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自知起腳力度只不過剛過能把對方踢到翻滾的陳衡看着揚起塵土的神殿外廳位置,自知讓他突然神力過人的‘罪魁禍首’有且只能有一個,“貓田,是你搗的鬼麼?”
“那是您的本來願望,主人。”貓田的投影形象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您的情緒必須要用這種方式來發泄,憋着這一股火對您的身心和本次事件的處理都很不好。”
“就信了你這鬼話罷。”陳衡擡起頭來看了眼頭上炙熱的海島烈日,“也罷,我本來就是想全部都吊打一番的,也就麻煩你繼續在力量上動手腳啦。”
“遵命,主人。”貓田的虛擬形象同時在他的視網膜上消失,“另外,僞神們的援軍應該很快就會蜂擁而來了吧。”
“一個也好,一萬個也好。”無視助手的警告,他繼續朝前大步邁去,“唯有這些令人討厭的遠古殘渣,我要一個一個用拳頭把他們都打趴下。”
從凱爾諾拉爾有規律地“飛”出神殿,到他再次被陳衡飛起一腳踢進神殿外大廳正門,前後也不過幾分鐘的光景。
凱爾諾拉爾的身體划着斜拋的弧線穩穩地砸進大廳,在地上翻彈了兩圈之後繼續帶着動能撞上了大廳裡的長明聖壇。
那是供奉着真神的聖壇之一,上面擺放着的是用難以捕獲深海巨鯨之脂肪熬製成的油燭。每當有新的主教和大主教一級人物被任命時,他或是他們就必須在這從前無權進入的神殿大廳前舉行儀式,在真神面前宣誓自己的虔誠。
而這擺滿長明燈,頗有氣勢的聖壇就在那一瞬間被飛進來的人影砸了個徹徹底底的稀巴爛。
上好的木板碎裂成了木屑和碎片,鑲嵌在所謂聖壇中絢麗而抽象的“真神琉璃像”其中的一半也跟着一齊變成了碎裂的琉璃瓦碎片,和燭蠟與木板碎片全數散落在地,已然沒有任何修復的可能性了。
“可惡……那是真神的遺物。”躺在碎片中心的凱爾諾拉爾就正好面對殘缺一半的真神琉璃像,可他早已徹徹底底地忘卻那琉璃像到底是什麼器物,填上他那虛空記憶之空缺的終究只有內疚與憤怒,“那傢伙居然膽敢……可惡啊,爲什麼身體動不了?我要將他碎屍萬段唔啊啊啊!”
“你空有蠻力,就連赫瑪麗塔都能牽制住你。”在他的身邊,本來護衛於此處的神殿近侍或早已驚慌失措地逃脫,或聽從於另外位現世神基塔羅的命令而退下撤到神殿的後方,而基塔羅此時也換上了自己的武器立於倒地不起的凱爾諾拉爾的身旁,準備在此迎擊陳衡。
“所以只要稍稍在魔法方面有些造詣的傢伙都能把你摁在地上摩擦。真是可悲的武鬥派——腦子不好使,胳膊也沒力氣。”
“不會使用真正武器的軟弱傢伙,就不要在大爺面前逞能了。”凱爾諾拉爾努力想撐起自己的身體,卻發現四肢無力到只能讓自己徒勞地吐出一
口氣,口氣便頓時軟化了不少。“先把那傢伙打倒在你面前讓我看,再跟我炫耀你的功績吧。”
“聽到了哦,你就好好看着吧。”
基塔羅揮舞着手中等身高的魔杖,帥氣地將它插在了石板地面上。舊宇宙文明時代製造的純晶格金屬材質讓這魔杖縱使接受如此粗暴使用,可依舊沒有任何損傷,就連劃痕也完全看不見。
在他視線可及之處,陳衡已經閒庭信步地慢慢走來。基塔羅在自信之餘突然有些手心發虛——這傢伙似乎有哪裡不對。嗯,非常不對的感覺。
說不上來的恐懼從皮下神經末梢漸漸地一點一點吞噬着基塔羅。最可怕的恐懼不在於曾經被打倒的感覺,而是自己未知的恐懼,亦或是自己已經忘記了的,無法打敗的事物。
在失聯戰爭的後期,“紅星”被多個勢力聯合起來圍攻而佔下風。就在紅星以及構成紅星主體的斯拉夫人即將被趕盡殺絕的時刻,這一聯合的發起方“DIXIE”卻被外層空間某個未知勢力發出的威脅所嚇阻而停止了對斯拉夫人的不公平對待。當然,這也成爲了後來停戰協議能夠簽署的重要伏筆。
當時不可一世的“DIXIE”的首領之一,便是現在扶着魔杖的基塔羅。而發出威脅聲稱若DIXIE不停止種族主義行動便要發動武器將其所有成員從地上抹去之人便是陳衡無疑——不是冤家不聚首,這兩位終究是在這裡又相會了。
“你弟弟應該爲有你這樣的哥哥爲恥。”
不標準的英語,是再聚首時陳衡送給這位老相識的見面禮。
這個男人在說什麼?這是自己從未……從未?聽聞過的語言。基塔羅的海馬體深處腦神經竭力想要在突觸之間尋找着自己平日裡忘卻的記憶,可依舊是徒勞無功。
“如何?你怕是連有這麼一個探險家弟弟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吧。”無視微微顫抖着的基塔羅,慢慢拉近距離的陳衡操着一口華夏腔英語繼續開扯陳年家常,“不過也罷,你的弟弟也忘記了有這麼一個高舉邦聯旗,卻比民主黨的婆子還要厚顏無恥的哥哥。你不配做他的哥哥,更不配領導DIXIE……”
“夠了!”基塔羅終於忍受不住眼前男人的絮絮叨叨,憤怒地拔出魔杖,“我允許你說話了嗎?低賤的黃皮小丑,在神的魔法面前成爲切片的臘腸吧!”
風刃魔法,這是基塔羅的看家法寶。原裝的魔杖能授予他比其他魔法師更強大的輸出功率,而這也就是他能夠比其他魔法師更強的原因——他們手中的和風和微風在基塔羅手裡就變成了能夠撕裂肉身的風刃:其非基塔羅之技藝更甚於常人,只不過是他手中的器物更利罷了。
“還是和你在DIXIE的時候一樣,可憐的白皮玩意兒。”陳衡看似雙手依舊插在長褲口袋裡,可瞳孔已經在視網膜的投射屏幕上選擇了命令的類型。“你總是覺得你掌握
的武器,依賴的工具之優秀便是你帶領的種族同樣優秀的象徵。”
魔杖上飛速旋轉的光圈代表着那工作了兩萬年之久的信號發射器開始高速工作。原則上來說,這一款信號發射器和“精靈”使用的產品算是同一代技術水平的造物,只是前者已經在無維護狀態使用了太長時間,早就有些不堪重負的樣子——陳衡連委託貓田進行工況分析的必要都沒有,他瞄一眼其上的自檢燈就能知道這根量產品的狀態:那燈早就徹底熄滅,恐怕早已損壞。
“可如果你手裡拿的是一件爛玩意兒呢?”陳衡微微下了幾個命令,手上就憑空“變”出了數根和基塔羅手裡器物一模一樣的魔杖,“用你的那兩隻眼睛看一看吧,傻蛋一樣不願散去的邦聯殘魂。你手裡拿着的只不過是現代工業的量產品而已,比起你以前珍愛的柯爾特手槍還要差勁呢。”
數根一模一樣的魔杖自月球倉庫被傳送至此之後根本沒有得到陳衡或是任何人的關照,統統被重力束縛,掉在了地上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這些東西月球倉庫裡還有好幾個氣密集裝箱,這種遊戲道具兒童玩具陳衡自是用起來一點也不心疼。
或許是器物相惜,基塔羅手裡不堪使用的那根魔杖幾乎就在同一刻發出了尖銳的響聲。高度封裝集成的電路能夠撐到兩萬年後的今天還能啓動已經是對其質量的最高褒獎,還要讓它全功率工作只能是讓它更快地迎來它自己的終焉。
電容,電阻,電感器等部件接連失控,每一個和細胞大小相近的元件崩潰都會導致整個系統的魯棒性(耐操的程度)進一步下降,其下場就是更多的元件崩潰,損壞,於是乎青煙很快就從基塔羅手裡的魔杖縫隙裡冒出——在他用風刃魔法讓陳衡粉身碎骨之前。
接連發生的事態讓基塔羅不知所措。他開始有點相信面前的這個男人是“真神”了——他若不是真神,怎麼還能突然變出這麼多和自己手裡的神器一模一樣的魔杖?
再回頭望向自己手裡這柄加上旗幟和花紋的魔杖,基塔羅卻是把嘴撐得更大——本該越來越明亮的光環早已變得明滅不清,而青煙正從魔杖的頂端不斷冒出,整根魔杖還在他手中不斷抖動個不停。
只是那砰的一聲,光環和抖動都同時消失了。基塔羅手裡的魔杖至此開始完全地變成了一根只能攪屎的棒子——倘若事態還沒有惡化下去的話,那麼用它攪屎或許還不至於把屎炸到臉上。
陳衡舉起了手,他很清楚這樣的寧靜不是這件電器的結束。只見他把手比作手槍形狀,對準了正驚慌失措的基塔羅。或許是他和那飽受折磨的魔杖心有靈犀,就在他擡起手咧起嘴吐出“BANG”的那一刻,令基塔羅意料不到的那一幕還是發生了。
就在他的手中,魔杖超導電容器的失控炸開了嚴密晶格結構的金屬外殼,瞬間就把基塔羅炸得血肉模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