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罰之地,楚家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
損兵折將不說,英明神武的族長也死在了裡面。
楚家日漸衰落,一天不如一天。
青陽城終於在昨天被攻破。
戰爭向來是殘酷的。
楚家老少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在城破之時,楚家沒有戰鬥力的老弱婦孺不管願意不願意全被餵了毒酒。
這也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
這樣沒有痛苦,體面的死去總比落在敵軍手裡,受盡凌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好。
雖然不忍,楚家人都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最後留下決一死戰的楚家弟子,都在嘴裡塞了一顆毒藥。
寧可戰死,也不做俘虜。
這是楚家人最後的骨氣,也是最後的無奈。
沒有意外,面對這些來勢洶洶,積累滿腹怨恨的強敵,楚家人紛紛戰死。
楚紅衣作爲楚家總教頭自然身先士卒,她在其中是功夫最好的,自然也是戰鬥到最後的。
楚紅衣力竭,拔劍四顧心茫然。周圍已經沒有一個活着的楚家人。
偌大的楚家如今只剩下她一個孤家寡人。
楚紅衣面對着圍上來的賊寇,慘笑一聲,猛的咬合牙關,只要她吞下那顆齊毒,就和這方世界直接說再見了。
然而事與願違,一名匪徒早就看穿了她的企圖,趁她不備,猛的偷襲她後背。
“哇……”
猝不及防之下,楚紅衣猛的吐出一口鮮血。鮮血之中夾雜着那顆沒來得及吞嚥的毒藥。
楚紅衣臉色大變,她深深的知道落到這幫人手裡會是什麼下場。
她不怕死,這兩年她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隨時都可以捨去這條性命。
在她看來早死早託生,反正遲早要死的,這樣活着實在是太累了。
但是落在這羣畜生手裡絕對是生不如死啊。
當咬舌自盡都成爲一種奢望的時候,楚紅衣絕望了,透過劫匪們得意的嘴臉,她彷彿看到了自己悽慘的結局。
楚紅衣閉上了眼睛,兩顆悽苦的淚珠順着眼角滑落。
“吆嗬,這小娘們嚇哭了哈……”
“嘿嘿,現在哭太早了點,等她見識到爺爺的絕世兇器再哭不遲。”
“哈哈,李二狗,你這頭驢貨,被你弄過的姑娘別人還能玩嗎?鬆的跟他麼褲腰帶似得,不行。今天這個娘們必須等我們玩過了才能輪到你!”
聽着土匪們嘻嘻哈哈的決定出場的次序,楚紅衣臉上一片麻木,她心如死灰。
不知道過了多久,預料中的侵犯並沒有到來。倒是鼻子間隱約的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這羣人渣又在想什麼惡毒的注意?”
未知的才最驚險,楚紅衣卻沒有睜開眼睛,在她看來已經無所謂了。
直到身上的繩索被解開,撕扯下的衣服被人輕輕的披在身上。
“十三姨,你還能走嗎?”
楚紅衣耳邊響起一道清朗又有幾分熟悉聲音。
她詫異的睜開眼睛,只見一名氣宇非凡的青年正微笑的看着她。
楚紅衣一徵,這名青年的輪廓隱隱有幾分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他是誰?那些匪徒呢?
楚紅衣舉目四顧,卻忍不住瞳孔一縮。只見剛纔那些耀武揚威的土匪已經全部斃命,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
他們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咽喉上被割了一道細不可見的刀口。他們甚至還保持着生前的笑容就一命嗚呼了。
好快的刀!
楚紅衣心中很清楚,能把這麼多匪徒同時放倒,讓他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那得需要多快的速度。
他驚疑不定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難道一切都是他做的?
見義勇爲,及時出手的當然就是楚天歌。
莫不說當年他與楚紅衣的那段香火之情,就是個陌生女人,他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她被凌辱的。
看到楚紅衣面露疑惑之色,楚天歌嘆息一聲:“十三姨,你認不得我了嗎?”
“嗯?”
楚紅衣輕皺眉頭,十三姨這個稱謂只有楚家人才這麼稱呼,但是她不記得楚家會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後輩。
“恕我眼拙,你是……”
楚紅衣謹慎的問道。這些不怪她記性不好。楚天歌自離開青陽城之後,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以楚紅衣無論如何也不能將眼前的昂藏青年和當初那個謹慎謙卑的小奴才聯繫起來。
“一百兩銀子,紅九龍藤。十三姨有沒有記起點什麼來?”
楚天歌提示道。
“是你,楚天歌!”
楚紅衣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當年那個倔強,靈動的雜役少年。
“十三姨記性不錯,終於想起來了。”
楚天歌微微一笑道。
楚紅衣看着楚天歌眼裡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她當初根本就沒把這個孩子放在心上,在她眼裡,楚天歌的確有些特別,但也僅此而已。不過是個比其他奴才稍稍優秀點的奴才罷了。終歸到底,他還是個奴才。
當初讓他與楚元慶比試,也不過把他當成楚元慶的一塊磨刀石而已。
但隨後發生的事情,有點脫離楚紅衣的預料,先是楚天歌迅速的脫離奴籍,然後斬殺數名打手逃離楚家,緊跟着前去追捕的楚元慶也被殺,凌嬤嬤被殺……
數條鮮活的人命讓楚家人明白了雜役中竟然藏着這麼個妖孽。
這讓一向自視眼光不俗楚紅衣無地自容。她也曾惱羞成怒,帶人追殺過楚天歌,可惜連他的影子都沒找到。
隨着時間的流逝,楚紅衣漸漸冷靜下來,她對楚天歌的怨恨已經遠不如當初那麼強烈了,因爲她很清楚,楚天歌並沒有做錯什麼。
錯的是他們楚家人,因爲楚元慶太過跋扈,太沒把楚天歌放在心上才釀成了最後的苦果。
再後來,接二連三的變故讓她應接不暇,楚天歌這個特殊的雜役少年也被她拋到了腦後。
萬萬沒想到的是,今天九死無生之際,竟然是楚天歌救了她。
當初的那個雜役如今已經變得如此的耀眼。
楚紅衣心中有些矛盾,她
尷尬的張了兩下嘴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只是乾巴巴的說道:“謝謝……”
“十三姨太客氣了,沒有當初那一百兩銀子和紅九龍藤,我也沒有機會走到今天。更不可能救下你。所以這一切都是十三姨自己種下的善意而已!”
楚天歌微微一擺手:“楚家已經不在了,不知十三姨有何打算?”
楚紅衣眼裡閃過一絲黯然,喃喃說道:“是啊,整個楚家都完了,只剩下我一個苟延殘喘,我還能有什麼打算呢?”
楚天歌看出楚紅衣狀態不對,於是勸慰道:“不管怎麼着,只要活着就有復仇的希望。”
楚紅衣慘然一笑,毫不客氣的說道“從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你覺得可能嗎?我一屆弱女子能做些什麼呢?不過是徒增笑爾!”
楚天歌沉吟了一下,接着說道:“十三姨,我看不如這樣,你去中州城找一個叫做凌楚墨的姑娘,就說我讓你去的,會得到妥善的安排!”
“中州城?”
楚紅衣眼中閃過一絲溢彩,隨即又暗淡下來,她喃喃的說道:“太晚了,太晚了啊!如果楚家能住進中州城怎麼會遭此劫難,罷了一切都讓他過去吧,楚天歌謝謝你,你走吧,不用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一會。”
楚天歌見她一個勁的堅持,也就不說什麼了。救下楚紅衣是因爲良心上過不去,如今她已經脫離危險。他也該功成身退了。
兩個人並不是很熟,既然楚紅衣堅持,楚天歌自然不在說什麼,他轉過身,沒走兩步,突然問道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他急忙轉身,卻發現楚紅衣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三步並作兩步走,楚天歌一閃身來到楚紅衣身邊,只見她面如金紙,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刀口,顯然是她自己割的。
楚天歌取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手腳麻利的幫楚紅衣止血包紮。看着垂頭喪氣,奄奄一息的楚紅衣,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眼下這種情況,楚天歌想教訓他都沒法教訓,現在的楚紅衣實在太虛弱了,不僅是精神還是肉身上,都是疲憊到了極點。
當年那股子英姿颯爽的姿態卻是再也不見了。
楚天歌盯着她空洞的眼睛,心中一痛,到底是怎麼樣的經歷才能讓人生不在悲哀。
“十三姨,都過去了,你太累了,睡一覺吧,等你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好了。”
楚天歌輕輕安慰着楚紅衣,像哄小孩一樣。
但實際上楚紅衣卻比楚天歌大七八歲左右。
“爲什麼……”
楚紅衣張開乾燥的嘴脣,虛弱的說道。
“什麼?”
楚天歌一時間沒聽清楚。
“爲什麼世道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老天究竟是怎麼了,從前那樣多好啊,會什麼會有神罰之地,他一來到底損失了多少條性命啊!”
楚紅衣眼裡留下兩串血淚,她悲傷的擡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楚天歌也只能輕輕的嘆了口氣,眼下局面他也是束手無策。
“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楚紅衣突然轉過頭,目光炯炯的望着楚天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