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蘭舟低垂着頭,對阮筠婷的話耳充不聞不,好像專注於棋局之中。
阮筠婷便有些無奈,裕王爺才燒了三七,君蘭舟不但不能從喪父的陰影中走出來,人越來越憂鬱,對她也是越來越沉默了。雖然她故意出狀況時,他從未讓她受過傷,可他看她的眼神就如同看別人一樣,冷冰冰的完全看不出感情。以前的君蘭舟圓滑的很,見人三分笑,對誰都和和氣氣的,現在完全變了個人。就如同死氣沉沉的水秋心。現在他們兩個看起來可真的像師徒了,一樣的俊美冷清,氣質越發的接近。
他不回答,阮筠婷也不在意,吃着茶道:“當日目擊此事的所有侍衛如今都已不在了,想問清楚來龍去脈怕是不能夠。可做什麼這麼巧,這些人就恰好都被皇上一怒之下殺了呢?皇上難道考慮不到文淵想要追查真兇的心情,沒了目擊者怎麼調查?”
君蘭舟執白子,仍舊不動也不回答,就好像被點了穴一般。
阮筠婷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知道他將她的話聽進去了,就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
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雕花木窗,望着歸雲閣後頭的民宅。歸雲閣在那些只有一層的民宅之中鶴立雞羣,此刻傍晚,晚霞滿天,炊煙裊裊,偶爾會有做母親的喚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還有一些調皮孩童追逐打鬧着從後巷經過。
如此濃郁的生活氣息讓阮筠婷心情大好,回頭看着君蘭舟,露齒一笑:“蘭舟,你說將來咱們就找個偏僻的鎮子,蓋間兩進的院落好不好?前頭可以開個藥鋪,連帶給人瞧病,後頭住人。還可以在後院開闢一片地,種一些菜蔬和草藥。”
君蘭舟聞言,握緊了手中一直沒落下的白子,抿着脣站起身,定定的看着阮筠婷。
阮筠婷溫柔如水的笑着,走到他身邊,摟着他的腰將臉靠在他胸口:“你說那樣好不好?”
君蘭舟垂落在身側的手握拳握的關節發白,半晌推開她,面無表情的說:“義妹,以後不要這樣。”
“爲什麼?”阮筠婷無辜的笑着。
“我今生不打算娶妻了。”
仰頭望着他。阮筠婷覺得很是無奈。君蘭舟是個認死扣的人,他認定了一件事,除非有什麼意外打動他。否則他不會鬆口,就如同當初他一直不認親爹,後來裕王爺爲他而服毒纔打開了他心裡最後一道防線一樣。要改變他的看法太難了!
就算難,她也不會放棄,她既然留下來。就要將女追男一直執着的進行到底,她就不信君蘭舟會一直強硬下去。
“巧了。”阮筠婷慧潔的笑:“恰好我也不打算嫁人。將來蘭舟養我一輩子如何?”
“你……”君蘭舟緊繃蒼白的臉浮上無奈之色,深吸了口氣才道:“婷兒,你放棄吧,我真的不能娶你,也不會娶任何人。你這樣。讓我心中愧疚自責的無以復加。”
阮筠婷收斂了笑容,柔白細軟的小手拉住他的大手,將他緊握成拳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將自己的小手貼了上去,溫柔的說:
“既然自責,就別在推開我了,你在意的那件事我們完全可以避免,你爲何還要一意孤行。偏覺得你爲我的做的決定就是最好的呢?蘭舟,你以爲我離開你。還會開開心心的嫁給旁人,開開心心的相夫教子嗎,我做不到,做不到……”阮筠婷額頭抵着他的胸膛,這些日積壓的壓力和被他拒絕的委屈不期然涌了上來,化作酸澀的眼淚,在眼圈裡打轉聲音哽咽:“我們好不容易纔找到了彼此,就好好珍惜吧,你看,人世無常,災難來臨之前從不會有所提示,焉知明日輪不到我?難道你寧願懷念我一輩子,也不願意珍惜我一輩子?”
“別說了。”君蘭舟的喉結上下滾動,一句我會護着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
“我知道我現在這樣有多不堪,嵐哥兒臨走之前還在罵我掉份子,失了女子的矜持。可我既然認定了你,爲了你而留下,就不會反悔。還是說,你也覺得我不堪?”擡頭,含着淚的翦水大眼倔強的看着他,可倔強之下,卻藏着軟弱和恐懼。
如此我見尤憐的模樣,真要把君蘭舟的心都要揉碎了,他的腦子好像有一瞬間是空白的,回過神時才發現他正安撫的摟着她,一隻手按着她的頭貼在他肩膀,另一隻手一下下輕輕拍她的背。
君蘭舟動作一僵,忙放開手,罵自己情難自禁,轉身大步離開。到了走廊靠在牆上,想到阮筠婷一定傷透了心,在屋裡黯然垂淚,更加覺得自己太過於欺負她,心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阮筠婷這廂也的確憂傷了片刻,眼看着他一身素白的身影逃也似的衝出去,她眼中的悲傷立刻換成了得意,眼淚一抹,笑容滿面的坐回桌邊,繼續看賬。
女人的武器不光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些太過誇張,不到關鍵時刻不能用,她這招“裝可憐”也是跟翠姨娘和徐凝芳學的,取他人之長補自己之短多好,若不善加利用,可惜了她的皮囊。只要是男人,就都吃這一套,小鳥依人我見尤憐最能動人心,更何況她從不懷疑君蘭舟對她的深情。如果他的感情自私一些,就不會疏遠她了。
想到這裡,阮筠婷又嘆了口氣。
“郡主。”陶掌櫃敲敲門進來,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阮筠婷是西武國端陽郡主現在已經人盡皆知了。
阮筠婷笑道:“陶掌櫃啊,怎麼了?”
“回郡主的話,外頭來了位您家的下人,是來傳話的。”
阮筠婷便站起身,“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小人送郡主。”
陶掌櫃跟着阮筠婷下了樓,到了門前,就見一個穿了棕色粗布褂子有些面熟的青年人在臺階下。
青年給阮筠婷行了禮,諂媚的笑着:“小的在門上當差。剛纔宮裡頭來了人,說是婉妃娘娘想念郡主您了,請您進宮去呢,老太太就吩咐小的來給郡主報個信兒,讓您不必回府,趁着宮門落鑰之前直接進宮去。”
阮筠婷笑着點頭,“多謝你。”
嘴裡還嚼着花生米的嬋娟從後院裡奔了出來,從袖袋中拿出一個銀鏍子遞給青年,那人便千恩萬謝的回去了。
“郡主,咱們現在入宮嗎?”
阮筠婷拿了帕子幫她擦擦嘴角的花生紅衣。“看你吃的,孩子一樣,趕明兒找個人把你配了。看你還是不是這樣不穩重。”
“郡主說的什麼呀!”嬋娟紅了臉,用手背蹭嘴角。
阮筠婷見她霞飛雙頰的俏模樣,心情大好,帶着嬋娟上了馬車。
宮門前,徐向晚身邊的宮女白薇正翹首以盼。見阮筠婷的朱瓔華蓋馬車到了,忙上前行禮:“郡主可算是來了,讓奴婢好等。”
阮筠婷優雅的下了馬車,笑道:“晚姐姐可好?”
“娘娘好着呢,月子裡頭皇上不許她見外人,她憋悶壞了。這不出了月子,又趕上皇上高興,就求了皇上下旨請您進宮來。”
“那就好。十皇子好嗎?”
“十皇子好極了。前些日子抓週,一同抓了毛筆和寶劍兩樣,皇上歡喜的不行,說十皇子將來必定文武雙全。”
“是嗎,那真好。”阮筠婷換乘了宮裡的馬車。掀着窗簾與跟在外頭的白薇和嬋娟閒聊,走了約莫兩柱香的功夫。纔來到一扇大紅朱漆的宏偉宮門前。
這時華燈初上,門廊上掛着的精緻八角宮燈和琉璃燈,將通往巍峨宮殿的青磚路照的清清楚楚。兩旁有穿着整齊服飾的小宮女給阮筠婷行禮,齊齊道:“見過端陽郡主。”
阮筠婷知道這必定是徐向晚安排的,笑着擺手,“免了免了。”
進了正殿,正對着雕花木門擺放着一座黃銅三足的龍鳳呈祥香爐,裡頭燃着的香卻不刺鼻,而是泛着淡淡的果香,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鋪着大紅底金線繡的牡丹花開地氈,屏風上畫着花開富貴。
龍鳳呈祥,花開富貴,這都是皇后纔有資格用的。加上徐向晚如今賜姓姬,阮筠婷心中越加確定了皇上有立徐向晚爲皇后的想法。
“婷兒!”
紫色水晶珠簾晃動,徐向晚從裡間出來,見到阮筠婷,激動的淚盈於睫。
“晚姐姐!”阮筠婷也是歡喜,上前拉着徐向晚的手上下打量她。
徐向晚豐腴了不少,正因爲豐腴,才越發顯的容光煥發,貴氣逼人,頭上梳牡丹髻,斜插金累絲紅寶石的三鳳步搖,因爲走的急,步搖的三股珍珠紅寶石流蘇在鬢邊晃動,絕色容顏在燈光下嫵媚無比,上挑的鳳眼含淚,楚楚動人。
“早就叫人去請你,你還不來,我怕晚了,到了宵禁你就進不了宮,豈不是少住一晚?”
“皇上準我今夜住在你這裡?”
徐向晚連連點頭,拉着阮筠婷的手到裡頭坐下,“我將十皇子交給奶孃照顧,皇上這會子正在御書房見小裕王爺,不會打擾咱們。咱們有多久沒見了?想不到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你竟然是西武國端親王的女兒,我乍然聽了消息,真是驚訝的不行。快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阮筠婷和徐向晚自來親厚,加上許久不見,自然有許多的話要說,白薇遣走了其他宮女,親自在一旁伺候水果茶點,阮筠婷和徐向晚盤膝對坐着,邊吃零食邊聊天,間或沒形象的笑,這一聊就聊到了晚飯時刻。
阮筠婷要來,徐向晚特地吩咐御膳房預備了她愛吃的菜,兩人剛纔都吃了滿肚子零食,這會子正經飯吃不下,互相揶揄對方,又是一陣笑鬧。
用晚飯,宮女們伺候她們卸妝更衣,等人都散了,徐向晚坐在千工牀牀沿,道:“這麼說,你留下來就是爲了君蘭舟?”
阮筠婷點頭。在靠窗的三圍羅漢牀坐下,斜靠着軟枕擁着被子點頭:“是。”
“可他到底爲何要疏遠你呢?你不是說你們感情一直都很好嗎?還是說,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阮筠婷被徐向晚問的不知該如何說。她不嫌棄君蘭舟的身世,不代表在外人也不嫌棄,就算是對最好的朋友。她也不能隨便將他的秘密說出來。
阮筠婷的沉默被徐向晚理解成傷感,同情的嘆了口氣,側身躺上牀看着阮筠婷道:“你不要太傷感,我相信有緣分的話你們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阮筠婷展顏一笑,“我也相信,若沒有緣分,就沒有從前發生的那些事了,他因爲什麼原因疏遠了我我不管,我只在乎我的心裡是不是還有他,他的心裡是不是還有我。只要他沒有移情別戀。我就會追着他,其實,這樣也挺有趣的。沒事逗他玩玩,反倒覺得平白的生活增添了許多顏色。就連追着他的時候都覺得幸福,每次想出新點子來讓他着急,都覺得興奮莫名。”
望着阮筠婷興奮的笑臉,徐向晚由衷的祝福。隨後幽幽嘆息:“婷兒,我多羨慕你。”
“羨慕我?”
“是啊,你可以自由的追尋自己想要的幸福。喜歡君蘭舟,就奮不顧身的撲向他。”
阮筠婷知道徐向晚對水秋心的感情,可如今徐向晚不但做了皇帝的寵妃,將來還說不定會做皇后。別說水秋心心裡一直有個阮凌月,就算沒有,他們的可能也不大。阮筠婷難過的道:“晚姐姐,這就是命。”
“是啊,是命。我從被祖父送到本家開始,就已經開始身不由己,我的命從來都不是我說了算。我這樣還是好的,像八姑娘愛上親兄長。再像有人暗殺自己親手足。難道這些人心裡就不痛苦不怨恨嗎?可痛苦怨恨又有何用?到最後還不都是一個結果。”
徐向晚說的話充滿憂傷,明擺着是就事論事,可阮筠婷卻敏感的聽到了她說的那一句“有人暗殺自己親手足。”
她本就懷疑裕王爺的死與皇帝有關,不然皇帝爲何殺光了裕王爺身邊所有跟着保護的人,明顯是怕叫人知道什麼。徐向晚跟在皇上身邊,就算皇上守口如瓶,她日常起居之中也難免會知道一些蛛絲馬跡。難道,她真的猜對了?
阮筠婷坐起身,充滿疑惑的看着徐向晚。
徐向晚見她如此,什麼都不解釋,只道:“你聽懂了?那快睡吧。明兒我帶你去給皇貴妃請安。”
阮筠婷抿着脣點頭,躺了下來,或許,徐向晚知道的遠遠要比她猜想的要多。
裕王府,書房。
韓肅穿着黑色金蟒外袍,負手站在書櫃邊,望着掛在牆上的美人圖發呆。就如同他每次來到書房都會看到裕王爺站在畫前同一個姿勢。
那時候,他只爲了父王不愛母妃氣惱,卻不知道當時的裕王爺心裡有多麼寂寞。
這種寂寞,他終於有所體會了。只可惜父王人已經不在了。
“王爺,您累了,吃盅乳鴿湯吧,補身子最好不過了。”戴雪菲進了屋來,雙手將青瓷的蓋盅奉上,溫柔笑着,柔情似水的看着面前挺拔的背影。她本以爲她這個世子妃還有好多年要做,想不到,裕王爺死的這麼快。也不是不難過,可到底沒有什麼感情,至少在她的心裡,做了裕王妃的喜悅多餘公公死去的哀傷。
正胡思亂想着,韓肅轉過身來,見到戴雪菲臉上甜美的笑容,眉頭一蹙:“你遇上喜事?”
“不,妾身沒有。”戴雪菲忙低垂螓首,含羞帶怯的將蓋盅又往前送了送:“王爺,請用。”
韓肅在朝野中歷練到現在,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一張白紙帶了些天真和倔強的少年。什麼人動了什麼心思有可能在打什麼主意,他只需一眼就看的出七八分。戴雪菲那些小伎倆,在他眼裡更不值一哂。
“你在高興,當上王妃?”韓肅面上帶笑,負手緩緩走近她身邊,他的身高,帶給戴雪菲極強的壓迫感。。
“ 沒,妾身沒有。”戴雪菲緊張的否認,心中暗驚韓肅的敏銳。
韓肅嘲諷的微挑嘴角,這樣小家子氣又蛇蠍心腸的婦人,怎麼跟筠婷比?
“出去。”韓肅轉回身,繼續看畫。
戴雪菲便有些受傷的搖頭,“王爺。這乳鴿湯……”
“別讓我說第二次。出去。”
韓肅聲音並沒有拔高,就如同尋常說話一樣,可是其中的威懾讓戴雪菲不自覺的抖着手,險些將蓋盅裡的湯灑出來,匆匆蹲身算是行過禮,落荒而逃。
待她走遠了,韓肅揚聲吩咐:“景升,往後本王的書房,除了君公子,任何人不得進入。”
“是。王爺!”
景升得令,下去吩咐了。
卻聽見窗臺上傳來嘲諷的一聲輕笑:“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韓肅看向窗口,就見一身雪白的君蘭舟正躍下窗臺。便似真似假的訓斥道:“這是王府,你進本王的書房怎麼就如同走你家後院一樣。”
君蘭舟哂笑,在桌邊坐下端起茶盞不客氣的吃了一大口,這才道:“我若不這樣,還看不到你是如何拒絕王妃的。你就不怕她再次遷怒婷兒。對她耍手段去!”
韓肅在君蘭舟對面坐下,與君蘭舟的慵懶閒適相比,他的坐姿端正,背脊挺的筆直。
“她若是敢,那就去好了。筠婷現在是西武國的端陽郡主,可是端親王的心頭肉。真要是有個什麼,正好讓我找到理由對付她。”
君蘭舟聞言沉默,許久才說:“你變了。”
“這樣不好?像咱們父王那樣仁義。也落不下什麼好下場。”韓肅冷笑。
君蘭舟長眉一挑:“你的意思是,我猜對了?”
“**不離十。”韓肅眸光陰冷。
君蘭舟臉色也冷了下來,“婷兒也猜到了,她今日還提醒我。”
“手足殘殺的事原本在皇家就算不得新鮮,只是我想不到。皇上會對父王下如此毒手。當年父王將皇位讓給皇上,又暗地裡協助皇上剷除太子一脈。皇上能坐穩江山,父王功不可沒。”
“你說太子一脈?”君蘭舟問。
韓肅頷首:“是,你以爲太子勾結外國通敵叛國的罪名是怎麼來的?父王每每提及此事,都會覺得愧疚,午夜夢迴,想起太子臨死前被那悲涼的眼神和那句‘難道咱們兄弟只能相殘不能相親嗎?’,都覺得將來到了地下無顏面對皇爺爺。如今他到了地下,也不知見沒見到他們。”
君蘭舟早聽說過一些坊間傳聞,然而關於皇家的事,哪裡有人敢多言半句?如今聽到真相,倒也不覺的驚訝,“幫助皇上殺死前太子的時候,父王或許就已經知道今日的後果了。”
“是。他也算沒有遺憾。”韓肅望着君蘭舟,淺淺的笑,“我原本厭煩你,可到了後來我親身經歷了感情之事,就理解了父王,如果我和筠婷的孩子流落在外,不能相認又吃盡苦頭,筠婷如果不在了,我也會拼了命的認回我們的孩子。所以想到這些,我便理解了。”
他直言不諱對阮筠婷的感情和對他的感覺,一時間讓君蘭舟不知該說什麼。
韓肅又道:“蘭舟,我會想辦法完成父王的遺願,一定要讓你入族譜。”
君蘭舟斜歪着身子一手撐着下巴,斜着眼睛看他:“我無所謂,我比較在意的,是如何推翻狗皇帝的江山,給父王報仇。”
“什麼?!”韓肅驚鄂的張大嘴巴,很難相信如此反叛的言論,君蘭舟竟然如同談論晚飯吃什麼一樣輕飄飄的說了出來。
君蘭舟冷笑一聲坐端正了,道:“王爺,你想嚐嚐君臨談下的滋味麼?”
韓肅更加驚愕。
君蘭舟向前傾身,邪魅的笑着:“不如將狗皇帝踹下臺去,江山拿來給你玩玩,如何?反正若是父王當年不讓,這江山也該是咱們家的。”
“可是,江山易主,生靈塗炭,我們……”
君蘭舟一擺手,打斷了韓肅的話:“如果父王真是皇上所殺,你認爲皇上會放過你,放過我?這世界本就弱肉強食,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制人。那把龍椅,你來坐,說不定天下蒼生生活的更好。”
君蘭舟的一番話,讓韓肅心中激盪,“不過現在咱們的實力不足,只能蜇伏。”
沒想到韓肅這麼快就領會了他的意思,君蘭舟找到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覺,笑了一下道:“那便先忍他,由他,讓他,等咱們羽翼豐滿,且看這江山是誰家天下!”
韓肅豪氣頓生,重重的點頭,“將來開疆闢土之日,就是你封王封侯之時。”
君蘭舟灑然一笑,一句話脫口而出:“我不稀罕,到時候你資助我幾個銀錢,我開個藥材鋪子就行了。”
“帶着筠婷?”韓肅整色問。
君蘭舟心中一痛,沉默無語。
韓肅也是沉默,半晌方道:“她喜歡的是你,我搶她來有何用?罷罷罷,既然得不到她,我便爲她開闢一方天下,任她幸福自在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