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陸涯神情略帶一絲疲憊的收回太陽真火。
連續不斷的激發太陽真火半個月,就算他是煉虛境修士,也只感覺心力交瘁。
不過好在,這樣做最終都是值得的。
望着眼前已經沒有一絲魔氣的裂谷,陸涯的眼中浮現出一絲喜色。
歷時半個月,關於魔淵魔氣的淨化終於完成。
明媚的陽光灑落,照射在這片淨土之上,一如數萬萬年之前一般。
陸涯盤膝坐在空中,感受着空氣中逐漸豐富起來的天地靈氣,心神寧靜。
其餘修士早在魔君被磨滅的時候,就離去的離去、告辭的告辭。
不過五大掌門倒是多逗留了一天,因爲魔淵被徹底清掃之後,接下來還有其餘三座仙門勢力需要清掃各自鎮壓之勢力。
這些都需要他們去商議。
而一天時間,對於五大掌教而言,也已經足夠。
鑑於此番魔淵之行並未遭受太多損失,故而山嶽人皇決定,在二十年之後,展開針對神道妖人的清掃行動。
二十年的時間,已經足夠無量海涯與大衍聖宗恢復到巔峰狀態。
屆時,便是三座完整仙門,加上兩座仙門各自三分之一的力量,共伐神道妖人。
任憑神道妖人手段如何詭異,生命力如何強大,恐怕也全是無用。
陸涯盤膝修行了片刻,一道又一道遁光自遠處飛來。
遁光散去,楊宇與孟懷生等一衆大衍聖宗之人出現在陸涯面前。
孟懷生看着睜開眼睛的陸涯,面帶笑容的一拱手:“陸道友,魔淵魔氣已經被徹底清除,大衍聖宗上下,在此謝過陸道友了。”
陸涯長身而立,伸手微託,孟懷生頓時感覺一股微弱的阻力出現在他的手臂下方,將他整個人都托住。
“孟道友這就見外了,陸某既然學習了大衍聖宗之絕學,那麼自然要爲大衍聖宗盡一下綿薄之力。”
陸涯開口道,“針對魔君的圍殺,陸某提供不了幫助,但是淨化一些魔氣,陸某能夠做到,自然會將之做到最好。”
楊宇此時也面帶笑意,道:“陸道友莫要自謙,若非道友你這半個月來不間斷的使用太陽真火消融魔氣,恐怕這魔淵不是那麼好淨化的。
要知道,魔淵之底的魔氣一直在源源不斷的生成,加之魔淵範圍無比之大,縱使我們西域所有修士都投入到了攝取魔氣的行動中來,也依舊有些力有未逮。
正因爲有陸道友你在此鎮壓魔淵之底,纔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去攝取魔淵魔氣,同時也扼制了魔淵魔氣的誕生。
若非如此,恐怕隨着時間的流逝,又會有一尊新的魔君誕生。”
楊宇頓了一下,再度擡眼看向陸涯,笑着邀請道:“如今師尊正在魔淵之底封印魔氣誕生的源頭,不日即可功成,到時候定與陸道友開懷暢飲一番。”
“哈哈哈,如此甚好。”
面對楊宇的邀請,陸涯豪爽一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衆多大衍聖宗與西域修士等了半天,三道流光自魔淵之底衝出,飛臨衆人身旁,正是大衍聖君與兩位太上長老。
“參見掌教,參見太上長老。”
衆多大衍聖宗弟子頓時拱手恭敬拜道。
陸涯則與衆多西域修士一同,拱手稱“聖君前輩”、“仙門太上”。
大衍聖君微微點頭,與衆人打過招呼之後,他面帶笑意的看向陸涯:
“陸小友,此番魔淵淨化,還要多謝你了,若是沒有你,恐怕這魔淵淨化就是一個水磨功夫,搞不好還會出現死灰復燃的情況。”
大衍聖君看向陸涯,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與喜愛。
這等天驕,爲人知恩圖報,更是不驕不躁,天資才情更是一等一的強,如果是自家愛徒,那簡直足以堪稱完美。
不過可惜,陸涯氣候已成,就算是面對仙門也足以平等相交,已經沒有機會了。
陸涯微微拱手:“聖君前輩謬讚,晚輩只是做了自己份內之事罷了,如今魔淵已淨,晚輩也放心了。”
“哈哈哈,魔淵清掃乃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從今晚開始,大衍城與大衍聖宗大宴三天。”
心腹大患魔淵被徹底蕩平,大衍聖君顯然心情極好,大手一揮當即決定。
隨後,他看向陸涯道:“陸小友,左右不過這幾日,不如一同參加這場宴會?”
仙門掌教親自相邀,陸涯自然不會找什麼藉口去拒絕。
“多謝聖君前輩,晚輩必定準時到場。”
一場大宴當晚就在大衍聖宗與大衍城中舉辦,無數修士參與了這場由仙門所舉辦的大宴。
宴會上,大衍聖君手舉酒杯,目露感慨。
在他的面前,是衆多西域修士和他們大衍聖宗的弟子。
所有人的眼睛中都透着光芒,那是喜悅、是希望的光芒。
大衍聖君深呼吸一口,隨後開口緩緩說道:
“西域的諸位同道,我大衍聖宗的諸多門人,吾乃大衍聖宗掌門,今日與諸位齊聚與此,乃是慶賀極西之地魔淵被抹除。
我,代表大衍聖宗,感謝諸位由衷的付出。”
大衍聖君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諸位,且滿飲此杯!”
“滿飲此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自宴席各處爆發,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輕鬆的笑意。
待到一杯酒喝完之後,大衍聖君單手微壓,此方天地迅速安靜下來。
“第一杯敬在座西域的諸位同道,這第二杯便要敬那些不遠萬里來我大衍聖宗,助我西域清掃魔淵的四域同道,雖然絕大部分同道已經回返,但敬意不得不表。”
大衍聖君舉杯朝着陸涯等人示意,隨即再度一飲而盡。
“這第三杯,敬的是所有爲抵抗魔淵侵蝕,而在大衍關拋頭顱灑熱血的同道,以及在後方協調各方,爲大衍關修士提供保障的諸多修士!”
陸涯與楊宇坐在一起,他看着大衍聖君這番真情流露的模樣,有些唏噓道:
“這魔淵真的害人不淺,縱使是聖君前輩,恐怕也深受其害。”
楊宇聞言,目光微微黯淡,隨後他將杯中靈酒飲下,聲音有些低沉:
“陸道友來自南域或許不知,其實在我之前,還有三位師兄的。”
陸涯渾身一震,有些詫異的看着楊宇。“師尊自從成爲了掌教之後,便開始收徒,爲門中下一代培養做準備。
但是魔淵危險,師尊前後一共收了三名弟子,修爲最高者與我一般已然煉虛,但縱使如此,我那三位師兄都盡數歿於魔淵之中。
所以,陸道友,其實我只是師尊的第四位弟子,而非大弟子,懷生則是第五位弟子。”
楊宇說完之後,陸涯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在大衍聖君那和藹慈祥的面目之下,隱藏着如此揪心的往事。
直至三天大宴結束,整座大衍城才恢復平靜。
而在恢復平靜之後,不少大衍修士都感覺陡然一鬆,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什麼奮鬥的目標。
這一點不怪他們,要知道大衍城與大衍聖宗乃至西域的絕大部分修士,一輩子都在與魔淵之中的魔物進行着戰鬥,抵抗着魔淵的侵蝕。
可以說,與魔物戰鬥已經融入到了他們的生命之中。
如今魔淵驟然被蕩平,就彷彿他們做了幾十幾百年的工作突然被撤銷了,連公司都被查封了。
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些許的迷茫也是正常情況。
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些修士自然就會調整過來,併爲着自身的道途而去奮鬥。
這一日,一道流光自大衍聖宗朝着東方飛去。
流光之中,正是陸涯。
在大衍聖宗內參加了三天大宴之後,他終於在第四天與大衍聖君等人請辭。
原因無他,外出時間已經足夠久,而現在魔淵已經平定,他需要再回去修行了。
修行,算是所有修士的第一重要之事。
故而,縱使大衍聖君想要多留陸涯幾日,但是聽到陸涯如此說之後,也是當即表示讓陸涯快快回去,一切以自身修行爲主。
飛出大衍聖宗五十里之後,伴隨着空間波動出現,陸涯驀地消失在天地之間。
下一瞬,兩千裡之外,陸涯再度出現。
隨着陸涯突破煉虛,他對於空間法則的掌握也越發的深入,連帶着空間挪移這個法門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現在能夠一次性挪移出兩千裡,就是憑證。
而且,一次性挪移兩千裡還不是陸涯的極限,只不過在保證大致方向正確下,兩千裡是一個最佳的挪移距離。
在這個挪移距離時,陸涯甚至都不需要停歇,便可以一刻不停的施展空間挪移之術,從而快速穿梭在天元大陸之上。
略微呼出一口濁氣,陸涯龐大無比的神識擴散開來,隨後撥動空間,整個人再度消失在原地。
半日後,無量海涯山門十里之外,一道身影自虛無處浮現。
來者鼻若懸峰、目似燦星,身穿一襲黑色道袍,雙手揹負於身後,自有一番得道真修、淵渟嶽峙之感。
而此人,正是從大衍聖宗離去的陸涯。
自大衍聖宗離去之後,陸涯一刻不停,一路上施展無數次空間挪移,耗費了半天時間,這纔來到了無量海涯之前。
先前五十年,他因爲要爭取突破煉虛,故而一次都未曾來過無量海涯。
現在魔淵之行已經結束,更是在魔淵中與無量海涯的衆多前輩道友見了面,現在魔淵之行結束,若是還不來拜訪一下無量海涯的衆多前輩,那着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很快,陸涯憑藉身上的身份令牌,穿過了無量海涯的護宗大陣,進入到了山門內部。
剛剛踏足山門,便有一道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陸涯腳步一頓,隨後按照聲音的指示,朝着最高的天劍峰頂飛去。
不多時,陸涯落在天劍大殿之前,而在大殿之中,天劍道人與攬劍道人正坐在其中,看那模樣似乎就在等着陸涯的到來。
陸涯沒有猶豫,對於無量海涯的這兩位前輩他已經很熟悉了,故而他面色微笑的走進天劍大殿,朝着兩人拱手行禮:
“晚輩陸涯,見過天劍前輩、攬劍前輩。”
攬劍道人面色和藹的微微頷首,天劍道人則是指着一旁,示意陸涯坐下。
陸涯也沒有矯情,就這麼在天劍道人指示的座位上坐下。
現在的他已經是煉虛境界,遠超化神之輩,嚴格算起來,煉虛與合體境界纔算是真正的修行後期。
故而,他已經有與兩位仙門話事人同坐一席的資格了。
當然,不論是天劍道人還是攬劍道人,在陸涯的修行之路上都提供了不小的幫助。
所以陸涯面對兩位,依舊是執晚輩禮,這無關修爲,只是單純的關乎自身心性。
“你這小子,五十年都不肯來我無量海涯,果真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等到陸涯坐下之後,天劍道人頓時有些不客氣的瞪了陸涯一眼,語氣中還帶着一抹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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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涯聞言不由的有些暴汗,這說的都是什麼話。
什麼叫“有了新歡忘了舊愛”,他陸涯爲人正直善良,從來不做那始亂終棄之事。
況且,上門學藝那叫新歡嘛,那不都是爲了南域的顏面,爲了無量海涯的顏面,不然他陸涯說不定都不一定會去學習丈六金身。
陸涯內心翻涌,但是表面上依舊是笑呵呵的說道:“前輩,先前晚輩沉浸在修行之中,這纔沒有來拜訪。
五十年時間,想要突破到煉虛之境,着實有些太趕了。”
攬劍道人倒是笑着點點頭,道:“陸小友能夠在五十年內突破煉虛,已經足夠驚豔,我輩修士壽元悠久,區區五十年未見又如何。
別說五十年,就算是五百年不見,也不過彈指一揮之間。
還有,你別聽掌教亂說,陸小友你可不是我仙門中人,一言一行存乎本心即可。”
很是奇怪,原本性格灑脫、不喜拘束的天劍道人,現在總是抓着陸涯五十年不來無量海涯拜訪不放。
而一直以來注重教條、注重宗門禮儀的大長老攬劍道人,則是絲毫不在意陸涯的行爲,並且還在安撫陸涯。
這一來一回,着實令陸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