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志齊想了想道:“未來,我族很難保持中立。”
“幽靈島事件再次印證一點,誰都無法獨善其身,今後各個天域都會在內外部進行抱團。”
“如果非魚是下界之主,那他就得走這一步。”“各天域之主裡,也只有他在四處奔走,謀求聯盟。”
“家族進行互聯大會,雙方在初衷上有一致性。”“當然,加入聯盟,我優先不會答應。”
“目前他想在月海浮天擴大戰果,而我們也有機會通過他和外界形成穩固的關係,在如此形勢下,四位長老覺得,我該如何選擇?”
于越品茶不語。
孫一邈恭敬道:“族長,魏長老有何想法,我暫時不清楚。”“不過我們都不希望加入聯盟,家族並非四族可比。”
他緩了緩又說,“非魚名義上不是盟主,但多位族長和兩個宗門都要聽他指揮。”“我們不想受這種氣。”
于越言說認真,“族長,非魚是下界之主,卻佔據魚北森林,將手伸向月海浮天。”“我始終認爲,他動機不純。”
“魔月海域將聯盟活動搶在我族互聯大會前,這是包圍策略。”
“族長,我族意在抱團。”宋春語眉目平靜,“我們同非魚合作,既非引狼入室,也非卑躬屈膝。”
“原則上無需多說,就算在細節方面有所退讓、妥協,那也是爲追求和平、繁榮、安定而作出犧牲。”
“非魚所做所爲更多是爲天下人,近期光明宗和幽名湖派出大型飛舟救援難民,並且還有破軍戰隊進行守護,如此場景,真是少見。”
“萬千年來,強者作秀數不勝數,但有誰願意對所謂的賤民付出?”“我不相信他是演戲給人看。”“風洞、追月世家的老祖總是在天域大陣附近閉關,守護世界,我族有此傳統,肩上有責任。”
“中立不是明哲保身,而是有所擔當,維護平衡。”
追月志齊看着宋春語,“非魚殺伐果決,有血性,有擔當。”“血性和擔當,家族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失去這兩點。”
他想了想又說,“明天就由孫長老和於長老接待非魚,你們先去安排。”“相關執事再巡檢一遍。”
這是要看看非魚的氣度嗎?宋春語這樣想,卻沒有如此說,只是選擇沉默。
孫一邈和于越認真道:“是,族長。”說完行禮退去,幾名執事也快步離開。
追月志齊笑了笑,“宋長老,你先隨我去見見三大帝國的客人。”
宋春語快步跟隨,片刻後兩人進入大會客室。
這時候,族長夫人品薈、大公子追月上文同客人品茶暢談。大家都是眉目含笑,只有長盛帝國的皇子品宣神情嚴肅。
追月志齊微笑示意,隨後在夫人身旁坐下來,卻聽見品薈對品宣說道:“姑父到來,你可以找他訴苦。”“不過互聯大會前後,你本該安分纔是。”
“剛纔有會議,很抱歉。”追月志齊言語溫和,雙眼有神,“各位提前到來,我非常高興。”雙方寒暄一番後,他纔看着品宣笑道:“我看你愁眉苦臉,遇到什麼煩心事嗎?”
品宣英俊不凡,眼神卻有些閃躲,“姑父,剛纔我只是隨口說說。”
“皇兄,不敢說又何必寫在臉上?”一名女子眸光流動,“姑父,朝中大臣趙遊之子,趙興學的朋友在魔鬼海域邊緣處的海島上有產業,前兩天,他們將六名女侍從處死後扔進海里。”
“這件事剛好被蛟龍族的巡邏隊伍發現,雙方先是發生口角,然後有肢體衝突。”“蠻龍第一時間趕到,他不講道理,動手將趙興學的朋友打殘。”
“各個層面都向上告狀,此事最終被父親發現,皇兄受到牽連。”
“茜兒,別再說。”品宣看着妹妹,“我認栽。”
品茜瞪他一眼,“有姑父姑母在,怕什麼?”“蠻龍不就仗着背後有非魚嗎?而非魚蠱惑四族,意在兩個大陸。”“長盛帝國何必退讓?”
她緩了緩,又看着萬秋公主說,“非魚不識好歹,吃硬不吃軟。”
“茜兒!”品薈打斷對方,“萬秋是貴客,你過於情緒化,不可無禮。”
“姑姑,人貴,妖低,獸賤,妖即是妖,魔就是魔。”品茜認真道:“聽說非魚身旁有妖獸美人,他和魔女也有瓜葛,妖魔再美,本質難變。”
“說實話,我真懷疑品冠皇兄和外聯府的眼光。”“非魚不親近人族,卻和妖魔獸混在一起,人族真有不堪嗎?我實在是難以理解。”
“他本質不壞,立場卻有大問題。”“總之,我和品宣皇兄永遠站在您這邊。”“還有,我這是爲萬秋姐姐鳴不平。”
“有茜兒妹妹牽念,我很高興。”萬秋公主笑了笑,眼眸深處卻有憂傷掠過,“我倒是羨慕你。”
“萬秋公主國色天香,秀外慧中。”長豐帝國外聯府府主周晉笑着說,“商明皇子對公主仰慕已久,我認爲雙方無需捨近求遠。”
“就是。”幾個中小宗門代表附和。其他天域的客人也說,“要是兩國聯姻,那真是美滿事。”
“謝謝各位關心。”長豐帝國的皇子商明笑了笑,“我很喜歡萬秋公主。”“公主心有不捨,我可以看出來,也能理解。”
“非魚在各方面遠超我輩,若非他站在對立面,我倒是願意和他交朋友。”“當然,也不能說成對立,關鍵是他野心勃勃,四面樹敵,所作所爲有些危險。”
“我聽說侍從之事,他有交代,銀光島強制收回。”“別說長盛帝國,就是我方王公貴族在兩大海域也有經營。”
“在六天一地裡,弱小妖獸族羣依附人族,平常大衆屈居權貴門下已是司空見慣。”“妖獸女子奴性難改,每天被處死之人也不在少數,非魚怎麼可能管得過來。”
“我還聽說他揪着青蟹、星紋章兩族之事不放,如此,月海島國會有很多人被牽連。”“退讓先不說,無視萬秋也罷,就怕他得寸進尺,挑起紛爭,引動混亂。”
“聽商明皇子所說,非魚就是居心叵測?”宋春語看着對方,“不說人妖獸有別,互聯大會近在眼前,我們要有誠意在先。”
萬秋公主輕嘆一聲。商明不說話。品宣沉默不語,品茜眸光閃動。
“非魚操之過急,也過於強勢。”品薈看着宋春語,“兩大海域延續萬千年的慣性,短時間如何打破?”
她緩了緩,對追月志齊說,“我和妹妹都不反對上殊在外交友,只是,非魚有些特殊。依我看,蠻貝兄弟,蘇星、蕭湘等人都被他算計。”
“上殊性格倔強,有時候可能會感情用事,還是要提醒他。”
追月志齊笑道:“夫人,孩子自有分寸。”
“母親,上殊心思靈敏,行事有原則。”追月上文輕聲道:“我相信他。”
品薈輕嘆一聲,“你和上敏不能總是由着他。”“非魚是下界之主,卻佔着魚北森林,將手伸向兩大海域,不僅看着兩個家族,還在各天域頻頻動作,他步步爲營指向明確,大家怎會看不出來?”
“龍騰下浮地自封皇級和上六天爭雄,爲家族安危,我們不得不有所警惕。”
“夫人所說很有道理。”風洞長老風紫雲想了想道:“從下界自封、魔女破陣、妖獸族羣聯盟等事件來看,非魚有爭雄之心。”“從心性方面來說,他是珠玉和日月爭光,心有不甘。”“要是折騰過度,各天域出現大混亂,天域之主出手,他很難收場。”
宋春語輕聲嘆氣,“天域之主既不喜歡各方團結一致,也不希望世界陷入混亂。”“只是,眼下人心浮動,他們還不是飄然世外。”
“浮屠天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主人卻不出來管一管。”“無辜之人,何罪之有?”
“讓各位見笑了。”追月志齊放下杯盞,“今後我族將攜手風洞家族團結各方。”“和平盛世強族中立,混亂時代我們有必要扛起責任,守護弱小,弘揚公平和正義。”“先不說這些,稍後我們移步宴會廳,大家邊喝邊聊。”
衆人都是微笑點頭。
次日,東倫山下風和日麗,天高雲輕。
追月志齊站在窗邊,看着遠處。他沉默半晌,然後命人通知宋春語來見。
片刻後,宋春語緩步走近居室,眉目間有些無奈,“族長,孫於兩位長老將非魚宗主安排在昆星殿,我認爲此事非常不妥。”
追月志齊緩了緩道:“我讓你過來,就是要說這件事。”“你立即去調整,必須優待。”
宋春語恭敬領命,正要邁步離去,卻看見追月上殊和王琪匆忙進入居室。他溫和一笑,“上殊、王琪,你倆應該先陪着非魚宗主。”
兩人朝族長和長老行禮示意。追月上殊情緒不明,他看着追月志齊,“父親,非魚宗主和六位族長被安排在昆星殿,那裡離山門很近,這是什麼意思?”
宋春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親也爲難,快隨我去接待。”
追月志齊看着追月上殊,柔聲道:“孩子,父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剛纔已經思考很久,先不說這些,你和宋長老一起去,將非魚宗主接到我這裡來。”
“上殊,非魚宗主不拘小節。”王琪拉着他,“上敏姐姐已經前去,你不用擔心。”
追月上殊輕嘆一聲,然後和宋春語一起趕往昆星殿。
花紅如火,清風有香。無名看着院落莫名道:“這裡倒是安靜。”
“看來,人家並不歡迎你。”龍心婉看向植株間,那裡有一對鳥兒正在相互梳理羽毛。
她眸光黯淡,言語輕微,“我發現,打擊你,心裡總是有種歡喜滋味。”
無名不說話,轉身看向室內的屏風。
“可惡!”“進門不得不彎腰。”聞朗神情鬱悶,“想不到追月世家如此小氣。”
“這昆星殿離出口很近。”米巡平靜道:“既是邊緣化,也是逐客令。”
蠻昆連忙說,“各位族長,以大局爲重,對方來這一出,但我們能屈能伸。”
“擡腳就能離開。”古寧看着無名,“非魚,我們能忍,只是接下來,你有什麼想法?”
無名看了看九幽和君如嵐,緩了緩才道:“常說以大局爲重。”“怠慢非魚,我無所謂,但輕視聯盟不行。”“輕視身旁之人更不行。”“等上殊來,說一聲,我們就此離去。”
“你確定?”龍心婉看着屏風出神。她暗自嘆息,那屏風上有花妖化女圖,這在人族世界並不奇怪。什麼人妖共浴、妖獸獻祭、妖女出水圖比比皆是,但放在這裡就不合適。要是用此地來接待非魚,那就極度刺眼。
豐慕想了想道:“非魚宗主,對方的用意很明顯。”“妖獸族羣還好些,人族宗門,世家、皇室有時候關係錯綜複雜,衆心難平。”
“我覺得還是看一看再說。”施池神情平靜,“世家的驕傲還在其次,核心利益纔是關鍵。”
“我明白。”無名雙眼清明,“我們和兩大家族合作容易,但要實現聯盟就很難。”“能夠共同進退最好,彼此不和也沒有關係。”
正說着,一名女子緩步走進院落,她身形高挑,面似桃花,眼如明星。“非魚宗主、各位族長,很抱歉。”
靠近後,她又認真道:“母親和我說起此事,我就着急趕來。”“我族招待不週,還請見諒。”
來人言語裡充滿歉意,眉目間卻是氣度不凡。
無名看着對方,“你是上殊的姐姐,上敏?”