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涯立於高空,神識如海浪一般鋪天蓋地的席捲而出,朝着面前的六階靈地鋪灑而去。
一般而言,座落於六階靈地的勢力,修爲最高者應該在化神到煉虛之間。
大陸涯回想當年在陽奎域時,從未聽聞有過化神及以上的修士。
當然,這有可能和當年的他境界太低有關係,境界決定了眼界與所接收到的信息,低境界的人自然很難接觸到那些高境界修士。
不過,這些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現在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被當做誘餌的炮灰修士了。
強橫的煉虛境神識絲毫沒有隱匿,就這麼粗暴的衝入下方的六階靈地中。
僅僅一瞬間,陸涯便察覺到了這處六階靈地上的勢力,正是當年他所聽聞最多的陰陽聖宗,一門專以雙修功法、聞名於天元的魔道宗門。
“何人膽敢窺探我陰陽聖宗!”
伴隨着陸涯的神識掃過,在那六階靈地的深處,一聲爆喝轟然炸響。
隨後陸涯就看到一道身影,自那六階靈地深處迅速騰空。
憑藉他此刻的目力,只要沒有遮擋,百十里的距離都在他的視野之中。
故而,陸涯很清楚的就看到,那飛起來的身影乃是一位身穿桃花紅粉道袍,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青年。
雖然看面相是青年,但是他眼中的滄桑,以及他周身那強大的法力波動,說明了此人並非只有看上去那麼年輕。
最多是因爲築基時時間較早,加之後續對於法體的滋養較好,故而不顯老態。
那名身穿紅粉道袍的青年飛到高空之後,隨手一揮,一道法力頓時融入環繞這座六階靈地的大陣之中。
幾乎在剎那間,五座由靈氣組成的虛幻山峰便拔地而起,分列陰陽聖宗五方,山峰各激射出代表五行屬性的光芒,將整座六階靈地盡數籠罩在內。
與此同時,更是有一黑一白兩道光芒自那六階靈地深處爆射而出,眨眼間便融入到了由五行靈力組成的大陣之中。
“大陰陽五行陣?這等防護陣法倒是不錯。”
陸涯站在大陣之外,隨意點評道。
“哼,來者何人,既然知曉我陰陽聖宗的大陰陽五行陣,就應該明白我陰陽聖宗之手段。”那紅粉道袍青年身形一閃,已然來到陸涯面前,隔着光幕怒視陸涯。
方纔他正在行那陰陽雙修之道,卻沒想到一道粗暴神識驟然降臨,驚的他差點泄露了元陽。
等到明白過來後,更是怒火中燒,什麼時候,他們陰陽聖宗都成爲了別人隨意就能用神識粗暴掃過的勢力了。
他已經打定主意,只要讓他找到這個神識的主人,不論是誰,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淪爲宗內最下等最低賤的採補爐鼎。
一定要將其一生修爲,盡數採補作爲宗門嫁衣,才能夠一解他心頭怒火。
陸涯看着光幕內的青年,眼中古井不波。
“化神中期修爲,法力頗爲駁雜,採補次數過多,終身煉虛無望。”
陸涯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他每吐出一個字,對面光幕內的青年面色就難看一分。
等到陸涯說完之後,那光幕內的青年面孔幾欲扭曲,一雙桃花眼更是怨毒的盯着陸涯。
“哪裡來的野修,竟敢在我陰陽聖宗門前犬吠,莫不是以爲我陰陽聖宗是好相與的?
也罷,既然來了,那便留下吧!”
青年說完,大袖一揮,強悍的法力波動自他的身軀之上爆發,眨眼間便引動了籠罩陰陽聖宗的大陰陽五行陣。
大陰陽五行陣所凝聚出的光幕上有光芒爆發,下一刻,五彩光華匯聚,一柄百丈長的金劍驀地從光幕上射出,直取陸涯頭顱而來。
金劍射去,那青年絲毫不停,眨眼間,一顆同樣百丈大小的火球,與一座千丈山嶽同時凝聚而出,盡皆朝着陸涯的方位砸來。
若是命中,恐怕就連化神後期的大修士都討不得好。
這便是陣法的威力,強大的陣法,完全能夠做到越階殺敵。
這也是爲什麼,每一個勢力都會盡可能的爲自家勢力構建一個好的護宗大陣的原因。
那青年在大陣之中,冷眼看向陸涯。
見陸涯依舊在原地紋絲未動,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此人如此託大,竟然敢近距離接觸他們陰陽聖宗的大陰陽五行陣,那就不要怪他直接利用陰陽二氣將之束縛了。
“給本座死!”
青年怒喝一聲,三道威能恐怖的攻擊速度更上一層樓。
轟轟轟!
三道攻擊幾乎在瞬間命中陸涯,恐怖的靈力波動將其身影徹底淹沒。
那青年見狀,眼中涌現出快意之色。
但是還未等他有所行動,就感到一股莫大的氣勢在身前升騰而起,那天地間肆虐的靈力竟然在瞬間禁止。
隨後在那青年驚恐的眼神中,陸涯毫髮無損的自那肆虐的靈力中心出現。
陸涯手掌微微往下一按,此方天地都爲之一靜,就連那肆虐的靈力風暴也在此刻瞬間消弭於無形。
他就這麼憑空而立,一身黑色道袍迎風獵獵作響,彷彿一尊自九天而落的仙人,映照在陰陽聖宗所有門人眼中。
“那是誰?”
“竟然引得掌門以護宗大陣施展攻伐手段,並且看上去沒有受到任何傷勢。”
“看來來者不善啊。”
“哼,我陰陽聖宗在陽奎域首屈一指,誰人敢在我們宗門聖地撒野,且看掌門如何收拾此人便是。”
“是極是極,這等野修,就連給我做爐鼎,我都嫌棄。”
方纔由陰陽聖宗掌門引動陣法發動的攻擊,聲勢極爲浩大,故而早已驚動了在陰陽聖宗內修行的衆多弟子、長老。
陸涯的耳中聽着下方的議論,眼中沒有絲毫波動。
對於現在的他而言,這些人已經與螻蟻無異,屬於反手可滅的存在。
一方大陣而已,又不是仙門大陣,這種級別的陣法,陸涯有很多手段將之破去。
不過現在,他並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
於是,在陰陽聖宗衆多門人驚駭的眼中,陸涯就這麼頂着大陰陽五行陣法的攻擊,直接朝着陣法走來。
任憑大陣攻擊如何之強,卻無法撼動陸涯絲毫。
陸涯周身涌現出一層幽藍水幕,這水幕貼在大陣光幕之上,隨後衆人便看到陸涯自水幕之中一穿而過,竟是直接跨過了陣法阻攔,進入了大陣之內。
陰陽聖宗的掌門青年哪怕是再蠢笨再憤怒,也早就意識到了事情不對。
對方不僅在大陣的轟擊下毫髮無損,更是以匪夷所思的手段穿過了陣法阻攔,直接來到了陣法內部。
這種手段,絕對不是化神修士能夠做到的,恐怕唯有和他們陰陽聖宗的太上長老一般的煉虛大能,才能夠做到。
這個想法甫一從腦海中浮現,便令陰陽聖宗掌門寒毛倒豎,身形更是止不住暴退。
而恰好此時,下方陰陽聖宗的衆多弟子中,依舊有人口出狂言。
這令那掌門青年睚眥欲裂,恨不得將那些開口的畜生通通斃於掌下。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如此沒有眼色。
此人修爲之強,恐怕唯有請出太上長老纔有阻擋之力。
一念至此,陰陽聖宗掌門頓時朝着宗門深處爆射而去,同時神識已經將身上一塊隨身攜帶的玉佩徹底粉碎。
隨着玉佩粉碎,一抹細微的波動猛然擴散開來。
下一刻,一團粉霧自陰陽聖宗深處升騰而起,粉霧之中,是一位身穿宮裝、身材火辣、面容嫵媚大氣的女子。
這便是陰陽聖宗的太上長老,修爲已經抵達煉虛初期的陰月心。
“太上救我!”
陰陽聖宗的掌門一邊暴退,一邊高聲疾呼。
陰月心好看的眉頭微微一皺,似有不喜。
她的目光自自家掌門身上掠過,落在了陸涯身上。
只是一眼,她的眼睛就猛然一亮。
她一步踏出,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陸涯的面前。
“妾身陰月心,見過道友。”
陸涯看着在自己面前盈盈一拜的煉虛女修,並未有絲毫動作。
這種不給面子的舉動,頓時令陰月心內心有無名火焰升騰,但她的臉上依舊保持着微笑。
“這位道友如何稱呼,此番不請自來,是否有些過了。”
陸涯搖了搖頭,在陰月心的目光下,擡起右手,隨後猛然揮下。
僅僅一掌,陰月心的面色劇變,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一道道陣紋在身前交織,身軀更是在陸涯這一掌下朝後飛退。
僅僅一掌,陸涯那渾厚的修爲便展露無遺。
若非此地乃是陰陽聖宗,是陰月心的主場,這一掌就能夠要了陰月心半條命。
“好膽,無緣無故闖入我陰陽聖宗,一言不合便要動手殺人,難道閣下以爲我陰陽聖宗好欺負,還是認爲我東域寰宇玄宗會放任爾等魔道行徑!”
陰月心努力平復着體內的躁動的法力,更是猛然大聲叱道。
從她出現,到現在,對面那來歷神秘的修士都一言不發,而修爲更是深厚無比,這讓陰月心一顆心漸漸沉到谷底。
若是對方有心,恐怕這陰陽聖宗,只會餘下她一個活人了。
陸涯一掌落下,見陰月心飛退,隨後手掌大張,又猛然一握。
這一握之下,陰月心與正在飛退的掌門只感覺一股莫大吸力自身後傳來,隨後便看見,周圍的一切都在瘋狂朝着那位神秘修士的手掌之中投去。
任憑兩人如何爆發法力,依舊無法阻擋這種吸力。
啪嗒~
陰月心一個恍惚,已然發現自己距離陸涯不過半米,此時她修長的脖頸更是被一隻大手掐着。
她能夠感受到那掌心之中吞吐的極致鋒銳氣息,那種氣息僅需一道便能夠將她的身軀徹底毀去。
但即便如此,陰月心依舊面色不變,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勉強道:“道友,有話好說,妾身到底是哪裡引得道友不快,道友大可說來。”
直到此時,陸涯纔看着眼前之人,緩緩開口:“陰道友,百多年前人妖之戰你應當沒有忘記吧。”
此話一出,陰月心還沒有什麼反應,倒是在她身旁的陰陽聖宗掌門心臟彷彿都漏了一拍。
這種細微的波動,自然瞞不過陸涯。
陸涯轉頭看着他,隨口說道:“看來你倒是知道不少,那麼,我問你答。”
說完,陸涯沒有給他任何反應時間,開口問道:“當年人妖之戰,陰奎山脈由血河老祖坐鎮的大營,是誰定下的誘餌之計?”
聽聞陸涯問出的問題,那青年面色更是慘白一片,因爲那個方案,正是他一力主導的。
可以說沒有這個誘餌計劃,人妖之戰不會那麼快就落下帷幕。
而人族這邊,也不可能打下這三座六階靈地。
尤其是他們陰陽聖宗這一塊,堪稱六階上品靈地,極爲不俗。
“是是.”
他“是”了半天,卻連一句完整的話語都沒有說出來。
陸涯見狀,也基本明白了。
他微微低頭,看向面前之人,後者不由自主的擡頭,與陸涯的目光對上。
片刻後,陸涯收回目光,反觀後者,則神色萎靡,面露絕望,神魂氣息更是衰落一大截。
就在方纔,陸涯依靠自身強橫元神,直接對其進行了搜魂。
搜魂之法雖然陰損,但使用之後辦事效率極高。
陸涯的神識鋪開,隨着他的鎖定,一個又一個陰陽聖宗門人被他鎖定,這其中也包括面前的陰陽聖宗掌門。
陰月心見這一幕,頓時說道:“道友,有話好說,若是我門下之人多有得罪,妾身願意替他們向道友賠禮謝罪。”
“謝罪?”陸涯露出一抹獰笑,“謝罪自無不可,但是我只接受以死謝罪。”
話中的殺意,令陰月心呼吸一窒。
讓她以煉虛之尊換陰陽聖宗那些低階修士,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而就是這一窒,陸涯心念一動。
下一刻,一聲接一聲的爆響傳出。
所有被他神識鎖定的修士,體內法力盡數暴走,在瞬間自爆,身死道消。
那青年看着這一幕,心中更是恐懼,他看向陸涯,大聲吼道:“前輩不由分說行如此殺戮之舉,也要讓我死個明白。”
“行。”
出乎意料的,陸涯答應了他的要求。
“當年,人妖大戰,我便是其中一個炮灰。”
陰陽聖宗掌門目光呆滯,這種境界的存在如何是那百多年前人妖大戰的炮灰。
“這不可能!”
他聲嘶力竭的大吼着。
下一瞬間。
“嘭!”
一聲爆響過後,天地之間僅餘一聲不可置信的嘶吼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