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煥東擁着汪掌珠,曾經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擁有,現在終於被他得到了,坎坎坷坷走過這麼多年,人情冷暖,隱忍算計,酸楚痛苦,最後,他終於算是得到了。
他看着懷裡的汪掌珠,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裡默默發了芽,她現在是自己的妻子了,一種全新的感受讓他胸口微微發緊。
他知道以後還會發生很多事情,還有很多的艱難險阻在等着他,但她現在是自己的妻子了,他會用盡全力來保護她,挽留她,讓她永遠不會離開自己。
汪掌珠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經濛濛的亮了,楚煥東睡得正香,臉跟她靠的極近,熱熱的呼吸噴到她脖子處,房間裡很靜,她可以聽見他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一下又一下。
她慢慢的轉過頭,癡癡的看着他平日裡剛毅淡漠的俊臉,此時線條柔和溫軟,嘴角微翹彷彿帶着笑意,又有些孩子,她就這樣怔怔地看着他線條分明的臉,忽然想到有一天自己可能再也看不見這猶如雕刻般精緻俊美的臉,她的眼淚不由流了下來。
忽然降臨的婚姻和妻子讓楚煥東幸福滿溢,第二天早晨吃飯的時候他向汪掌珠提議,“最近公司裡不忙,不如我們帶着妞妞出去玩一趟吧?”
他是如此深切的愛着汪掌珠,極其想給汪掌珠一場盛大而隆重的婚禮,但汪掌珠不喜歡那樣,他也不好勉強,所以想用一個唯美浪漫的蜜月旅行作爲補償。
汪掌珠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淡淡的笑笑,“妞妞不能總耽誤上學,經常這樣會給她養成不良的習慣的。”
“那……那我們出去旅遊一次吧?”楚煥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穩,眼眸溼潤深暗又閃閃發亮,帶着隱隱的期待。
“我不想離開妞妞太久。”汪掌珠故作思考的皺起眉頭,“這樣吧,咱們家在麓山上不是有座狩獵用的度假木屋別墅嗎,不如咱們去那裡住兩天吧!”
那個度假屋,是汪達成爲了守獵特意建造的,位於深山之中,極其隱秘,地形也非常複雜。
“好啊!”楚煥東想都沒想的就點頭答應下來。
他們兩個當天準備了一下,第二天就出發要走,這天早晨,他們照常一起送妞妞去幼兒園上學,在要將妞妞送進教室時,楚煥東抱着孩子一遍遍的親吻着,汪掌珠和他們稍稍有些距離,她凝視着楚煥東的眼睛,發現那雙深邃的眸子裡裝着都是妞妞的臉。
有些刺目,但是,她還是拼命的剋制住自己的嘴。
也許,這一別離,就是永別。
楚煥東親自開着越野車,馬力十足的繞過環城路,向山裡進發,他戴着茶色的墨鏡,俊朗的側臉輪廓鮮明,汪掌珠若干次忍不住偷偷瞥他,再次確定,他真是自己平生所見最俊美的男人,也是最愛的男人。
她看了楚煥東幾眼,發覺自己越發的心神不定,心意不堅,她將身體靠在椅背上,開始專心瀏覽沿途的風景。
車子開進山裡,山林樹木開始不停重複出現,看的人生出倦意來,再加昨天晚上楚煥東折騰的太過厲害,汪掌珠身體的疲勞感猶在,她靠在椅背上,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車子停下來的小小作用力,讓汪掌珠醒了過來,她身上蓋着楚煥東的黑色西服,鼻尖處縈繞着專屬於他的氣息。
原木色造型精巧的歐式全木製造的小型別墅矗立在汽車前,透過車窗還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羣山間雲霧繚繞,山上樹木鬱鬱蔥蔥,如畫般的景色彷彿不在人間。
汪掌珠看着這熟悉的地方眼睛一熱,推開車門就要下車。
一旁的楚煥東急忙拉住她,將他的那件衣服遞到她眼前,柔聲說着:“穿上,這裡的山風涼。”
汪掌珠像沒有反應般沒有動,楚煥東干脆俯過身,親自爲她把衣服穿上。
穿着楚煥東肥大的衣服,汪掌珠走下車,站在別墅的臺階上雀躍的四處觀望,放眼過去滿目深綠,別墅附近也是曲徑通幽,空氣清新得令人忍不住要深深呼吸。
她看着楚煥東帶來的幾個保鏢在從後備箱裡搬出若干箱的東西,因爲這個地方山高林密,容易出現危險,楚煥東這次帶來的保鏢不少,吃用的東西自然也不少。
汪掌珠不經意的掃了這些保鏢幾眼,就開始心無旁騖的四處觀看,對着遠方笑得十分開懷。
楚煥東注視着她燦爛的笑容,嘴角也含着一個微笑,這個小丫頭就是有如此的魅力,她什麼都不需要做,只是這樣站在自己的面前,就是一道最絢爛奪目的風景,多麼神奇,僅僅因爲她的一個笑容,一個回眸,他的心就能甜的生出蜜來。
他見汪掌珠樂不思蜀般東跑西看,過來一陣跟在她身後追問,“你冷不冷啊?”
雖然接近正午,但山上仍有涼意,汪掌珠穿了楚煥東的外衣,倒不覺得冷,轉頭看着只穿着襯衫的楚煥東,忍不住問:“那你冷不冷啊?”
楚煥東心頭一熱,開心的回答,“我不冷。”冷也不冷。
這裡的別墅分爲三個小部分,左邊的部分是供這裡看別墅的工人住的,右邊的是供隨行的保鏢司機等人住的,中間的主屋是主人住的。
汪掌珠在外面跑了一圈,信步走進別墅裡面,不大不小的客廳佈置精巧,還帶着壁爐,因爲工人知道他們要來度假,屋內的一切都被提前收拾得乾淨整潔,在合適的位置擺着大捧的鮮花,看着溫馨舒適。
楚煥東沒有讓保鏢和傭人進來,自己把行李和吃用的食材拿了進來,彷彿真的要跟汪掌珠過二人世界一般。
他放好東西后,親自找來茶葉爲汪掌珠泡了一杯綠茶,細細小小的碧螺春在水裡肆意地舒展了,一片一片,彷彿花在慢慢綻開。
汪掌珠不喜歡喝茶,對茶更是沒有研究,只是楚煥東執意要她喝綠茶,說這個茶對女人好,空氣中飄着清甜的香味,水汽氤氳嫋嫋,汪掌珠喝了兩口後就放下了。
楚煥東把從家裡帶來的各色食材放進冰箱一部分,其餘的放到料理臺上,準備大展身手,親自操刀爲汪掌珠做午飯。
汪掌珠知道他是絕對不許自己進廚房的,想了一下,轉身進到裡面的臥室,洗了個澡。
她洗好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滿室生香,不知道楚煥東做了什麼好吃的,只聞着味道就能誘得人直流口水。她吸着鼻子走到廚房門口,見楚煥東正動作熟稔流暢的切着菜,低着頭,專注的樣子特別的迷人。
菜刀落在砧板上,節奏規律平穩,在靜寂的室內,利落連貫的猶如落在汪掌珠的心上,一下一下,她忡怔的站在門口,心裡驟然發覺她不能肯定即將要做的事情是對的,那個動機看起來不那麼堅定,讓她幾乎無法承擔所能產生的殘酷後果。
楚煥東,對她而言是一個太過特別的存在。
現在,她最想實現的事情,也成了她最害怕實現的事情。
她幾乎沒來得及細想,猶如馬上就要失去眼前這個人一般,邁步就走了過去,伸出手從後面抱住了楚煥東的腰,將臉貼在他寬厚堅實的背上。
機敏的楚煥東早就已經聽見了汪掌珠的腳步聲,但還是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弄的動作微微一停,然後轉頭看着身後的小賴皮,笑容寧靜溫暖,“怎麼了,餓了?”
汪掌珠用撒嬌掩飾着心酸,“嗯,我餓了!”
楚煥東擦了擦手,拿過一邊的骨瓷小碗,在旁邊的砂鍋裡盛了一碗湯,吹了幾口,“來,我餵你喝菌湯。”
“嗯。”汪掌珠如同小孩子般依從的點頭,放開楚煥東的腰,站到他的面前,楚煥東幾乎高出她一個頭,這樣端着碗喂她喝湯正正好。
楚煥東用白瓷勺攪拌着湯,上面細細碎碎的青蔥,香菜顏色很是誘人,但他知道汪掌珠不愛吃這些,他將這些細心的飄開,喂她喝下的湯汁裡只帶着兩塊蘑菇。
嗯,真鮮,真好喝!汪掌珠一連喝了幾口,擡頭看見楚煥東拿着勺子定定的看着,嘴角上揚,臉上帶着一種滿足又幸福的笑容。
在過去無數的時光裡,楚煥東就經常燉湯給她喝,他無論是怎樣的繁忙,疲憊,都堅持從百忙中抽出時間來,花費整個下午的時間只爲了給她熬一小碗湯喝。
楚煥東像以往一樣,仔細的將湯吹涼,一口一口地喂她……
汪掌珠眼中鼻中都是酸酸的,她怕自己在他面前流下淚來,伸手將碗接過,“我自己來吧,你快做飯,我都餓了。”
楚煥東很快將飯菜做好,不算豐盛,四菜一湯,但道道都是汪掌珠愛吃的,綠油油的炒青菜,清蒸魚,辣子雞丁,紅燒排骨,不知是他手藝太好的原因,還是汪掌珠覺得此後好景不會再有的關係,竟然忍着酸楚,吃了整整一大碗飯。
其實,能和最愛的人,坐在這紅塵之外充滿田園氣息的木屋別墅裡,應該是最最幸福浪漫的事,可她卻總是心酸的想落淚,因爲神志極其清楚的提醒着她,這一輩子他們恐怕只剩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