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我拖住他們,你快走!”
“師尊,弟子願隨你死戰!”
“孩子,五百年了,青蓮門終於等到了你,你不能死。”
“師尊!!”
秋知荷倏地睜開眼睛,額頭上滿是冷汗,胸口不住地起伏。
她已經有許久沒有夢到那日天麓山的情景了。
當時她與師尊被三大宗的高手圍攻。
師尊本想犧牲自己讓她逃走,但她卻想與三大宗決一死戰,爲死去的同門報仇。
當時的夏青蓮,心高氣傲,殺人無算,怎會做出逃跑的舉動?
但沒想到,那日三大宗準備的極爲充分,統御弟子在外圍維持大陣,不斷削弱她與師尊的靈力。
中央則是三大宗的掌門、長老、葉惜月、蘇紅菱車輪戰。
她空有一身傲人戰力,卻根本無從發揮。
最後被耗光了靈力,最終還是師尊犧牲自己,助她假死逃脫。
師尊臨死前對她說:“孩子,千萬不要忘了你是誰,你在,青蓮門就在!”
那一日,冷傲絕世的魔門聖女夏青蓮已死,只剩下爲了報仇甘願自輕自賤的秋知荷。
所幸她遇到了秦耕耘。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也能過上這等幸福安寧的日子。
不知從何時起,她漸漸變了。
不再那麼冷酷無情,動輒取人性命,她甚至能挎着菜籃子和一羣女修說說笑笑,一邊去買菜一邊聊着家長裡短。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會變成這樣。
但是她很喜歡。
這樣的日子,她想變作永久
“夫君?”
秋知荷醒過神來,這才反應秦耕耘已經不在牀上。
她倏地坐起來,旁邊響起天凰女的聲音:
“他出去了。”
“出去了?”
秋知荷身形一閃,已經來到了天凰女的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他去哪裡了?”
天凰女嚇了一跳,也跳了起來,梗着脖子道:
“你自己睡的沉,男人走了都不知道,兇我做什麼?”
霎時身遭一片冰寒,元嬰境的修爲竟也瑟瑟發抖,天凰女頓時老實了,委委屈屈地道:
“他去捉那個殘魂了。”
“什麼?!”秋知荷瞪着天凰女:“你爲什麼不攔着他?”
天凰女癟着嘴:“我就是一隻鳥,我怎麼攔?”
秋知荷看向窗外,夜色沉沉:“我睡着前分明已是黎明,怎麼天還沒亮?”
天凰女道:“你睡了一天,現在已經是第二天夜裡了。”
秋知荷倏地閃身出了屋子,此刻正是深夜,萬籟俱寂。
秋知荷臉色鐵青,身子憑空而起,以她爲中心,方圓數裡竟落下了大雪,雪花飄落地面,在地上現出一排足跡。
正是秦耕耘離開時留下的。
這是玄冰的又一妙用,可追蹤十里之內自己熟悉靈力的人。
秋知荷美眸倏地睜開,沿着那一排足跡向前飛掠而去。
“怎麼下雪了?”
徐彩禾和周玲兒提着長明燈走在路上,詫異地擡頭看着天空。
幽魂似乎只會攻擊男弟子,所以素心便安排晚上由女弟子輪值,今晚是徐彩禾和周玲兒值守。
此時看到驟然出現的大雪,她們都有些驚愕。 倏地,一道模糊的身影從眼前閃過,兩人嚇得尖叫:
“啊!是幽魂!”
“別殺我們!”
她們祭出各種法器,卻見那模糊的身影徑直閃過,消失不見。
徐彩禾呆呆地道:“玲兒,剛纔那個好像是人誒?”
周玲兒驚魂未定,撫着胸口:“好像是若師妹。”
“若師妹怎會這麼快?這身法好像比葉師姐她們還厲害啊。”
“怪不得何師兄那麼喜歡她,大概只有她能承受住何師兄了。”
秋知荷一路飛掠,終於找到了秦耕耘,只見他正一個人坐在樹林間的一塊空地,正擡手詫異地看着天空。
“怎麼下雪了?”
遠處流蘇和莫小蘭躲在一邊,莫小蘭也是一臉驚訝,流蘇則臉色一僵,緩緩回頭,朝神情冰冷的秋知荷擺擺手:
“小姐,你醒了?嘿嘿。”
秋知荷看了遠處的秦耕耘一眼,這才緩緩落下,赤着腳踩在雪地上。
只是她的腳還沒接觸到雪,這些雪便已消失,她朝流蘇和莫小蘭走過來,每走一步,周圍的雪就消失一片。
當她走到兩人的面前時,方圓數裡的雪已經消失無蹤。
莫小蘭終於明白了,看向秋知荷的眼神裡滿是震撼:“原來這雪是秋姐姐.”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修爲比不上秋知荷。
但差距到底有多大,卻並不明確。
因爲她從未見過秋知荷全力出手。
甚至連秦耕耘大概都沒見過。
現在一看對方居然能如此輕鬆地造成天地異象,她才明白自己和秋知荷的差距有多大。
這不是說修爲差幾層,而是對修行一道理解和功法運用上的巨大差距。
果然,秦耕耘和她在一起,纔是最好的結果。
“哎呀呀!”
莫小蘭正出神,卻見流蘇已經被秋知荷揪住了耳朵,流蘇連忙朝秦耕耘喊:
“姑爺救命啊!”
秦耕耘也看到了秋知荷,只得跑過來,埋着頭訕訕地喊了一聲:
“娘子。”
秋知荷冷冷地看着他,倏地,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美眸中奪眶而出。
流蘇和莫小蘭都呆了。
秦耕耘慌了,手忙腳亂地擡手給她擦眼淚,連連解釋:
“娘子你聽我說,今天凌晨又有兩個師弟死了,鎮陽宗雖然可惡,但這些普通弟子卻是無辜的,若這縷殘魂真是你認識的人,我不想它繼續殺戮,所以纔想在此設伏抓住它。”
秋知荷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冰冷眸子像是水壩決了堤:
“你答應過我不逞強的!”
師尊納蘭煙待她如師如母,師姐春紅棠待她如親姐姐,從前師尊和師姐就是她的親人。
可師尊和師姐都不在了,她好不容易遇到了秦耕耘,夫君便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若是夫君也走了.
也許是受了方纔那夢境的影響,秋知荷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流蘇都遞了三張帕子給秦耕耘,卻也擦不干她的臉。
莫小蘭看的瞠目結舌,把流蘇拉到一邊:“秋姐姐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嗚嗚嗚”流蘇的眼睛也紅了:
“小姐哭了,我也想哭,嗚嗚嗚。”
莫小蘭:“.”
“那是什麼啊?”
流蘇一邊哭,一邊指着遠處。
夜空中,一道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正飄飄蕩蕩地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