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那天我躲在一間很小的咖啡店裡讓所有人都找不到我。是的,我想逃離這場訂婚宴,爲了愛情,爲了錢我似乎都不再有足夠的理由成爲程淺陽的未婚妻。我知道自己依舊喜歡那個男人,可我卻找不到最初堅持的動力了。方格子依舊失蹤着,這讓我找不到一個人可以發泄,找不到一個人可以聽我說,可以在我說道憤慨的時候很合適宜的罵那人兩句。
那天我在咖啡廳遇到了莫亦成,確切說是腦袋上纏着繃帶的莫亦成。他很滑稽的坐在我的對面,笑起來的時候似乎會牽動嘴角的傷,疼得他嘴角的肌肉一顫一顫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對他不請自拉不請自坐的行徑早已習以爲常,看清來人是他之後就沒有再擡頭看他。
我對女人向來有超乎尋常的嗅覺。他自豪的說。
嗅覺,你真當自己的警犬啊。我不屑他的自吹自擂,總感覺這個男人出現在一家這麼偏僻的小咖啡廳不會是巧合。
他岔開話題問我,你就不問問我的傷是怎麼來的?
讓程淺陽打的,不過我是不會代他付醫藥費的。我斜了他一眼,極其鄙夷的說。
喂,蘇染,你這女人太絕情了吧,好歹我們也有過那麼一點關係,你做人怎麼這麼絕情,我還會差你那點醫藥費麼,我這麼可憐巴巴的過來你至少應該關心一下的吧。他伸出手扯着我的袖口,眨巴着眼睛,可惜他的眼睛不夠大,做不到楚楚動人。
想關心你的女人怕是能從街頭排到街尾,我這個沒啥姿色的就不去湊熱鬧了啊。我好笑的看他一眼,這男人難道不知道自己裝可憐的時候很像大灰狼麼?而且是那種絕對百分百危險的一類。
好吧,我的傷的確是程淺陽的傑作,那你不問爲什麼麼?他退了一步,目的就是希望我能主動問他,可我仍舊攪動着咖啡不言語。他看的有些着急,主動說,是因爲你,是因爲你你知道麼?
我?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我從來沒有想過程淺陽那個人會因爲我打架,而且是去打自己的合作伙伴,我一時之間真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你別糊弄我了,就算他會因爲我是他未婚妻動怒,你也沒理由去和他打不是麼?利益關係對一個商人來說不是最重要麼?莫亦成,別當我是傻瓜。
你就是傻瓜。你以爲你爸的公司陸鳴川能給你撐一輩子,還是你以爲你的能力能撐住那家公司讓股東們心甘情願讓你當老闆?蘇染不是我說,你當一個設計師也許還夠格,但是當老闆,你沒那個能力,你沒那份狠勁兒,你更沒能適應商場的頭腦,所以嫁給程淺陽讓他給你賺錢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莫亦成,不要考驗我的耐心,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我確實有些不耐,從聽到程淺陽爲我打架爲止,就忍不住了。
那天我不過說了一句話,很欠扁的一句話,我說,程淺陽,你和蘇染做過了吧,不過我不嫌棄,讓給我怎樣,我挺喜歡這妞兒的。然後他就一拳頭砸了下來,但是你想啊,我莫大少是什麼人,我怎麼可能讓人輕易給揍了,所以我們倆就打了起來,誰都勸不住。程淺陽這人平時看着挺斯文的,但是打起人來特別狠,我不過是讓他受了點皮外傷,你現在看不
出來了吧,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莫亦成後來說了什麼我都沒有聽清,我只是知道程淺陽爲了我和別人打架了,也許僅僅是因爲他的面子問題,但是事實上我只看清了他爲我打架這個事情。我覺得我這人自我安慰能力特別強烈,所以我從咖啡廳跑了出去,一路小跑,忘記打車忘記坐公交就那麼一路小跑衝向訂婚現場。
蘇染,你這個白癡,上車。
莫亦成開着他的跑車在我身側不停的按喇叭,我也顧不得所謂形象縱身跳進車裡,對他說,你知道地址吧,快點帶我去。
你白癡啊。莫亦成載着我在街上橫衝直撞,我們走過了這個城市最貴的服裝店,最奢華的首飾店還有最美好的化妝工作室,我從一個身穿牛仔T恤的街頭普通女孩變成了身穿華麗禮服的美女,然後被莫亦成帶到差點就雞飛狗跳的訂婚現場。
程家二老看到我重重抒了一口氣,吩咐侍應生下去安排正式訂婚的事宜,而程淺陽面色灰暗的站在門口看着我,一動也不動,任憑老爺子對他擠眉弄眼也沒有動一絲一毫。莫亦成戳了我一把小聲說,他是不是覺得你太漂亮了看呆了。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樣,悄聲回,你覺得可能麼?
是哦,他什麼樣的絕色沒看過,應該是不可能。難道是他在生氣,本來以爲你不會來,你突然來了?
莫亦成,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很羅嗦?過去問問就知道了。我走到程淺陽身邊,挽着他僵硬的手臂,衝他微笑,以後多多關照了我的未婚夫。
程淺陽這才晃過神兒來,眉頭緊緊皺着,你原本是打算逃婚,然後讓莫亦成給勸了回來?蘇染,你一會還想幹嘛?
和你訂婚咯,還能幹嘛。說完我還笑嘻嘻的踮起腳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他的臉立馬通紅,呵斥我,你這是幹什麼,這麼多人呢。
程淺陽,你害羞?嘖嘖這可不像你啊,一會大家說不定還想看咱們深吻呢,現在在臉頰親一口你就臉紅,過會兒你可怎麼辦啊。感到他的窘迫我覺得心情舒暢,也許歐揚說的對,程淺陽真的有喜歡上我的那份可能,唉,爲什麼我一直糾結不努力爭取呢?真是失策失策。
別胡說了,走吧,爺爺奶奶在等着了。
走進大廳,到處是站滿了穿着華麗的上層人士,看我們走進來,一個個說着虛僞的祝福話,等我們走過,他們紛紛側身悄聲說着是非,所謂上流社會也不過如此不是麼。想到以後我就會整天混跡在這種人當中我還是覺得有些恐怖。
我們一步一步走着,我挽着程淺陽的胳膊,我突然有種走在教堂的錯覺。原來我並不是不愛程淺陽的,我不過是一直糾結着他是不是愛我這種事情,所以忽略了最初的堅持。從七歲到現在只愛一個人的堅持。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自己是個立場不堅定的人,所以我經常會因爲某些人的某些言語去改變自己的想法和初衷,唯一堅持下來的只有程淺陽,可因爲我的不堅持,我自己到底吃了多少苦只有我自己知道。如今,我算是修成正果了麼?我和程淺陽,我和我七歲時就看上的男孩,我和我追求了十幾年的夢,修成正果了麼?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小心跌倒。程淺陽壓低聲音小聲提醒。
哦,知道了。只是這麼一句小小的話,我的心底溢滿了甜蜜,什麼面子問題都被拋到了腦後,所以不安也都拋棄了。
豪門的訂婚典禮有點像學校開開學典禮,老爺說完了夫人說,夫人說完了證婚人說,證婚人說完了讓我和程淺陽說。藉着這個機會,我的身份也被揭示出來,蘇氏企業的大小姐,未來掌舵人。這一句說了出來,所有人都震驚了。所有人都以爲程家這次是因爲自己孫子的性向問題而隨便娶了一個乾淨的女孩而已,沒有人想過這個女孩背後竟然會有那麼大的勢力。
證婚人說了一句請大家好好享用之後,大家紛紛舉着酒杯走動私語着,時不時傳來低低的笑聲,有誰知道那笑聲背後隱藏的是怎樣的嘲諷。
我跟在程淺陽的身後跟不同的人打招呼,等走到歐揚身邊的時候,我看到一直喝酒的段晴天。他瘦了很多,站在人羣裡也沒有了以前的光彩。以前的段晴天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光芒四射,但是現在的他身上反而多了一絲頹靡。歐揚看我似乎有些難過,忙勸慰,晴天他最近因爲巴黎那邊的事情心情不好,這次回來也是爲了散心,沒想到遇到你們倆竟然會趕着訂婚,也剛好趕上了呢。
歐揚,你知不知道你說話都語無倫次了,我懂的。我舉起酒杯對段晴天說,晴天,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他舉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後仰頭全部喝掉,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又拿了一杯,主動碰在程淺陽的杯子上說了一句,祝你們幸福。然後又是一飲而盡。
晴天,別喝了,你喝了不少了。歐揚在一旁勸他。
這麼好的酒現在不多喝點以後就不一定能喝到了呢,歐揚,你這麼阻攔我我可是會生氣的。段晴天不顧歐揚的勸阻又拿起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晴天......我叫着他的名字,想要說什麼卻被程淺陽拉着離開,走到沒人的地方的時候,程淺陽低聲說,這裡這麼多人,你不想明天上娛樂版頭條就安分點。
這裡難道有記者?我好奇的東張西望。
當然,你以爲呢,這麼大的事情明天肯定是財經版的頭條,但是如果你現在和段晴天有什麼的話,明天就是娛樂版的頭條,你懂麼?不管以後怎樣,這都是以後你要經歷的生活了,蘇染,我希望你能適應,當好我的未婚妻。
說這話的時候,程淺陽的語氣裡沒有以前的那種刻薄也沒有冷嘲冷風,有的是溫柔還有......
喲喂,你們小兩口這裡在幹嘛呀,難道是偷偷摸摸的親熱?喲喂,你們倆會不會太着急了啊,也不急在一時吧。
莫亦成,你不要每次這麼說話讓人不樂意聽成不成?
喲,嫌棄了啊,剛纔那是誰讓逃婚的某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回來?嘖嘖,果然是白眼狼啊,好心當作驢肝肺啊,你們小兩口都這樣,哎喲喂,可真是傷了咱弱小的心肝兒。
好了,我陪你喝酒就是了,你們倆能不能不要鬥嘴了,別忘記今天還有記者在。程淺陽拿過酒遞給莫亦成,倆人像哥倆好似的交談甚歡,沒有會相信這倆人在前段時間因爲一個女人大打出手搞得兩家水火不容股價狂跌。原來商場上真的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