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冰冷的長矛死死穿過年輕悍匪的胸膛,把他死死的釘在了地面上。
楚天歌往前跨出兩步,又一具不落皇旗悍匪地屍體落入他的視線,那是一名兇猛的壯漢,粗獷的臉上滿是猙獰的殺機。他張開大嘴狠狠咬住一名奧丁高原士兵地脖子,奧丁高原戰士的脖子已經被啃斷了一半。
壯漢的雙臂早就被砍了,數把鋒利的鋼刀從壯漢的後背刺入,雄壯的後背上被扎的像刺蝟一樣……
“塔塔……”
楚天歌踏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前行,臉上地表情如萬載不化的冰山一般寒冷……
一具具熟悉的屍體在楚天歌眼前呈現,他們死後的姿勢各不一樣,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所有正黑旗的悍匪陣亡之時,腦袋全部朝着衝鋒的方向。
這些正黑旗的悍匪真正做到了……哪怕是死,也絕不放過敵人的一兵一卒。
楚天歌終於停住了腳步。在他眼前,黑勇就那樣昂然肅立在荒涼的戰場上……
黑勇雄壯的身軀周圍橫七豎八的擺着幾十條屍體,全是奧丁高原戰士的屍體,那些屍體的眼睛還保留着死者生前驚恐和不敢置信的眼神。
黑勇就那麼站在那裡,雙眼圓睜,嘴巴張開是厲聲咆哮的樣子,冷森森地鋼牙沾滿鮮血,似乎隨時擇人而噬的絕世惡狼,黑勇雄壯的身軀上已經沒有一處好地方!幾百只利箭將黑勇射成刺蝟,其中幾根更是從脖子上射了進去……
黑勇左手拄着他的戰斧,右手拎着一個血淋淋的腦袋,那是索裡紅死不瞑目的腦袋……
“老黑……嗚嗚嗚……”
一聲淒厲的狼嚎起自楚天歌身後響起,浪千雲瘋狂的衝出來,在黑勇面前噗通一聲跪下來,他使勁用腦袋撞着地面、一邊嚎啕大哭……不落皇旗成立以來,浪千雲便和黑勇一起伴隨在楚天歌身邊。
從那時起,無論什麼兇險的環境。三人始終不離不棄,硬是闖了過來,誰想到今天黑勇竟戰死沙場。教浪千雲如何不肝腸寸斷?
數千不落皇旗悍匪目光陰沉的跟在楚天歌身後,他們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狂風中,只有夜魅獸粗重的喘息聲……
黑勇!
楚天歌翹首望天,冰冷地眸子劃過兩行清淚……
楚天歌上前兩步,在黑勇面前重重地跪了下來。
“噗噗噗……”
楚天歌身後,燕七、方有望、潘屠子、刑天等人相繼跪倒在地,緊接着所有的悍匪全部跪倒,蒼涼的戰場上,除了那些戰狼和夜魅獸,再也沒有站着的人!陰沉的氣氛中,所有地悍匪都垂下了腦袋……
“轟……”
黑勇地屍身終於倒了下來,浪千雲手疾眼快,一把抱住黑勇的屍身瘋狂的搖晃,他聲嘶力竭的嘶吼:“老黑,起來,給老子起來啊,你他媽地裝死是不是,老子回頭將你偷藏的酒全喝了,嗚嗚嗚……”
楚天歌狠狠的咬了咬牙,猛的站起身來。
楚天歌的眸子裡略過一絲驚人的寒芒,霎時間,響徹雲霄的咆哮,在所有悍匪的耳邊迴盪……
“殺我兄弟者,殺……”
“生擒海大富、祭奠我們的兄弟!”
浪千雲緊緊的抱着黑勇,跟着瘋狂的咆哮起來,緊接着刑天、潘屠子等人,以及所有地悍匪都聲嘶力竭的開始嘶吼,就像數千頭受傷的兇狼一般,暴虐的殺機在戰場上無盡地漫延……
……
砂鎮。極西之地域主府,海大富的寢室。
海大富突然驚呼一聲,從噩夢中驚醒,直挺挺的坐了起來,肥白的身軀上佈滿了虛汗,海大富大口的喘息着,他的舉動驚醒了他的夫人,起身驚慌的問道:“夫君,你怎麼了?”
“沒什麼。”
海大富舒了口氣,不耐煩的敷衍道。
可眼前還清晰的記得剛纔的夢境。海大富夢到自己到了一片荒涼的戰場上,那裡有成千上萬的惡狼。上萬雙綠油油眼睛鎖定了他,那些惡狼身上都流露出一股子陰冷的氣息。兇殘的注視着海大富……
一股不好的預感將海大富的心頭包圍,如此恐怖的夢境,難道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嗎?
……
鳳尾鎮,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素色。
鎮子的高臺下,數千悍匪肅靜的站在臺下。
楚天歌手捧黑勇的車輪板斧,浪千雲、燕七、楊青山、刑天、潘屠子、方有望等人尾隨其後,一行人慢慢的登上高臺,將黑勇的車輪板斧鄭重其事放在他的棺木中!
申公鐸出列,在一塊石碑上刻下了黑勇的名字。在最上面的一排。
只片刻功夫。黑勇地名字便已經一板一眼的刻在了碑上。
楚天歌如一棵青松一般挺立在碑前。他指着石碑上密密麻麻地名字,森然說道:“加上黑勇旗主的名字,這隻碑上總共刻了七百個名字,他們都跟黑勇旗主一樣,曾經是我們最親愛的兄弟……”
數千悍匪地目光頓時全部聚集在石碑上。
“你們每一個人都給老子死死記在,我們的兄弟是怎麼死的,又是爲什麼死的?”楚天歌指着石碑上最底下的名字森然道:“劉二愣子、胡鐵錘、王石頭、小野狗……去年爲了阻擋仙門武修的偷襲,燕七旗主率領百名弟兄與比咱們多十倍的仙門武修死戰。九十七名兄弟戰死!”
數千悍匪地目光一起地轉向燕七,燕七眉梢冷硬。眼前不由的浮出那一場慘烈大戰時的情景……
“屠夫、二把刀、野人……那是今年三月雷山城一戰,爲了擊破仙門武修的鐵桶大陣,潘屠子統領率兩百兄弟亡命攻擊,終以百餘人硬生生的砸開防線,救出了被困雷山城地數千弟兄……”
……
“還有今日新添的五百零一個名字,那是昨日二道河子一戰,爲了不讓我們腹背受敵,黑勇旗主挺身而出,率正黑旗五百兄弟昂然迎戰,面對索裡青、索裡紅一萬大軍死戰不退、直到……全部陣亡……”
高臺下一片寂靜,只有楚天歌冷硬的聲音在緩緩的訴說,無論是不落皇旗的悍匪還是新加入的狼族人,眸子裡都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隨着楚天歌的訴說,他們彷彿回到了那慘烈的戰場上,彷彿看到自己的兄弟揮舞着鋼刀朝着十倍甚至二十倍與己的敵人發起衝鋒……
楚天歌全部介紹完之後,厲聲喝道:“現在,你們該知道咱們的兄弟
是怎麼犧牲的吧?”
“吼……”
“吼……”
“吼……”
數千悍匪轟然迴應,震天的咆哮聲響徹天地。
“那麼,你們誰知道他們爲什麼要死,爲什麼面對二十倍與己的敵人還要亡命的衝鋒?”
潘屠子忽然昂起腦袋,高舉起熟銅大棍昂然咆哮道:“爲了更多的兄弟能活下去!”
“說地好!”楚天歌厲聲道,“潘屠子統領說地對,咱們的兄弟爲什麼寧可戰死也絕不放過一個敵人,就是爲了讓更多的弟兄繼續活下去!”
“如果不是燕七旗主率兩百戰士死戰不退,不落皇旗也許湮滅在太倉區;如果不是潘屠子統領亡命攻擊,困守雷山城地數千弟兄可能早就沒命了;如果不是黑勇旗主率正黑旗兄弟亡命攔截,那麼,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可能已經死亡……”
“不怕死。就是爲了更多的兄弟能夠活下去!”
“那麼,咱們這些活着的人,你們知道怎麼做了嗎……”
“吼……”
“吼……”
“吼……”
不落皇旗的悍匪心裡的那團火焰彷彿一下子被點燃了,他們擂起胸膛,瘋狂的吶喊起來。
楚天歌輕輕的一擺手,不落皇旗的悍匪的咆哮聲便戛然而止。
“送黑勇旗主和兄弟們……”
楚天歌一聲令下,浪千雲、燕七、楊青山、方有望四人一起擡起木棺,緩緩的往前走去,黑勇安靜地躺在裡面,儀容已經整理好,粗獷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安寧祥和……
“咚咚咚……”
低沉的戰鼓聲響徹雲霄,不落皇旗的悍匪齊刷刷的讓開一條道路,浪千雲四人招着棺木從高臺走下。從悍匪閃開地通道中走過。身後地悍匪便紛紛跪倒在地,數千悍匪便已全部跪倒……
浪千雲四人扛着棺木,將黒勇的棺木和正黑旗五百悍匪的棺木放到了一起,這些棺木一個摞一個,堆成一座金字塔的形狀。黒勇的棺木就在金字塔的最頂層。
金字塔的最底層是由乾燥的木柴搭建,楚天歌手持火把剛要點火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大喝。
“等一等……”
楚天歌猛然回頭,塵土飛揚中,一標人馬正在高速的接近,最前面的竟是翡翠領舵主馬千軍,身後跟着手下的數名統領,馬千軍來不及等夜魅獸停住,便一下子跳下來落到楚天歌跟前。抱拳作揖沉聲道:“楚總旗主,黑勇旗主率正黑旗兄弟浴血奮戰。挫敗海大富、索裡紅這些狗雜碎的陰謀,於翡翠領的上下有大恩。所以特來給黑勇旗主送行……”
“馬舵主有心了……”
楚天歌點點頭,馬千軍轉身朝着金字塔上黑勇地棺木,神情一片凝重。身後的大小統領也是如此,他們向着黑勇和五百悍匪的棺木深深地鞠了三個躬,馬千軍又大聲喊道:“黑勇旗主……和正黑旗的兄弟們……翡翠領舵主馬千軍給你們送行來了……”
儀式結束,楚天歌舉起火把,緩緩的朝木柴點去。
正在這時,一道久違的聲音在楚天歌的腦袋中響起:“小子,你要是點着了,你的這些兄弟可就真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