心裡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君蘭舟這麼說,不過是給她提個醒罷了。
回到徐府門,阮筠婷照例先去了鬆齡堂給老太太請安,原本路上還在猜測老太太進宮的事是否順利,如今見了她滿面紅光,就知道事情遂老太太的心意。
畫眉爲阮筠婷搬來一個小錦杌,放在老太太腳下的如意垛旁邊,阮筠婷笑吟吟坐下,道:“老祖宗。瞧您如此開懷,定是婉貴嬪安然無恙了?”她暗指徐向晚沒有提起徐凝夢陷害的事。
老太太點了點頭,道:“婉貴嬪一切安好。帶去的幾樣禮也收了。”
收了禮,至少可以證明徐向晚表面上不會與徐家人掰了臉。
“那就好。”阮筠婷展顏。眼角餘光卻見大太太勉強微笑的臉。老太太將壓箱底的幾樣好東西都送給了徐向晚,大太太怕是有想法了?也難怪,畢竟從前老太太都是力捧徐凝夢的,如今不知內情的人看了老太太的做法。必然會誤認爲老太太打算改捧徐向晚了。
其實,老太太這個當家主母,真的很辛苦。
阮筠婷搖頭嘆了口氣。
老太太笑盈盈又道:“婉貴嬪逢凶化吉,君家有派了媒人來給巧姐兒說親,這真是雙喜臨門。”
“是啊。”大太太附和道:“英哥兒與咱們巧姐兒郎才女貌,咱們與君家又是有交情。知根知底的,的確是門好親事。”
二太太聞言笑着點頭,一旁的徐凝巧滿面喜色。嬌羞的低着頭。
君家來說親了?阮筠婷很是驚訝,徐凝巧對君召英早就有傾慕之心,君召英又是個實在的男子漢,對妻子必然會真心實意的好,如今可不當真成就了好姻緣?
阮筠婷起身到了徐凝巧身旁。拉着她的手道:“七姑娘,恭喜你了。”
“哎呦。八字還沒有一撇,恭喜個什麼。”徐凝巧臉上紅透了,一跺腳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屋內衆人都是善意的笑。
三太太卻是滿面愁容。
徐凝霞不聽她的話,她想盡辦法嚴防死堵,不讓徐凝霞與韓俊太過於接近,可這感情之事,又哪裡是長輩說攔就攔得住的?況且徐凝霞又是個固執的性子,她不允許,她就偏要,一定要跟她拗着來。如今八姑娘與君召英的事情有了眉目,下一個要議親的就該是八姑娘了。
又聊了一會子,老太太便說累了,打發各人回去。阮筠婷離開的時候,看到三太太留下了。且三太太和老太太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略一想,就明白到底爲了什麼。
阮筠婷心裡生出一些暢快之意。看到三太太爲難,她覺得解恨。雖然徐凝霞和二皇子真的很無辜。
但是,他們的無辜,也是當年上一輩人一手造成的,與她沒有相干,她一個外人,想做什麼又做不了,連三太太和老太太都沒有辦法,她能做什麼?
思及此,阮筠婷體貼的爲老太太和三太太關好了屋門,下了臺階,
屋內,三太太擔憂的道:“……霞兒對二皇子怕是真心的,兩人過從甚密,這是多少人明白看見的。七姑娘的婚事定下來,怕就要輪到霞姐兒了。老祖宗,我想趁現在趕緊爲霞兒扮一次賞梅宴,將樑的年輕才俊都聚集到咱們府上,緊着定下親事,也算了了這樁事。”
“這不妥。”老太太蹙眉,道:“你既說二皇子與霞姐兒過從甚密,這樑城裡與咱們門當戶對的王孫公子,怕是都知情的。既然知情,誰又會與二皇子搶女人?即便你辦賞梅宴,那些公子哥兒也不會與咱們霞姐兒動心的。”
“那怎麼辦!”三太太的聲音焦急,眼淚在眼圈裡打轉:“我這個做孃的,總不能看着自個兒的孩子走了錯路,霞姐兒和二皇子明明是……”
“住口!”老太太眼神凌厲,低聲斥責:“三太太,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三太太知道這些話不能說,可孩子被換走,又不是她願意的。她也是有冤難訴啊,雖然罪魁禍首和那個賤|人養的小崽子現在都已經死了,照理說她也應該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誰知老天爺總喜歡捉弄她,偏讓霞姐兒與他親兄長相互愛慕。他們是同父同母的兄妹,這可是亂論啊!
老太太也頗感頭痛:“罷了,你這就去將霞姐兒的生辰八字報給媒人吧,讓媒人幫忙相看一門親事。”
“什麼?!”三太太的嗓音尖銳:“不行!咱們這樣的大家族,哪裡有這麼嫁女兒的。霞姐兒又不是嫁不出去了!”正常情況下,如徐家這等大家族的子女都是有交情的門當戶對的兩家,一同賞花幾次,相看對了心照不宣,男方就會派媒人來說親了。哪裡會有這般如小門小戶那樣嫁女兒的!
老太太眉頭緊鎖:“那你還要如何?我早與你說了,一定要想辦法不讓霞姐兒與二皇子走的太近。這麼點子的事你都做不好,孩子不知情,你做孃的不是知情嗎?你既然想不到妥帖的辦法。讓霞姐兒與二皇子的關係發展到人盡皆知的地步,要想把霞姐兒嫁出去,就只有這個法子,最起碼,人家男方知道咱們霞姐兒是不嫁給二皇子的。總比開了賞花會,人家都認定霞姐兒是二皇子的,都不注意她來的好吧?”
“可是,這委屈了我的霞兒……”
“你自己拿捏,是委屈了她合適,還是讓她嫁給自己的親兄長合適?”老太太聲音冷酷。
三太太含淚望着老太太:“老祖宗。霞姐兒雖不爭氣,可到底是您的親孫女啊。”
“所以我纔會與你在這裡商議,若換了別人。你再試試看我管是不管?”
望着老太太在燭光下半邊掩在陰影中滿是皺紋的臉,三太太心頭生寒。
或許,老太太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之事呢?對於徐家來說,多一個女兒嫁給皇子,豈不是又捧高了一層?
三太太渾身一抖。失魂落魄的告退了。
君召英和徐凝巧的親事順利的定了下來,就選在了今年的六月十八。說是翻遍了黃曆,半年之內只有這麼一個最是合適的日子,否則就要等到翻年了。
徐凝巧歡喜自不必說,阮筠婷特意去探君召英的口風,見他一提起徐凝巧就臉上緋紅,只嚷着要好生練習武藝。
阮筠婷雖不懂其中細節,也可纔到君召英對徐凝巧也是喜歡的。
二月中旬,君家送了定禮,自此,樑城四公子之一的君召英,與鎮南大將軍的嫡長女徐氏定了親的消息不脛而走,成爲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畢竟,君召英也曾是《樑城月刊》中的傳奇人物。
“這期的月刊,就寫君四爺和徐七姑娘的事吧。我看這篇就不錯。”阮筠婷將選好的手稿遞給陶掌櫃,掩口打了個呵欠。好容易書院給了一日的假,她還要忙活歸雲閣的大小事宜,昨兒晚上看賬一夜沒睡,今日又直接一頭紮在這裡,眼看着就要日落西山了。
陶掌櫃見狀,笑道:“左右無事,姑娘不如用過晚膳就會府去,早些歇息吧。”
“晚膳就不用了,我先回府裡去。”阮筠婷站起身,披上羽緞繡仙鶴紋的大氅,春寒料峭的天氣,最是寒冷。
“那小人送姑娘出去。”陶掌櫃做請的手勢,引着阮筠婷離開包間兒。
誰知剛出了門轉了個彎來到木製樓梯前,卻見裕王爺與韓肅,一前一後上了臺階。
阮筠婷一愣,旋即翩翩行禮:“見過裕王爺,世子爺。”
裕王爺雙手背在身後,帶着翡翠戒指的手攥了拳頭,關節發白。韓肅則是還了禮,笑道:“天色晚了,怎麼還不家去?”
“正要回去呢。”阮筠婷笑着回答,心下已經明瞭,韓肅能在裕王爺面前與她這樣說話,就證明裕王爺已經知道他們兩人是歸雲閣幕後老闆了。
也對,裕王爺隻手遮天,這等事原本也瞞不住他,更不必瞞。
阮筠婷側身讓了位置,讓裕王爺和韓肅先上臺階,便打算離去。誰知裕王爺並不動彈,而是看了他半晌,道:“阮姑娘,本王有話與你說,請借一步說話。”
韓肅和阮筠婷都是驚訝,對視了一眼。
韓肅想起上一次戴雪菲去太后那裡誣告阮筠婷推了她的事,難道父王是爲了這個?
“父王……”
“你不必多言。”裕王爺無視韓肅的緊張。一擡手製止了他的話,望着阮筠婷道:“阮姑娘,請吧。”
阮筠婷頷首,順從的跟在裕王爺身後,走向走廊盡頭的包間兒。
進了門,裕王爺端坐在首位,眼神凌厲的打量阮筠婷。
阮筠婷不動聲色的垂首站着,只等着裕王爺先開口。
想不到她還真沉得住氣。裕王爺笑了,“阮姑娘。有一個秘密,我想與你說明。或許你已經知道了。蘭舟,是我的次子,本名韓熙。”
阮筠婷擡起頭。將驚愕放在心底,詢問的看着裕王爺,等待他的下文。
臨危不亂,有大將風範,若拋開她的身世不談。其實這姑娘,倒也真配得上蘭舟。裕王爺在心中暗暗的想,可這也只在於想而已。
“阮姑娘,既如此,我便開誠佈公的說了,無論是相貌、才氣、名聲還是家族。你都很優秀。不過犬子當真配不上姑娘。還請姑娘高擡貴手,放過韓家的男兒,離蘭舟遠一些。這對你們兩人都有好處。姑娘出身名門。眼瞧着三月三就要大辦及笄禮了,屆時樑城中王孫公子們上門提親的定會踏破了徐家門檻,姑娘怎麼選,都選不到蘭舟的頭上,不是麼?”
裕王爺的話慢條斯理。就像持着柴火,一根一根放在火上。一點點撩撥起阮筠婷的怒氣,待他說完,阮筠婷險些氣的吐血。
“王爺真是有趣。”
“姑娘何出此言?”裕王爺饒有興味的笑着。
阮筠婷冷笑着道:“什麼叫放過你韓家的男兒?王爺也未免將你韓家看的太重了!我看上的蘭舟,可是決絕不認韓姓的!”
“你……”
“王爺若有能耐就去認了兒子,再說服你兒子離我遠一些纔是正經,我上有祖母和舅母,我的事也輪不到王爺一個外人來說話,您憑哪一樣左右我離開誰不離開誰?若您再有能耐些,就讓皇上下聖旨讓我離開蘭舟。到時候左不過拼個魚死網破,一刀抹死了乾淨,到時蘭舟與我分不分開也是兩說,王爺現在來找我,未免荒天下之大謬!”
“你別給臉不要臉!”裕王爺氣結 ,揮手掃落了桌上的白瓷描五彩梅花的茶盞。
瓷器落地,發出尖銳的破碎聲,幾乎是同時,包廂門被推開,韓肅快步走了進來,見到阮筠婷與裕王爺劍拔弩張的模樣,既驚訝又擔憂。
“父王……”
裕王爺瞪着阮筠婷:“你別以爲本王不敢!”
“這世上還有王爺不敢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不過,王爺敢不敢看王爺的,我從不從看我的,王爺講不出理來就要以強凌弱,才真真叫人恥笑,您的本事,是不是全在爲難我一個小女子身上!”阮筠婷嘲諷一笑,拉緊了披風:“王爺好坐,我不奉陪了。”快步走出包廂,到了門口,對戰戰兢兢的陶掌櫃道:“那個白瓷描五彩梅花茶盞值三十兩銀子,記在王爺賬上。”
“啊?”陶掌櫃摸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姑娘怎麼敲起裕王爺的竹槓了?
屋內的裕王爺正在氣頭上,聞言險些蹦起來。轉回身,恰看到阮筠婷窈窕的背影下了臺階,單手點指着她,怒道:“這等沒規沒矩的女子,休想進我韓家的門!”
韓肅聽的迷茫,疑惑的問:“父王,你說筠婷她……什麼進韓家的門?”話音一頓,驚愕道:“難道是那一位皇子看上了她?”
裕王爺語氣一窒,韓肅對阮筠婷有心,又願意承認君蘭舟,若是說了君蘭舟與阮筠婷之間的事,還不知韓肅會如何想,或許,至少能讓他對阮筠婷死心也未可知,只怕他更加記恨君蘭舟。
裕王爺沉吟片刻,只是搖搖頭,並未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