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於財神會中,見了陶子阮、歐冶雲等幾人,他們見面就問我近況如何,可有何變故。”阿清有些奇怪的搖了搖頭:“我答一切如故,就見他們神情頗有些詫異,最終還是陶子阮恭維了一句‘滄浪沈氏,果然不凡’,然後就匆匆離去,倒好似在躲着我!”
阿清可謂是這一代東越世家子弟的風雲人物,卻突然遇到了這種隱隱被排斥的情況,完全摸不着頭腦。
羽天涯卻是心知肚明,百日已過,魔種已出,他們都已經是貨真價實的魔修了!
魔修在整個神洲都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加上又成了域外天魔申道人手中的棋子,一個個心中定然惶恐不已,抱團取暖,也很正常。
陶子阮這個陰陽魔宗餘孽估計笑開了花,如今大家都是魔修了,羽天涯想要從他手中討取《地煞玉函七章經》下卷,幾乎不可能了。
如今申道人靜坐於居澤城中,御三家步虛真人輪流坐鎮大陣監視其行蹤,這些不爲人知的魔種,反而極大可能肩負着申道人的秘密任務!
如此一來,倒是不得不防,幸而羽天涯如今於望氣和隱形兩術頗有研究,細心偵查,或許能有所得。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符畫百遍,其道自顯。
羽天涯百日之中不間斷對望氣和隱形這地煞二術的修行,如今符篆早已經熟練到了極致,隱隱刻畫於神魂之中,如今可以每日提前準備兩術,一日之中使用三次,無需臨時刻畫,如此一來,便算得上小成境界。
待到阿清離去之後,羽天涯沐浴更衣,服用凝神丹,點燃定魂香,靜坐於竹蓆之上,神魂凝聚,精魄歸一。
望氣之術,洞悉天地玄機,察覺四時變化,至誠之道,可以先知。
待到整體狀態調整至最佳,羽天涯施展望氣之術,以自身所在府邸爲中心,向整個赤山城望去。
赤山城人口約在五十萬左右,佔地頗廣,只見空中到處是混亂複雜糾葛的氣,有兩處氣機最爲浩大,氣象最爲森嚴有,一者位於沈府玄元殿地下,另一者位於財神會總部之中。
羽天涯如今道行不足,只能一掃而過,若是強行凝視,頃刻間就會退出望氣狀態。
望氣赤山城,掃描魔跡,對於居澤城中申道人那滔天魔焰,羽天涯至今記憶猶新。
神魂逐漸散逸,元氣也劇烈消耗,羽天涯此次望氣赤山城,雖然只是浮光掠影,但是消耗極大,只能維持十息。
十息之後,羽天涯從望氣之術中解除出來,儘管十分疲憊,眼中卻閃過一抹亮色:“找到你了!”
一個時辰之後,重新將自己調整至最佳狀態的羽天涯,出現在了赤山城貿易區的錦衣巷,錦衣巷中盡是高檔的酒樓青樓,雖然是隆冬時節,依然熱鬧非凡,賓客滿座。
再次開啓望氣之術,精準定位了魔氣所在位置,正是一處三層酒樓的包間之中。
隱形之術,無風無影,無形無蹤。
羽天涯如今只是小成,能夠隱去身形,消去呼吸心跳等聲響,卻做不到完全沒有任何破綻。
悄悄潛入酒樓隔壁的空包間,卻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動靜。
“居然佈下了靜音匿形陣法,還真是小心謹慎!”
不過這等粗淺的陣法難不倒羽天涯,只是暗中輕微挪動了陣角方位,將自己所在這一角也納入陣法範圍之中。
陶子阮、歐冶雲、江一維……
竟有七八人在,俱是當日前往居澤觀禮的世家子弟。
房間之中氣氛頗爲壓抑,一個個都在喝着悶酒,面色晦暗。
“凡是被種下魔種者,生死操於天魔之手,我等如今,皆是申道人傀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大好前途,毀於一旦,蒼天何其不公啊!”
“我等二十一世家子弟,如今俱以魔染,偏偏沈清秋卻逍遙事外!”
“那日觀禮結束他一言不發匆匆離去,必然是察覺了魔種之事!”
“可恨此人居然不提醒我等,何其狠毒!”
聽到這裡,羽天涯汗然,朋友,當時那種情況,慢走一步就生怕被申道人留下,我敢額外生事麼?
一衆人當初對阿清有多麼吹捧,如今就有多麼嫉恨,二十一人遭難,偏偏獨他一人倖免!
抱怨、憤恨、鬼哭狼嚎發泄了許久,最終一行人還是轉入了正題。
陶子阮目色凝重的看着大家:“申道人以天地爲棋局,已然落子,我等卒子,身在局中,也只能前行了!”
“只有成爲過河卒,纔有一線生機!”
衆人面面相覷,良久之後,歐冶雲終於拍案而起:“我不想死!”
“那就按照申道人的要求行事吧!”陶子阮鼓勵道:“須知如今天青界四大魔宗,都曾經是域外天魔的棋子,如今那些域外天魔早已經消亡,四大魔宗卻蒸蒸日上,長生之門,對於魔修也敞開着!”
“我等如今只需隨波逐流,無論申道人是成是敗,都有機會生還,這魔種是枷鎖,亦是新的希望!”
“若是申道人成功,我們便做域外天魔的爪牙,若是申道人是敗,我們便逃入八荒,甚至還有機會潛伏下來,繼續錦衣玉食的生活!”
“只是若依申道人吩咐行事,實在是喪盡天良之舉,我……”一人說着說着便說不下去,最後乾脆以頭撞牆,咚咚有聲。
“這一切都是域外天魔的錯!”陶子阮厲聲道:“我等不過是棋子罷了!就像是我持劍殺了你,那麼殺人者是我還是劍?”
“行事不爲對錯,只求一條活路,我等如今已經命懸一線,哪還有心思糾結什麼道義天良!”歐冶雲也站出來響應。
一衆人默默無聲,於無言中達成了共識。
“就這樣吧,今日聚會到此爲止,再相見時,希望各位還活着!”陶子阮站起身來,驀然臉色一變:“陣法被移動了!”
羽天涯身形一晃,如一道青煙飄然遠去,不留下任何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